“其實,我告訴你都無所謂,不過,你這種人實在太陰了,”陳太忠的陰損話還沒說完,他站起身子戟指方休,“你去找那些財團我都不怕,我怕的是……”
“以你這種心態,會做出有辱國格的事情!”
這話,實在有點太重了。書家文學
方休再也顧不得還有辦公廳的人在場了,登時站了起來,臉憋得通紅,伸手顫巍巍地指著他,“姓陳的,有種的你再給我說一遍?”
“切,我有沒有種,你說了不算,怎么,想伸手練練?”陳太忠笑嘻嘻地看著他,臉上陽光燦爛,“來,打一個賭,我要打不過你,我就同意兩個試點,你敢不敢答應。”
“胡鬧!”那帕里重重地一拍桌子,雖然在座的,基本上沒有比他級別更低的了,但他好歹是代表著辦公廳呢,“你們想不想談了?”
“不胡鬧就被人欺負了!”陳太忠哼一聲,連那副處長的面子也不肯買了,“怎么,欺負一次還不夠啊?這是沒完了?”
那帕里氣得臉都有點白了,有心站起身走人吧,想到這一走沒準就要被“減負”了,說不得又得按著性子,冷哼一聲,“大家嚴肅點好嗎?都是國家干部,不要搞得跟菜市場里的小販一樣……注意點形象!”
“哼,”陳太忠掃視一眼會場,氣呼呼地坐下來,他需要表示出自己的不買賬就足夠了,事情鬧得太大,也沒啥意思,傳出去反倒是不美,沒準還會因此引發一些事端,混官場……還是要注意尺度啊。
不過,饒是如此。他這也算是折騰得不輕了,這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副處大鬧會場這么簡單,必須要看到的是,他只是地方上的一個副主任,今天面對的最大的領導。卻是省科委的一把手。
那副處長為什么能震得住場子?因為他是辦公廳地人,政府核心部門出來的,就是要比別人高出一點來。
省級機構相對于直屬的下級機構。同樣有這種震懾力。警察廳副廳長關海濤帶隊到鳳凰查“中天”案的時候,鳳凰警察局就有人嘀咕過省廳下來的狗,都比咱人強。
所以。擱給一般人來看,陳太忠已經算是囂張到無法無天了。
他坐下之后,會場里半天都沒有聲音,好一陣之后,高新處地處長才輕咳一聲,“陳副主任,你是不是認為,素波沒有同時拿下兩個試點的能力?”
“想拿就拿去。我只是提出科委改革的一種思路,沒有據為己有,或者一定要給了鳳凰地意思,”陳太忠笑一笑,對方地稱呼中,刻意強調了“副主任”,顯然是對自己沒什么好感的。
不過。他并不在乎。虱子多了,也就不咬人了。“我只是不服氣,憑什么撥款就給了素波,籌款這種事兒,就給了鳳凰?”
其實,鳳凰的陳主任為什么大為光火,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似地,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省科委做得確實有點不太厚道。
可是,不厚道歸不厚道,按官場慣例,這種認識能存乎于心,說卻是說不得的,只要一旦開口,難免就會被人歪嘴還是被錢鬧的啊?干工作,有這么斤斤計較的嗎?
潛規則就是潛規則,一旦說出來,招惹的人就太多了,會直接被打進另類里去的。
遺憾的是,陳某人在大家眼中,已經是另類了,再打也沒處可打了,最多最多,也不過就是戴一個“不顧全大局、目無領導”的帽子。
可是,人家都要跟方休對掐了,這帽子……似乎戴不戴也無所謂了,總之,陳副主任就是一高中生,擺出地也是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架勢。
對上流氓,大多數人總還是有一種無力感,再說了,這里是省科委,不是省警察廳,大家都是文化人來的,跟一個粗人叫真,實在是有損自己的顏面。
“那我建議,省里可以在素波和鳳凰同時開試點,”高新處處長轉頭看看氣得臉色鐵青的董祥麟,“大家享受相同的資金支持和政策傾斜,董主任,您看?”
客觀地講,這不失為一個比較中庸的建議,大家地臺階和面子都有了,矛盾也解決了。
方休一聽,卻是有點頭疼了,他想要錢,但是絕對不想要那個政策,再說了,陳太忠那廝張口就是三千萬美元已經搞定了,這政策一旦拿到手,到時候一比較,被鳳凰壓得死死地,那他這兒也太難看了吧?
可是反對吧,他還不想站出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陳太忠侮辱他,侮辱得也太狠了,他若是就此露了怯,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
“這個建議,我認為不太合適,”還好,那帕里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否決,委婉但是毫無商量地否決了,“省里的財政非常緊張,我們要多為大局著想。”
這是那副處長必須做地,他不能容忍省科委提出如此出格的要求,一家五百萬兩家就是一千萬了,這種主,可不是他小小的綜合處的副處長能做得了的。
就算兩家平分五百萬,也是他不能容忍的,這是底線,辦公廳出頭,肯定是要把握住一些底線的,既然素波和鳳凰能平分這點錢,那么張州科委呢?通德、青旺、遼原呢?這些地市能沒有意見嗎?
錢就是要用到刀刃上的,一旦分散,就形不成效應了,再說了,姓陳的小子歪理怪話極多,那帕里很擔心,自己的話說得晚一點,沒準那廝就又要擾亂秩序了。
方休聽到這話,心里暗暗松一口氣,卻是覺得臉上更熱了,掛不住,真的太掛不住了。
那副處長的話一出,又是一片寂靜,隔了好久,關副主任嘆一口氣,發問了,“陳主任,你能保證你說的這些風險投資到位嗎?”
鬼才知道呢,陳太忠心里一哼,哥們兒還不知道該怎么洗錢呢,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是沒辦法退縮的,于是淡淡地點點頭,“出了這種變故,困難是增加了一點,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恕我冒昧,”那帕里可不敢在初審報告上隨便寫上“三千萬美元風投”之類的東西,那是要負責任的,“陳主任,你能大致解釋一下,這些風險投資來自于什么地方嗎?”
“去年年底,我跟著鳳凰招商引資團去了伯明翰,”陳太忠掃一眼會場,臉上又露出了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然后,為省里拉回了四個友好城市。”
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似乎是想讓大家消化這個消息,然后清清嗓子,“這件事里,有很多同志配合,包括辦公廳的王玉婷,我要感謝他們。”
不得不說,陳太忠現在說話的技巧,有了極大的提高,他原本是想說,四個城市是他“以一人之力”搞定的,但是話到嘴邊,終于覺得,在這種場合這么說話,有點狂妄了。
沒錯,他跟天南大學教務處的處長能這么說,那是只有兩個人在,眼下一屋子人,他就要考慮一下表達方式了,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傳出去讓大家覺得自己好大喜功,那就殊為不美了。
四個友好城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得分呢,他全攬在自己身上,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再加上那帕里又是辦公廳的,陳太忠少不得就要拿王玉婷做個例子,不過,最終他說的“要感謝他們”,卻又有點暗示的味道。
這話一出來,會議室又是一片靜默,這種暗示基本上算是裸的,是個情商差不多的就能聽懂。
搞半天,是這么一回事啊,有些人開始相互交換眼神:要真是如這家伙所說,搞幾千萬美元的風險投資回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去年年底的……歐洲考察?”那帕里輕聲嘀咕一句,心里卻是已經信了九成,不由得暗暗地琢磨了起來,怪不得這家伙年紀輕輕就是副處了,手上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呢。
“沒錯,”陳太忠懶洋洋地點點頭,雖說他的神情跟剛才的類似,但是已經有太多的人感覺到了這人身上的傲慢。
蓋子沒揭開之前,大家認為此人是年輕氣盛的囂張,現在揭開了,大家的觀感也就隨之而改變了,是的,傲慢,志得意滿的傲慢。
這張牌真的是太大了,一時間,沒人想再去耍什么花樣了,一個搞定了四個友好城市的家伙,誰愿意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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