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統社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了,作為一個年輕的教師,他有遠超同儕的教學水平,但是也有一個不良愛好,就是喜歡熬夜,每到休息日,晚睡晚起是必然的。
“糟糕,又是下雨天,不是說陰天的嗎?”他欠起身子向窗外望去,一時有點惱火,看來今天又邀不出馮寶寶了寶寶不喜歡下雨天。
自打一年前在韋妝詩的小店里見到她,年僅二十六歲的許老師就瘋狂地愛上了她,不可自拔的那種,他的年紀雖然比她大了點,家庭條件也不如她,但是他也有他的強項。
許統社在畢業前實習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所在實習班的學生不受侵害。被那些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扎了兩刀,一刀在腿上。一刀在肚子上。
由于他在學校是學生會干部,學習成績也很出色,又有這樣的壯舉,于是就被教委定為重點培養對象。
來了學校之后,他又成功地將兩個成績不怎么好的班級水平拉了上去一習慣熬夜的人,多半都是精力旺盛的主兒。
按道理來說,新老師是不能帶畢業班的,但是他連續帶好兩個初二的班之后,就帶上了一屆初二到初三的班。還是班主任,中考成績依舊耀眼。現在已經開始帶高一班了。
這就是對他能力的肯定,別的年輕教師住的宿舍,都是兩人一間的,但是學校里分給他的宿舍。自打上一位在三年前搬走之后,就再沒有第二個老師搬進來。
這是大家都知道小許得領導看重,就不肯煞風景好吧,其實也是有些老師知道他有熬夜的習慣,跟其住在一起難免受到影響。
眼下這個高一班馬上要高二了,領導已經答應了小許,你帶的這個班如果能出了好成績,就可以排號分宿舍樓了。
許統社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而這些都是他赤拼到的,又由于他也是儀表堂堂相貌英俊,所以他認為,自己有資格追求馮寶寶。
但是很遺憾,馮寶寶對他一直不冷不熱,尤其是他作為一個工作沒幾年的教師,口碑雖然尚可薪水卻不是很高,玩不起太多的風花雪月。
甚至,他連馮寶寶報名競聘駐歐辦保潔都不知道,只是在她落選的時候,他才得知了消息,并且有機會安慰她,“沒啥,不過就是五萬美元嘛”,國外的生活壓力比咱大。”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感激駐歐辦,因為有了這個機會,他才得以接近馮寶寶,否則的話,下一個契機都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出現。
但是隨著兩人逐漸地熟悉,許統社發現。自己對駐歐辦表示出鄙夷時,能更加獲得佳人的好感時。他立馬就轉變了立場本來也是,他跟駐歐辦八竿子打不著的,何必為了這么一個不相干的東西,得罪了自己的心上人?
當然,要說徹底不相干。也不盡然,起碼馮寶寶是去那里應聘過的,而學校里的李冬梅李老師。老公就是駐歐辦的副主任。舊…8。酬泡書凹不樣的體驗!
再然后。就是發生了韋妝詩慘死的事件,這讓他接觸馮宇寶的機會又少了一點,不過就在事發當天小他就聽別人說,此事或者跟李冬梅有關一韋妝詩很愛護馮寶寶的,她為此不怕沖李老師惡形惡相。
馮寶寶對表姐韋妝詩的死,悲痛欲絕。于是許老師就發現了一個討好寶寶的新方法:在人前人后詆毀李冬梅。
一開始,他有點不太適應做這種事,一個大老爺們在人背后嚼舌頭,實在不成個體統,但是在得到馮寶寶的嘉許之后,他很快就能以一顆平常心來做這種事了,并且,他為自己的行為找出了理由:我是為了愛情,才這么做的一一誰能保證李冬梅是真的無辜的?
都兩天沒下雨了,今天又下!許統社厭惡地皺一皺眉頭,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牙缸牙刷,我討厭下雨!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輕柔的三下,等了一陣之后,又是三下。
許老師一聽,基本上就能斷定,這十有就是學生,或者是學生家長,住單身的老師們可不會這樣,敲門聲不會這么輕柔,而且多半還會伴隨著“小許開門”之類的聲音一一宿舍的門板,并不是很隔音的。
所以,他端著牙缸和牙刷,大大咧咧地打開了門,一眼看到的。是兩張年輕的臉龐,不過很遺憾,雖然是年輕,卻也過了學生的年紀。
來的人一個高瘦,一個矮小一點的,卻是比較粗壯。那粗壯者見他一臉懵懂,微微一笑,“請問是許統社老師嗎?”
“是我,你有什么事兒?”許老師下意識地覺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這是老師宿含,他嚷嚷一嗓子,大家都聽得到的一一他都被小混混拿刀捅過。天底下,還有什么事兒是會嚇住他的?
“是這樣,我們聽說,你對李冬梅李老師有些誤解”粗壯走進來之后,態度依舊很和藹,只不過說話有點自顧自的意思,“陳太忠主任希望,你能克制一下自己。”
“我對李老師有誤解?”許統社聽到這話,就有點氣急敗壞了,當然,也可以說他是做賊心虛。一時間,他就想撕破面皮了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你說話負點責任好不好?
然而下一刻,他就呆在了那里。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鳳凰人,又是在教育系統工作,他太明白某人的淫威了,“什么,你說是陳太忠陳主任?”
“沒錯,是陳主任”粗壯點一點頭,還是面帶微笑慢條斯理地說話,似乎就沒見到對方的震驚一般,“李老師的愛人是他的副手。陳主任一向胸襟寬廣。愿意以理服人,不過呢,他也不想袁主任被國內的事情分心,你明白吧?”
“可是…”許老師真的有點不甘心,心說我是為了我的愛情,不是針對你陳主任去的,但是嘴巴開闔半天,死活是不敢將這話說出口。陳太忠那是什么人?是鳳凰市大名鼎鼎、黑白兩道通殺的五毒書記啊。
人家會跟他一個小教師講道理嗎?
他怎么可能法意到這小子尼。一時間一許統社覺得嘴只有點酶據,不討,他嶄安町只膽與的,又是對學生頤指氣使慣了。于是鼓起勇氣回答,用的居然還是老師們常用的祈使句式,“我很尊重李冬梅老師,無關的事,不需要你們瞎操心。”
“尊重就好”瘦高的年輕人發話了。這人進來之后,一直是冷冰冰地面無什么表情,聽到許老師如此說話,眼中一道寒芒閃過,“要不然你家人也會為你操心的,操碎心,”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許統社一聽,臉就是一沉,事實上,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人要是順風順水慣了,膽子就要大一些,更何況,原本他的膽子就不算不過饒是如此,他的聲音也不是很高。
“什么意思?”高個兒冷哼一聲,眼睛一瞇,粗壯卻是伸手拽他一把,不讓他再說,接著又扭頭看一看許統社。“許老師是聰明人,話我就不多說了,陳主任這人護短,不過一般他總會給別人一次機會,下一次來,就不會是我倆了。”
威脅的話說完,兩人揚長而去,只剩下許統社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天之后,他才關上房門,摸出了新買的手機他的經濟能力確實差一點,也就是單身宿舍不好扯電話,只能咬牙買個手機了”
類似的威脅,不住地在一處又一處上演,這就是小董做事的風格,招呼打到禮節盡到,這是為了讓李老師不至于交惡同事,要是有人不識趣的話,那就是給臉不要自討苦吃了。
他并不怕報出陳太忠的名號。這也是黑道和臟活之間的區別,黑社會上門斷不敢隨便報名號,堂堂國家干部跟小混混攪在一起,那算怎么回事?
但是小董就不怕,他是聯防隊員,有個介于正式或者非正式的身份,就有報陳太忠身份的資格,別人找過來的時候,他大不了將事情全攬到自己身上。
他可以說是聽陳主任抱怨了,就生出了幫領導出氣的想法,是的,他有資格認識陳主任并且交往,雖然雙方身份的差距略略大了一點。
但是黑道人物顯然不具備這種優勢,他們連頂缸都只能是硬撐,而不是迂回的這種國家干部怎么可能認識黑社會呢?
上午晚些時候。市教委辦公室主任劉小寶就接到了告狀電話,一聽陳太忠的魔影再現教育系統,劉主任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是誰把姓陳的招來的?”
鳳凰市教育系統里,最明白陳主任能力和秉性的,非劉小寶莫屬,他吃陳太忠收拾也不止一次了,一聽說此人卷土重來,真是腿肚子都轉筋。
“嘖,這不是有些關于李冬梅,”關于袁瑟他老婆不利的傳言嗎?”打電話的這位,是李老師所在學校的校長郭躍進,他確定劉小寶會聽到過一點風聲。
2猛雙管齊下下
劉主任不知道李冬梅是誰,但是他知道袁孫,這是他的上上一任的主任,混到老干部科去的才子,卻是又被陳太忠賞識,帶到歐洲去了。
“誰讓你們亂傳這些沒屁眼的消息來著?”劉小寶大怒,他雖是教委辦公室主任,但卻是個村俗的家伙,不但長得村俗,說話也村俗。
事實上,他也聽說過這個傳言,卓竟是學校門口死人了,案子至今沒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些相關的風言風語?
但是,劉小寶對陳太忠的反應有點吃驚,“這種小道消息,也能驚動這家伙?沒搞錯吧,警察都還沒發話,他著急折騰什么?”
他這是一般人的正常反應,護短的領導很多,姓陳的也很護短,可是這八字沒一撇的消息,哪個領導也不會在意,這也是他聽到類似傳言后,無動于衷的緣故陳太忠怎么可能閑得蛋疼,來計較這種破事兒?
“但是已經有不少老師受到類似騷擾了。”郭校長在電話那邊苦笑,他有個遠房的鄉下親戚在干門房,平日里最愛八卦類似事情,好借此彰顯自己已經充分融入了鳳凰市。
門房也受到了警告,總算還好,僅僅是警告而已,但是校長很頭疼,“現在學校里人心惶惶,劉主任,您跟陳主任關系辦”
我跟他好個屁!劉小寶人雖村俗,心里卻是有桿秤,自家的老大見了陳太忠都要裝孫子呢,猛然間,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于是,聲音在瞬間就變得嚴厲了起來,“你們學校有些教職工,素質也太低下了,你知道不知道咱們教委還在等科委的撥款?”考慮到這個問題。他實在無法再坐視了,“你要負領導責任,現在,我去找錢主任匯報,你最好…”哼,你最好能控制住相關言論,要不然。生氣的就不止是陳太忠了。”
錢自堅聽聞此事,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最后才疑惑地問了一句,小劉你的意思是說”陳太忠為一點風言風語,就幫袁琢的愛人出頭了?”
“就怕還不止這個,主任”劉小寶知道,自家的主任眼光比較高,盯的也是比較上層的東西。但是他級別低,整天盯著下面或者平級的一些風言風語。
劉主任太清楚陳太忠和許純良的關系了。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家的老板”陳太忠跟許純良一歪嘴,咱想從科委弄到錢。那就太不現實了。”
“嗯“啊?”錢自堅正心不在焉地琢磨后果呢,猛地一聽這個注解,又是一愣,說句良心話,這個提示來得太及時了。
鳳凰校園網和素波校園網原本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素波不但是省會,學校也多,僅就教育資源來說,強出鳳凰不止一點半點。
同樣是校園網一期,素波花了多少錢?鳳凰才多少錢?結果就是素波那邊已經見效了。鳳凰卻是搞了一個二吊子。二期工程勢在必行!
錢主任對科委的兩百萬,那是勢在必得,若不是考慮到許純良身份特殊,他都想請喬小村直接發話了,當然,事情的關鍵,是喬市長也沒直接下令的膽子。
饒是如此,他對要到這筆錢小也是持謹慎樂觀的態度,一直以來,教委和種委雙方的配合一直不錯小他又有意讓對方指導采們你不給兩百萬,辦得給一百萬意思一下吧。…
如此一來,他理論上籌措的資金就能達到七百萬,有這砸鍋賣鐵的七百萬。二期就可以開干了,而且干一期的商人里,有不少人是能跟上面說上話的,上面一點錢不撥也不可能。
但是現在出現的這個變數。直砸得他有點眼暈,錢自堅足足呆了有一分多鐘,才輕嘆一口氣,“這個情況,為什么你以前沒有提醒過我?”
“我也沒聽說啊”劉小寶趕緊地將自己摘出來,表示他從未聽聞過,“這些八卦的東西,下面人說一說,誰還會當真了,來跟我說?”
“你”你代表教委,去看望李冬梅一下”錢自堅吩咐一句,想到這個小劉平常有點勢利,眼里不怎么有旁人,就又強調一下,“一定要客氣,把組織的關心送到位,聽見沒有?”
這時候我敢掉鏈子嗎?劉小寶頗有一點無語,事實上,他平日里的驕橫,半是本身素質不高,半也是錢自堅逼出來的。
劉主任很清楚,在人才濟濟的教委里,他真的不算什么。那么,既然錢老板給他個辦公室主任,那他就是老板的一條狗,壞人他來干,人情老板來賣。
雖然他為此在外人面前,吃過老板不少排頭,但是這位子還是穩穩的,這就充分說明。老板就希望他這么做一。要不然那么多人才,我憑啥讓你個粗人當管家?
今天這任務的性質,劉小寶怎么搞得錯?他心里有點悻悻,順便請示一下領導,“跟我反應情況的郭躍過,有意報警,您看?”
“有膽子他就去報警,看警察有膽子受理嗎?”錢自堅氣得哼一聲,不過,想到郭躍進真的報警的話,事態就再也無法挽回,禁不住大怒,“陳太忠還沒報警呢。他報警,你問他想不想干了。
這是流言蜚語,陳太忠也沒辦法報幕啊。劉小寶悻悻地壓了電話”
錢自堅在家里左右坐臥不安。索性心一橫,抬個電話,要自己的司機來樓下等著。“去素波,帶上點隨身用品。”
錢主任不摸許純良的意思,但是眼下他又不能直接去看李冬梅一身份有差距是其一,關鍵是陳太忠一呲牙他就現身,難免有原本就知情卻不肯理會的嫌疑。
所以,派劉小寶去表示關心是最合適的。而錢主任自己,是要先看看許主任的意思,但是他本來就是在求人,貿然打電話又不合適,等到明天許主任來,又有點態度不夠端正,索性就現在直奔素波了該做的我都做了。
司機的反應不算太快,畢竟教委最近真的很忙,好不容易周日了休息一下,還被領導拎過來出長途。
所以,等錢主任快到素波收費站的時候,就已經是五點半了。他打個電話給許純良。“許主任小我來素波了,有點事情要跟你解釋一下。晚上一起坐坐吧?”
“哦,我已經快到鳳凰了”許純良回答得很直接,沒客套也沒什么情緒。正經的純良態度。“陳太忠找我有點事情,咱們回頭再溝通吧。”
“什么?”錢自堅聽得登時就是一皺眉。見對方掛了電話,他忙不迭地命令司機,“調頭”…嘖。這事情可是
“調頭?”司機聽得嚇一大跳,他下巴沖車外的隔離欄揚一下,接著很無辜地看著自己的領導,老板,這是高速路啊”許純良著急往鳳凰趕,一來是科委大廈施工已經到了尾聲,二來也是對手機生產線做出安排,這都是要緊的事兒,耽誤不得。
當然,更要緊的是,他不想跟錢自堅說那么多廢話,什么袁瑟的愛人受委屈之類的,沒必要提,他只是跟陳太忠商量好了,去袁孫家看一看。
這個態度一表現出來,別人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一若是錢自堅連這點眉高眼低都看不出來,那也就不用再說什么了。
許純良性子比較懶散,擱在平常也未必愿意這么趕路,但是他聽出來陳太忠的憤怒了,都說不插手科委的事兒了,這次居然打電話給他。
再一盤算。他也明白了太忠這么搞的意思,甚至他想到了,李冬梅被風言風語包圍,難免是駐歐辦那邊有人惦記再次強調一下,純良的人未必愚蠢,混官場的就沒個簡單的。
要是這種下作手段,他就必須站出來支持陳太忠了。陳某人覺得他夠意思,可許純良心里明白,太忠對自己更夠意思,權力說撒手就撒手,單位有事馬上又站出來。
反正他確定,章堯東做不出這種事,章書記出名是強勢而不是齷齪,強勢的人偶爾會冊險,但絕對不會下作。
等到他和陳太忠來到袁瑟家的時候,這才發現,一個猥瑣的小個子也在那里坐著一教委辦公室主任劉小寶。
許主任對此人有印象。但是不知道這家伙叫什么,只知道這廝是教委的。總找自己簽字領錢。就沒理他,陳主任卻是不干了。皺著眉頭看他。“你這反應挺快啊。”
“是我工作疏忽了”劉小小寶一見這二位。馬上站起身子賠笑臉,“許主任,陳主任。那個啥”我這不是正跟李老師解釋呢?”
“就一個解釋?”陳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袁主任現在辦、的都是什么大事兒嗎?他可還是教委出去的人呢。”
“錢主任也高度重視此事”劉小寶可不敢跟這狗臉叫真。忙不迭推出自己的老大來,接著又可憐兮兮地看著許純良。“許主任,陳主任,二位有什么指示,盡管說。”
“哦,沒什么。我就是跟太忠過來看看”許純良隨手摸出一疊錢來,塞到一旁李冬梅孩子的手里,“來,許叔叔給你的見面禮。”
“許主任您這是”李冬梅就要上前推辭,不成想許純良已經拽著陳太忠往外走了,“我倆難得一見,要去喝酒,嫂子以后有什么事兒,去科委找我啊。”
卡殼了,更得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