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來了?”陳太忠聽到湯麗萍的喊聲,回頭看一眼,同時將眉頭微微一皺,他覺得今天她做的事情有點過分,自然要惱怒。
“這……我真不知道里面的事兒,”湯麗萍見他這副表情,登時就慌了,走上前伸出手攥住他的胳膊,“太忠哥,你要相信我啊,楊總要見你,我怎么知道……”
“好了,上車說,”陳太忠見她這副模樣,不耐煩地說一句,頭一低就鉆進了車里。
這里是酒店門口,正是上客的時候,人來人往的,而湯麗萍不但面容姣好,身材苗條,而且今天她下身是穿了一條短短的牛仔熱褲,將那兩條筆直修長的雙腿展露無疑。
路過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就算沒人看她的臉,總是要將目光在那白生生的長腿上打個轉——這腿長得……絕了
關注的人這么多,拉拉扯扯的實在不合適,陳太忠知道這一點,湯麗萍也知道這一點,說不得兩步跑到副駕駛的車門旁,鉆了進來。
其實,往車里一坐,陳太忠就想到了,自己怕是冤枉了小湯,老楊解釋原因,都只敢說是“偶爾碰見”張麟,丫又怎么可能將事情原委告訴她呢?正經是瞞都瞞不過來。
見他沉吟不語,湯麗萍越發地著急了,將他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赤露o的大腿上,“太忠哥,我錯了……我賠償你還不行嗎?”
你能賠償我什么呢?陳太忠心里苦笑,當然,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雖然他比較排斥這種交換,可是右手還是禁不住輕輕揉捏兩把……嗯,手感不錯哈。
下一刻,他就將手縮了回來,輕咳一聲,“你太忠哥是惱火那個家伙,跟你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也不用你賠償。”
湯麗萍見他在瞬間就態度大變,欣喜之下,只覺得無限委屈涌上心頭,眼淚刷地一下就出來了,抽抽搭搭地回答,“我本來就不會騙你……”
“不許哭”陳太忠聽得眉頭又是一皺,禁不住就呵斥一聲,他生性暴躁,最是見不得人哭,這個習慣在這一世都沒改掉,“好了,你用不用回去?”
“不用,”湯麗萍見他翻臉翻得這么快,驚恐之下,硬生生地將無限委屈壓回了心底,她一邊從手包里摸紙巾,一邊哽咽著回答,“他倆……他倆應該有話要說。”
“好了,不哭了,哥冤枉你了還不行嗎?”陳太忠咬牙切齒地關懷她,下一刻甚至又將手放在了她腿上,“嗯,手感很好,唉……該找你要賠償的,我覺得這人吶,確實不能隨便裝逼,現在后悔也晚了……”
湯麗萍聽得登時啼笑皆非,哭泣這種行為,想強行止住很難,但是一個打岔,她的注意力登時轉移,一時間只覺得腿上那只大手……很熱,真的很熱
她猶豫再三,才嘀咕一句,卻還是借著拿紙巾擦淚的動作,捂住了大半個臉,聲音低至不可聞,“不晚,你后悔還來得及……”
“咳”陳太忠抻一抻脖子,心說你還真當我是吃素的了?他的手才要向大腿上方滑去,不成想就這一躊躇之際,手機響了。
來電話的是荊紫菱,她明天要回天南來,考慮到太忠哥天天抱怨兩人是“對飛”,她這次回來就特意通知他一聲。
這個電話接完之后,陳某人心中的些許旖旎就不見了去向,這是正牌女友要回來了,雖然有些人并不認這個正牌女友的賬——比如說白市長就不予理睬,但是相對大多數人來說,陳太忠的女友,確實就是荊紫菱。
“我其實不是什么好人,”他終于決定,放棄禍害這個小女孩——起碼是暫時放棄,所以他對她微微一笑,“我不止一個女人,也不允許自己的女人背叛,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你還年輕,或許會碰到你的白馬王子。”
湯麗萍聞言側過頭來,用略帶紅腫的眼睛凝視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陳太忠自顧自地開著車,慢慢地在馬路上晃著,隔了好久才輕笑一聲,“仔細想一想,今天好像有點不給老楊面子……”
“是他不給你面子,也騙了我,”說到這種因果,湯麗萍的反應真的很快,“雖然他是我老板,但是我還是認為,他是自取其辱。”
他當然是自取其辱啦,陳太忠認可這個邏輯,但是這人嘛……本來就是一種社會動物,帶有一定的虛偽性,小湯這么乖巧識做,他反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再加上,今天小湯的表現,也著實惹人憐惜,一時間他就說不出太操蛋的話來,“我這么甩手走了,有點不給老楊面子……他操蛋是他的事兒,我這人一向以理服人。”
湯麗萍張一張嘴,似乎又要說一點什么,但是他知道她心里其實也惶惑得緊,就懶得再聽她的虛詞,手一抬制止了她,“今天老楊沒辦成事情,會不會對你有點……不滿意啊?”
張麟覺得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陳太忠不知道對方的底線,心說小湯本來要邀著自己跟對方坐一坐的,哥們兒沒給這面子,她作為一個打工的,難免要坐蠟。
“他為什么不滿意?”這時候,湯麗萍就不能再沉默了,“一開始,他都沒跟我說要引見的是這么個人,太忠哥,我真的不知道這里面的……”
“行了,你不用說了,”陳太忠聽到她舊話重提,心里就越發地不忍了一點,再想一想剛才細膩的手感,心說小湯你也不容易嘛,“得,我幫你個忙,還老楊個人情,回頭你……來小寧這兒干吧,哪兒還少了你一口飯吃?”
“可是……楊總待我確實不薄,”別說,這湯麗萍雖然條件不是很好,卻也是個死腦筋,當然,或者她對丁總也有點提防,畢竟丁小寧跟陳主任的關系實在太鐵了,“太忠哥你容我考慮一下行嗎?我知道您這是想照顧我。”
可是,她越是善解人意,陳太忠心里反倒越是想幫忙的——也許是剛才手感太好了,他想多摸兩下吧,于是他就搖搖頭,“那隨便你吧,對了……老楊那塊地,不是有幾個釘子戶嗎?要是他占理,我倒是能幫著想一想辦法。”
“啊?那我回頭了解一下情況吧,”湯麗萍聽得眉毛就是一揚,“這釘子戶真的太討厭了,把公司的資金拖了個死又死,楊總苦惱到不得了,隔天往區里跑,區里卻讓他自己想辦法。”
“你對那正泰,倒是挺有歸屬感的,”陳太忠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他不愿意禍害她,主要也是因為這一點,小湯確實是試圖做好她接觸的每一件事情,現在的年輕人里,這種人真的不多。
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對這個豪斯公司熟不熟?就是前兩年挺紅火的那個豪斯房地產。”
這個豪斯公司,在陳主任心里也是一塊小小的疙瘩,尤其是因為這件事,他還專門將協調處的處長高濤拎過來問了——當然,過問并不代表一定要處理此事,但是能將大部分過問的事情處理好了,那也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豪斯那可是大公司,”湯麗萍所在的正泰房地產,真的小了點,聽說到這個公司名,她臉上就難掩那副艷羨,“前兩年聽說他們發展太快,資金一直跟不上,現在步子放下來了,現金倒是上去了,最近聽說要集中力量開發廣場旁邊二郎廟的那塊地,目前也正在拆遷。”
這二郎廟現在只是一個地理稱呼了,廟早就沒了,涵蓋范圍大約有一條街左右,不過,既然位于素波市中心的廣場旁邊,開發起來的利潤,那是可想而知。
“要不高價買上幾套房子,也當釘子戶?”陳太忠琢磨一下,廣場附近算是素波的臉面,拖上它一陣,市里估計就要對豪斯施加壓力了——此事的可操作性極強。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我現在已經是省級機關的副主任了,做事最好用官場規則來,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能少用就盡量少用吧。
想到這里,他摸出手機找何振魁的電話號碼,嘴里卻是很隨意地吩咐,“害得你沒吃成飯,去哪兒吃飯,你建議個地方吧?”
“去吃酸菜魚吧?”湯麗萍還真不客氣,“我知道有個地方,酸菜魚有包間的,而且……湯也很好喝。”
地方離得并不遠,陳太忠索性放下心里的事兒,一門心思開車,到了地方找個包間坐下,才撥通了何振魁的手機。
何處長已經下到了壽喜市,不過他的選派也出了一點問題,沒去建委做副主任,反倒是給了一個副區長,只是分管的內容是農林水,跟城市建設不搭界。
2341章被叫成傻X(下)
聽說陳太忠想從開發程序上卡豪斯公司,何區長猶豫一下方始回答,“太忠,現在這個權力,讓國土資源廳拿走不少……你說吧,到底想從哪個環節收拾他,老何我好歹也是在建委呆了這么多年呢。”
陳太忠聽他說得痛快,少不得就將自己的算盤一一交待一下,最后才發問,“就是要讓豪斯知道,他不把那些回遷戶安置好,事情永遠是要磕磕絆絆地辦……哪個環節最好卡他?”
“哎呀,這個……還真不好辦,”何大嘴巴說話,依舊直率得很,“咱卡他,要挾他上菜,那都是沒問題的,他得規規矩矩聽話,咱這是行使部門職權呢……”
“但是為老百姓出頭,這不是咱建委的強項,國土資源廳也夠嗆,”真相往往是很無情的,而何振魁的嘴巴,從來不顧忌這種無情,“咱只能代表部門的利益,不能代表老百姓。”
“你卡住他不辦不就行了嗎?”陳太忠覺得老何在耍滑頭,這明顯是推脫來的嘛,“就說我們文明辦盯著他的回遷問題呢。”
“卡住他……卡住他”何振魁重復一遍之后,終于哈哈大笑了起來,“太忠你知道不知道,房地產公司,最不怕我們卡他……地價是要漲的,多少人花錢求著我們卡住他呢,這叫捂地,你根本啥都不知道”
“老何你……嘴巴還真大,”陳太忠被這廝笑得無言以對,一時間都有點想翻臉了,“照你這么說,你們拿房地產公司,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們有的是辦法,但那是針對個人或者部門利益,”何振魁一邊笑一邊解釋,這家伙說話是有點不厚道,可是對自家同學還算仗義,起碼啥話都敢說,“為老百姓出頭……,就算我有正義感,別人也只會笑我是傻。”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傻?”陳太忠沉聲發問,他心里本就不舒坦,又聽得老何語言惡毒,這火氣就大了去啦。
“嘖,太忠你這是啥話?咱倆說的位置不一樣,”何振魁聽到這家伙要翻臉,忙不迭地解釋,事實上他也是比較珍惜這一段同學友情的,“我給你提個建議吧,這事兒啊……你找段衛華比較好解決,那是你的老市長,咱們行局對的是各自的條兒,人家政府對的是面兒。”
“找段老板?也是啊,”陳太忠干笑一聲,心說老何這人嘴巴不行,人還是不錯的,“行了,不跟你扯了,沒事我就掛了啊。”
“喂喂,你等一等,我們這兒的造林費用,找你合適還是找王德寶合適,”何振魁在那邊喂喂兩聲,悻悻地掛了電話,“,不就說了個‘傻’嗎?你多少聽我說完嘛……”
掛了電話之后,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給段衛華撥個電話,“老市長,您回來了嗎?我這兒有點工作,想向你匯報一下。”
“剛回來,正吃飯呢,”段衛華在電話那邊不知道端什么來,咕咚咕咚地灌了兩口,“你也別跟我走形式了,就電話里說吧,怎么回事?”
陳太忠這邊將豪斯公司的事情哇啦哇啦一說,然后就說,他想找個時間,去豪斯公司二郎廟那邊的工地現場看一看,檢查一下有沒有做到文明施工,不擾民什么的。
段市長當然知道這家伙說的是鬼話,說白了,小陳是想過去為難豪斯公司,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五、六十戶回遷戶嗎?這件事情我要了解一下……最遲明天晚上給你答復,你先不要亂來。”
段衛華把穩定看得非常重,這件事他不知道則已,知道的話肯定是要琢磨的,就算里面有點這樣那樣的膩歪人物和事情,有陳太忠沖鋒在前,他也不怕對方掀起多大風浪來,說穿了,無非一棟拆遷樓而已,四、五百萬就綽綽有余了。
但是小陳的折騰勁兒,還是讓他有點瞠目結舌,“檢查文明施工,這種借口也想得出……這家伙去了文明辦,還真是把文明辦搞活了。”
他不理解,湯麗萍其實也不太理解,她一直在埋頭吃飯,動作雖然緩慢和優雅,卻是一直沒停下筷子,看得出來,她刻意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淑女一些。
見到陳太忠終于掛掉手機,她才拿起紙巾擦一擦嘴巴,“太忠哥,你們這個文明辦,我怎么覺得跟信訪辦有點類似呢?”
“很多都是信訪辦不想管的事兒,于是就找到文明辦了,”陳太忠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惱,“信訪制度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說句良心話,我要是去了信訪辦,估計還不如在文明辦辦事順利。”
“為什么呢?”湯麗萍這是真的不懂了,她生在素紡,對信訪辦這個名詞早就耳熟能詳了,而且也確實有人通過上訪解決了一些問題,但是文明辦……那算怎么回事?
“因為信訪制度建立很久了,很多程序被有意忽視,或者在潛移默化中,有些內容被規則化了,”對一個小女孩,陳太忠并不很想賣弄自己的官場見識,那會讓他顯得不夠穩重,但是他要借著這個時機,理清楚腦中的一些想法。
所以,他就不怕說出來,“如果我去了信訪辦,也要尊重長久以來形成的條條框框,這些條條框框很多不在文件中,但卻是大家共同遵守的,我要想貿然改變,那就會成為一個另類,不遵守規則的另類,工作會很難開展不說,還有可能遭到別人的抵觸甚至打壓……”
“而在文明辦,就不存在這樣的掣肘,”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說話的速度也就快了許多,“文明辦成立以來,從來就沒把自己放在解決問題這么一個角度去,相當于是一張白紙,所以說,想要做點實事,去信訪辦,還真不如去文明辦。”
嗯,說到這里,他滿意地點點頭,說實話,不做事情不知道,工作一旦展開,他才猛然間發現,其實這文明辦也并非一無是處——起碼有一張虎皮可以扯的。
他才說完這番話,手機又響了,打電話來的是永泰縣宣教部的莊部長,雖然從級別對等來講,陳太忠應該對樓宏卿或者焦天地,然而,他是宣教口的,直接聯系陳主任匯報工作,倒也說得過去。
莊部長的電話,就是將今天攔路者的案情發展匯報了一下,“……三名肇事嫌疑人已經抓獲兩名,一名在逃,還有一個外地客商,我們正在積極地核實身份,必須承認,縣里在精神文明建設方面,普遍存在重視不夠的問題……”
“沒錯,”陳太忠接下了話,案情沖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但是只能說這些人攔路喊冤,喊得方向不對,卻不能說不該攔路。
“既然伍書記和段市長高度重視,我也就不多說什么了,但是我還是要強調一點……人家為什么會懷疑?因為你永泰縣的政府公信力缺失了,人民不肯相信你”
“哈,”遠處傳來一聲輕笑,伴隨著輕笑的,還有一句低聲的咒罵,“傻。”
這家酸菜魚是有包間的,但是陳太忠趕到上一個酒店就很晚了,然后又出來再趕過來,再加上這家的味道不錯,食客不少,所以他倆就是在大廳里混了一個小桌,所幸的是,這桌子也是比較靠邊的。
剛才兩人輕聲說話,倒也沒誰能聽見,不過陳太忠說到最后兩句,真的是有點痛心了,聲音就略略地大了一點,周圍的人就聽得見了。
陳某人的心情本來就不能說是很好,耳聽得又有人說“傻”,登時不盡的怒火滾滾而來,側頭一看,才發現旁邊一桌坐了五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三男兩女,其中有個頭發染了好幾綹黃色的家伙,正在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自己。
“傻罵誰呢?”他冷笑一聲,人卻是沒往起站。
“傻罵你……老子就是罵你個傻呢,”年輕人卻是不含糊得緊,一邊說話,一邊就拎了手邊的酒瓶站起身來,“大爺的,你敢罵我?”
“道德缺失,你看到了吧?”陳太忠根本沒理那家伙,而是沖著湯麗萍笑著一攤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都會恥笑我說的政府公信力了……精神文明建設,任重而道遠啊。”
“你大爺,居然敢在爺跟前裝逼,”那頭發亂七八糟的家伙見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嘴上還陰損無比,說不得拎著酒瓶子就沖了過來。
他一動,另兩個男孩兒也沖了過來,還有一個女娃娃更狠,端起手邊的盤子,刷地就甩了過來,“你媽,讓你跟姑奶奶裝逼……”
陳太忠臉上的笑意大盛,他原本就沒打算放過這些人,耳聽得這些小孩們說話一句比一句惡毒,禁不住又沖湯麗萍嘆口氣,“這些祖國的花朵,就這么毀了啊”
嘴上說著這些,他手上可不慢,抬手抓住飛來的盤子,然后輕輕一甩,只聽得“啪”地一聲,那盤子已經在黃頭發的腦門上炸開了。
這一下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他已經暗運了力氣,黃頭發吃這么一下,身子晃得兩晃之后,軟軟地倒在地上。
兩桌離得實在有點近,那倆男孩兒都沒反應過來有同伴倒了,只是拎著酒瓶子沖過來,沖著陳太忠的腦門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