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9章要擴編了
陳太忠在車上的那十幾秒鐘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真的沒幾個人看清楚,不過朱奮起一直在盯著陳區長看,多少是看出了點眉目。
似乎是那綁匪想要掏摸陳區長褲子的口袋,下一刻,他臉上就露出了一份愕然的神情,然而他剛做出一個表情來,就被一槍打中了面門,然后陳區長想也不想,對著那挾持劉滿倉的男子就是一槍。
兩顆子彈,一顆從鼻腔中打入,一顆打中了眼窩,車上那位還好,一槍了賬,地上這位來回打滾嚎叫了一分多鐘,才蹬腿咽了氣,那凄慘的聲音,直聽得圍觀眾人寒戰不已。
而深受關注的劉滿倉,卻是沒有受到任何牽連,奇跡一般地脫身,除了原有的傷口,并沒有再增加新的傷痕,當然,在大家看來,這是孩子的運氣足夠好。
沒有人意識到,有些看起來是偶然的現象,背后藏著必然的因素。
接下來,現場還是要拍照,并且做一些記錄,陳區長卻是將沾染了鮮血的襯衣脫下,連同手槍交給了警察,開著車離開了。
不久之后,這個路口因為陳區長的兩槍而名聲大振,很多人將這里叫做七竅口,這是傳說區長大人槍法出眾,一出槍,子彈就打人的七竅,當真了得,久而久之,這里有了點名氣,隱約也算北崇一個微小的景點了。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陳太忠離開之后沒去工作。而是去了警察分局,突擊審訊那唯一活下來的女子,不管怎么說,這案子是動槍了,還連死兩人,必須盡早給上面一個交待,同時,這個拐賣兒童的團伙是否還有人尚未落網,這個隱患也是必須查清楚的。
分局之所以邀請陳區長參與,并不是要追查責任。用朱局長的話說就是:你連殺兩人,只需要坐在這里,都不用說什么,那女子的心理就要崩潰一大半。
果不其然。那女子在半個小時之內,就無語輪次地交待了事情經過。
這女人跟死了的綁匪甲是情人,而綁匪乙是他的老大,他們都是烏法人,來北崇是為了收貨,收什么貨,她并不知情,但是這個貨沒有收到,三人連等三天,今天就要離開了。
這么白來一趟。掃興是可想而知的,女人的情人見到一個小孩單獨在路邊玩耍,直接就將孩子拽上了車,這根本是臨時起意——大事沒辦成,賣個孩子賺倆小錢花。
女人對此賭咒發誓,說她絕對沒有干過類似的事情,而且那倆應該也沒干過,說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烏法調查,這真的是頭一遭。
這個東西該不該信。那是警方的事兒了,陳太忠無意多考慮,他關注的是另一點,“他倆吸毒嗎?”
“這個……”女人猶豫一下,終于還是點點頭。“就是隨便玩一玩,沒什么癮。我只溜過幾回冰,沒碰過其他的。”
陳區長和朱局長交換個眼神,心里就有點猜測了:烏法省的去臨云鄉收貨,能收什么?十有就是鴉片了。
“徐波,”陳太忠的嘴里,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朱奮起微微地點頭,他雖然來北崇時間不長,卻也很清楚徐波被槍殺一案,在北崇的影響有多大,徐瑞麟雖然收養了一對雙胞胎,現在依舊聽不得徐波二字。
經過警方的不懈努力,已經初步能夠斷定,那倆槍手來北崇就是想收鴉片,但是時至今日,兩兇手依舊逍遙法外,也真的令北崇分局慚愧。
接下來,警察問出一個問題,說你們拐了小孩兒不著急走,而是繼續在區里逗留了這么久,是不是還在等著什么人接頭?希望你老實坦白,不要自誤。
大哥,那啥……冤枉啊,女人聽得就叫了起來,原來這三人本打算直接離開北崇,去市區再碰碰運氣的,只是她這幾天身子不方便,區里的路又不好,坐車坐得難受,不得不走一走歇一歇,要不然早就出了北崇。
說到這里,女人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看起來也有幾分自怨自艾的意思,但是同時她也強調,若是沒有我這個意外因素,車真的就離開北崇了。
陳太忠聽得有點沒勁兒了,就站起了身子,他主要關心的是,這是否是有組織拐賣小孩,既然不是,就可以松一口氣了——至于說徐波案子的發展,那是分局操心的事,跟他無關。
回到區政府,小會議室的座談還在繼續,不過此刻的會場氣氛,倒是真正的“坐談”,大家很隨意地聊著,甚至有人知道了剛才小嶺鄉堵住了人販子,陳區長親自出手,擊斃了兩名綁匪。
王媛媛則是微笑著旁聽,等閑也不說話,這幫人名義上是聽她管,但是就算有陳區長的支持,她也不便擺出領導的架子,要知道,里面有些人,見了小趙鄉的黨委書記鄭大龍,也敢半咸不淡地說幾句風涼話。
陳區長也沒再進會場,只是路過的時候,用天眼掃了一下,發現局面還算和諧,就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進來之后,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想,抬手給隋彪撥個電話97,沒空也有空了,”隋書記在電話97那邊笑,“太忠好槍法啊,一槍一個,長了咱北崇人的志氣。”
“就是碰巧了,”陳太忠干笑著謙虛一句,“不過要說今天的事情,還真的帶給我一些想法,中午有空的話,一起坐一坐?”
“那你來培訓中心,這也就飯點兒了,”隋彪見他主動找上門,那自然是要他來就自己,陳區長來北崇半年多了。到培訓中心吃飯的次數。一只巴掌就數得過來。
他趕到的時候,隋彪已經開好包間等他了,除了隋書記,在座的還有區黨委辦主任韓世華,以及隋書記的秘書。
“太忠你今天真的是大顯身手,”隋彪見了陳區長之后。先是猛夸兩句,剛才發生在小嶺鄉的事兒,實在是太刺激了,估計現在全區都傳遍了。
人常說破家縣令。一個區長在搞工作的時候,身上沾染點因果,甚至牽涉幾條人命,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是有膽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殺人的區長,數遍全國……怕是也找不出一個來,雖然殺的是綁匪,主持的是正義,但是,這真的不屬于區長的業務范圍。
所以陳區長的行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不脛而走,有人說這就不是個區長該做的,也有人大聲叫好……敢為北崇的老百姓殺人,這才是咱的父母官!
“哪兒啊,就是適逢其會,”陳太忠干笑一聲,他不是很在意這樣的評價,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隋書記未必會發自內心地欣賞——這是警察或者士兵的分內事。不該是他這個一區之長所為。
倒是韓世華興致不小,在一邊問了兩句,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興趣,還是湊熱鬧敲邊鼓。
說了一陣話,酒菜就端上來了。隋書記于是言歸正傳,問起了上午的座談會。
“效果還不錯。[]”陳區長也不說那十七個人只借調了十三個,這些事情根本不用他說,隋彪要是連這些都不知道,那這區委書記真的沒必要當下去了,他簡單地介紹一下之后,就輕喟一聲,“缺人,說來說去,還是缺人啊。”
“正經的人才都不肯回來,這也真是沒辦法,”隋彪附和地嘆口氣,這倒并不完全是裝的,混日子的時候感覺不到,一旦走上了快行線,人才馬上就捉襟見肘,那種難受真的無法形容,“不行的話,從外面引進點人才。”
“引進的人才留不下,說什么也白搭,”陳太忠苦惱地搖搖頭,說白了,這是一個循環關系,北崇的底子太薄,引不來人才,就算高薪引來人才,人才也呆不了太久,呆不了太久,北崇就起不到多大的變化,起不到變化,就引不來下一撥人才。
所以,他有一個別出機杼的建議,“不如咱們自己培養人才,起碼穩定性沒有問題。”
“自己培養人才……這個不太現實?”隋彪聽得眉頭一皺,“北崇的好苗子,基本上都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矮子里面拔將軍了。”
“不是所有的人才都出去了,有些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考出去,比如說王媛媛,”陳太忠舉出一個例子,絲毫沒有想過避嫌的問題,“區里的聰明人,還是有不少,值得嘗試一下。”
“是,這世道從來不少聰明人,但是很多人都是小聰明,缺少大智慧,”隋書記不知道對方要說什么,所以只是本能地反駁,“這些人一直留在區里,眼光和見識都比較短淺。”
“見識短淺,可以組織出去學習,開拓視野,”陳太忠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后,伸筷子去夾菜,“這是可以培養的。”
3780章要擴編了
隋彪夾幾筷子菜送進嘴里,嚼了一陣,才緩緩搖頭哼一聲,“培養出來之后,他們就有能力跳槽了,”他不愧是管人事的,隨口一說就在點子上。
他沖著整個包間隨手劃一下,“別的不說,這個干部培訓中心建起來才兩年多,就走了三個領班和兩個部門經理……人家學會了東西,你留不住啊。”
然后隋書記又嘆口氣,“我愛人有個學醫的同學,在整個恒北的心外科手術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單位里培養他,花了不少錢,又給他不少病人練手,但是首都來一家醫院……一招手就把人叫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那是心外科啊,我要是恒大二院領導。絕對不讓他走。整個恒北,能做心外科手術的能有幾個人?”
“但是,首都開得價碼高,關鍵是,那里患者多,不但賺錢多,也有利于自己的提升,很多恒北的患者,都是去首都做手術……只要有點條件,誰愿意在恒北做手術?”
“所以我要是那個醫生。我也是琢磨著走人,”說到這里,隋彪苦笑著一攤手,“咱北崇是一樣的道理……可以培養本地人才。但是等培養成熟了,他拍拍屁股走了,你說怎么辦?”
“怕人走,就不培養了嗎?”陳太忠不屑地笑一笑,然后直接將話題岔開,“今天能讓幾個人販子伏法,主要原因是,那里面有個女人……她來例假了。”
“嗯嗯……你說什么?”隋彪才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就猛地一怔,他被這內容刺激到了。尼瑪……這抓人販子和女人來例假,有必然聯系嗎?
好,就算有聯系,但是這女人來例假,錯了——這抓住人販子了,跟咱們說的這個培養本地的人才,關系很大嗎?
隋書記怔了一怔,才微笑著發話,“你說的這個話我不太理解……能說得明白點嗎?”
“人販子能伏法,多虧女人來了例假。”陳區長重復一遍,“她暈車,車就開不快。”
“嗯嗯,這個我知道了,”隋彪又點點頭。“然后呢?”
“然后就是她如果沒來例假,咱就抓不住他們啊。”陳區長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隋書記。
“這個……是這樣的,”隋彪點點頭,哭笑不得地發問,“但是你想說什么呢?”
“我就是想說……”陳太忠苦惱地揉一揉額頭,“正常情況下……他們就跑掉了。”
“這個倒是,”隋彪點點頭,他隱約聽出了點意思,但還是有待細細地去分析,“這是意外情況導致的……你的意思是,咱們必須做點什么,是這樣?”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咱北崇的整個運轉體系,破爛得跟個篩子一樣,四處走風漏氣,要是沒有那個女人的意外,車就跑了,人也沒了……”
“這樣的僥幸心理可一而不可再,我估計自己是全國第一個拔槍殺人的區長……基層的管理和動員能力,需要擺上討論日程了,對基層的組織,咱們必須做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陳區長你說得沒錯,”隋彪再次點點頭,“但是……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本地挖潛是必須的,”陳太忠嘆口氣,他也覺得自己說得語無倫次,事實上他的思維有點跳躍,“或者會有人跳槽,但是也會有人留下來,防不住的東西就不要去想了,只要咱北崇建設好了,人才還會回流呢。”
“你的意思是說……區委黨校可以用上了?”隋彪猶豫好一陣,才試探著發問。
你也不要這么裸地抓權?陳太忠聽得有點無語,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隋書記一張嘴,就將業務劃到了黨校范圍里,他聽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目前想的,就是培養一批協防員,每個鄉鎮十來個。”
“區里可以發基本工資,不用上班點卯……或者一周點兩三次卯,關鍵是保證隨叫隨到,有人愿意多學東西深造,并且表現好的話,將來區里可以考慮聘用。”
不怪陳太忠的思維混亂,他有這個建議,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首先,區里今天差點讓人販子跑掉——所以他對那女人的例假念念不忘,這表明區里面對突發事情,執行的能力上還是有漏洞,這讓他格外地想念在鳳凰市的時候,居委會的那些大媽和小腳老太。
其次就是區里的煤場馬上就起來了,按王媛媛的話說,那里需要為數不少的安保人員,而從區黨委借調到政府的十三個人,全是有編制的——起碼也是混崗多年的,這些人可以做為正式的管理人員,做保安就有點不合適,那就是需要臨時雇傭部分保安。
再次,就是他想起了支光明所說的陸海特警,陸海是原本是沒有特警的,因為常務副省長萬剛的兒子被人綁架,調動不了武警,萬省長一怒之下,組建了陸海特警隊。
常務副都能搞出這樣一個編制。我堂堂的政府一把手不能搞嗎?想一想那素波南上莊。小小的村長白澤都能組建個棒子堆,應付突發事件。
最后,就是北崇目前可用的人手,真的是捉襟見肘了,人才什么的不說,安保人員都缺,那么先招這個相對好招的,而且培養一下……沒準也能從里面挖掘出來點人才。
“哦,”隋書記點點頭,也不再說話。而是埋頭喝酒吃菜,大約過了兩分鐘,他考慮好了才發話,“確實是有擴編的需求。北崇這么發展下去,現有的編制擴大一倍也未必夠用。”
“一倍也未必夠,”陳區長笑著搖搖頭,兩人的看法基本相同,下一步隨著各個項目的進一步展開,北崇需要的各種人才會越來越多,陳區長對此有著極其明確的認識。
以鳳凰科委為例,本身就有相當的人才儲備,可在它大發展時,又招進了不少人。像楊帆、張愛國之流,進了科委不到一年,就刷刷地躥了起來,市里又塞來了孫小金、戲曼麗等人,再加上疾風自行車廠還進來不少職工,才堪堪地滿足了科委的發展需求。
這僅僅是個科委而已,能做的項目有限,而北崇現在的攤子,鋪得比科委要大得多,而且是各個方向的。缺的人手也多。
這個趨勢目前已經很明顯了,而這個缺口在不久的將來,會呈幾何級數形式地放大,此刻要是再不考慮,將來難免要手忙腳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但是增加的這么多人全部納入編制,陳太忠自己都覺得吃力。“這種規模的擴編,我是不贊成的,起碼不能一次到位,要邊走邊看……效果好的話可以考慮。”
“這個我贊成,”隋書記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但是同時我要強調一點,一定要積極考慮擴編,有這個消息,大家才能踏實下來工作。”
“呵呵,這個我支持,”陳太忠微微一笑,風聲是必須放的,要不然大家就干得沒動力,起碼得先把人抻住,“可以有效地防止短期行為發生。”
有了轉正的機會,大家才可能克制心中的貪欲,也會更加地努力對待工作。
至于說在這個逐漸擴編的過程中,隋彪可能利用區黨委書記的權力,重新變得強勢,并且發出很大的聲音,陳太忠還真的不是很在乎,黨委管人事嘛——等冒出他欣賞的人,陳某人也不介意幫忙爭取幾個指標。
“那就先安排報名,”隋彪點點頭做出了決定,“十六個鄉鎮,一個鄉鎮十來個,一共就是兩百協防員,我認為有必要安排他們在黨校做個短期培訓。”
“嗯,分批次來,”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這兩百人一人就算兩百的工資,一個月區政府也要多出四萬塊的費用,老隋這主意打得不錯,錢不出,還想抓住這一塊。
不過換個角度看來,這并不完全是壞事,協防員原本是連聯防隊都算不上的,去黨校培訓一下,多少也就有點端公家飯碗的意思了——這兩百人肯定是良莠不齊,有這么個籠頭套著,不怕他們惹出太大的事情來。
于是陳區長微微一笑,掃視一眼吃飯的包間,“干部培訓中心……這終于是派上大用場了,其他的往屆畢業生,也不能說咱只照顧應屆生了。”
“應屆生的優勢,還是在那里擺著的,”隋彪笑著搖搖頭,應屆生返鄉創業的門檻看起來高,事實上一旦應聘成功,就是半只腳邁進了體制的大門。
中午這頓飯吃得時間不長,聊的內容卻是不少,區長和書記各有所得,至于說誰得到的更多,那就是見仁見智了,下午的時候,陳區長安排計委副主任王媛媛,出一個區政府招聘協防員的稿子,晚上拿到北崇臺去播報。
當然,僅僅電視播報是不夠的,第二天一大早,關于區里要招聘協防員的公告,就貼到了公示亭,區里如此大規模地招人,登時吸引了大部分北崇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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