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這三松公司驚動的領導多,真的是有原因的,人家就是財大氣粗,錢不是問題,對合作造成影響的,是技術層面的一些東西。
但是、然而、可是,技術層面,不僅僅代表生產技術,生產管理的分歧,也是技術層面的,還有營銷方式……
簡單一點說,野田次郎很明確地表示,我們覺得這里是個不錯的投資場所,也無意否認你們前期的投入,但是我們出手的話,一定要控股。
控股,又見控股要求,這年頭,人人都想當老大——好吧,這不算什么,反正三松的人說了,錢不是問題,你那么有錢,想控股就控股吧。
錢不是問題,接下來的事情才是問題,三松明確表示,既然我們控股,廠里的管理人員和中干,必須日方指定——不一定是日方人員,但是要由他們指定或者認可。
其實韓國人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是同樣的想法,他們就遮遮掩掩的,準備等投資金額敲定之后,再拿這個做條件,總之是能就省,而日冇本人就干脆了許多,這就是富貴逼人了。
但指望日企是冤大頭,那也不可能,人家只是不缺錢,小賬算得細著呢,既然大家對北崇的前期投資額比較認可,徐瑞麟就問,貴方打算控股兩個工廠,請問計劃投資多少?
這個我們要回去研究的,不可能馬上給你一個數字,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先說一個底線,肯定會超過一千五百萬美元,野田部長微笑著回答,不知道這個回答是否能令你滿意?
僅僅一個底線,就比韓國人的上限要多出五百萬美元,招商局劉局長聽到這個回答,心里暗暗地松一口氣,有這么個說法,他上次帶的韓企人員受傷一事,影響便能極大地降低,以后別人說起,他也可以很不屑地表示——沒錢就別裝逼嘛。
莊局長卻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一千五百萬美元這個金額,他是早就知道的,如若不然,他堂堂的省工商局一把手,吃多了撐的下北崇來?
徐瑞麟對這個底線,也挑不出來太大的問題,一千五百萬美元折合人民幣一億兩千六百多萬,對兩點四億的兩個工廠來說,投資確實超過了半數,而且人家投資的是美元。
更別說日企也有先進設備,先進的管理經驗,市場什么的,也是不缺。
野田課長的底線,也不是隨便亮出來的,他表示說,接下來要談一談市場的規范,首先他要求,種植苧麻的農民,必須在合資工廠的指導下進行種植。
也就是說從選種開始,就要納入嚴格的生產管理中,如果產品不合格的話,企業是不會收的,有人不聽從安排,還試圖以次充好的話,要有接受起訴的心理準備。
這個要求,令徐瑞麟有點意外,但是再想一想,日企在大陸搞加工生產,似乎很多地方都冇是采用了這種方式,從原料生產開始,對每一個環節和每一道工藝,都嚴格把關。
培育和種植優秀苧麻,規范生產,這個要求本身是好的,徐區長這么認為,但是下一刻,又一個問題浮上了心頭:油頁巖怎么辦?
北崇的苧麻,種植面積極廣,比煙草啟航小S屋還廣,苧麻對生長環境要求不高,煙草就要高得多,尤其是對肥力要求很高,所以就連臨云鄉,都種植了不少苧麻。
就算油頁巖不怕對方偷采一點樣品,但是防止外國人勘測地形地貌,可是國安局確定了的,而北崇本身就是三線建設的一個點,也有些敏感東西,能任由日冇本人隨便走嗎?
“你這個想法,我們會積極考慮的,”徐瑞麟如此回答,這確實不是他能做主的,而且目前是初期的談判,相互提出要求來,雙方回家關上門商量——就像野田次郎也不能拍板,說要投資多少,談判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能理解,野田課長表示明白,然后他又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包銷,產品的銷售由日方來決定,中方有建議權,但是決定權在三松公司。
這個要求,聽起來只是確權,控股了當然可以掌握銷售,但事實上并不盡然。
像在北崇的計劃中,生產出的苧麻纖維,除了要用來織布,也要供給當地的老百姓,手工生產一些苧麻特色產品——這本身也是一種需求,不給老百姓供應的話,土脫膠廠容易死灰復燃,而發展苧麻特色手工產品,原本就是計委打算推廣的一個項目。
就算生產出苧麻布,對中方來說,也有些剛性需求的銷售,但是這個時候,要經過控股的日方允許,太容易出現問題。
“這個可能性不大,”徐瑞麟搖頭,一旦被三松把握了銷售渠道,那整個企業都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了,產品的銷售權、銷售方向等,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上,那是自廢武功。
嗯,老徐不愧是我看好的,陳太忠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暗暗點頭,若是說第一個條件還可以商榷的話,第二個條件他是堅決反對的。
企業掌握不了銷售渠道,只能是做初級加工者,被動地跟著甲方的腳步走,始終在中下游徘徊,賺一點辛苦費,與高額利潤無關。
打個比方說,施淑華跟陳太忠的關系算不錯了,但是斯嘉麗跟北崇的合作,陳區長都沒有放太多的心思,他還想打出北崇的自有品牌呢,也就是施總投資得早,能幫北崇盡快發展,他才接受北崇成為斯嘉麗單純的供貨商,任由對方賺取高額利潤。
所以日方想壟斷產品的銷售,他是要堅決反對的,北崇的苧麻,賣布料只是第一步,等布料暢銷了,可以做服裝,也可以做品牌——一旦答應日冇本人,后面這些想法就都沒有了。
“這是我們堅持的,希望貴方慎重考慮一下,”野田次郎輕聲回答,語氣卻是不容辯駁的那一種,“我們打算將這種紡織品推向國內,當然……也許不是全部。”
推向日冇本國內?徐瑞麟抿一抿嘴唇,心里有點犯難,能出口創匯,總是好的吧?猶豫一下他才發問,“價格方面呢?”
“價格當然會高一些,但也不會很高,如果數量能上去的話,利潤還是可觀的,”小野次郎并不掩飾他們的營銷定位,“初級加工的農業產品,就應該是這樣的定價,不是嗎?”
“初級加工?”徐瑞麟有點不喜歡聽這四個字,因為身處北崇這個小地方,他對外企了解得不是很多,對日企的了解相對多一點,有不少也是捕風捉影的傳言。
所以他對初級加工四個字分外敏感,想起傳說中成片被砍倒的樹林,做成一次性筷子運到日冇本,賺不了幾個錢,而日冇本的森林卻保護得很好,每每想到這些,他總有點淡淡的憤怒。
他抬手揉一揉額頭,皺著眉頭發話,“我并不認為這是簡單的初級加工,比如說脫膠廠,含有較高的技術含量,而且我們對污染處理得很好。”
他的話說完,旁邊有三松公司的技術人員舉手,在獲得允許后,此人開始發言,“你們的化學脫膠方式,其實是非常落后的,我們更多地是采用生物脫膠,鑒于貴方已經采取了化學脫膠的方案,我們只能采冇納,當然,這并不排除……將來我們可能改進脫膠方式。”
生物脫膠,徐瑞麟聽到這里,無奈地揚一揚眉毛,他既然抓了苧麻這一塊,自然知道微生物脫膠方法,鑒于脫膠廠的嚴重污染,國內也在積極研究這一技術。
但非常遺憾的是,目前國內還沒有完全掌握這一項技術,就算是實驗室生產,也不是特別完善,就別說規模生產了——苧麻廠下一步要建的實驗室,這也是實驗內容的一項。
啟航小S屋徐區長覺得有點頭疼,隨便掃一眼,猛地發現陳區長笑瞇瞇地舉手,于是笑著一伸手,“請陳區長發言。”
“我只提一個問題,”陳太忠大喇喇地坐在沙發里,看到大家紛紛側頭看過來,就笑著發問,“生物脫膠是不錯,但是請問……避免麻纖維質量下降的方法,三松找到了嗎?”
三松的專家頓時目瞪口呆,心說他怎么能知道,生物脫膠之后,麻纖維的質量會下降?
日冇本搞這個苧麻脫膠的研究,也有年頭了,不但成功地制出了產品,還用了幾年來觀察,然后很悲催地發現,經過生物脫膠的麻纖維,使用期限長了,麻纖維容易開裂,不容易印染均勻,也容易脫色,做普通面料沒有問題,但是不能做高檔面料。
“真有這樣的后果嗎?”野田課長訝然地看向自己的專家,其實他心里很清楚,生物脫膠確實有這樣的后果,而且三松也無意在北崇更換脫膠方式,技術成熟了再考慮也不遲。
剛才那專家如此說,不過是想借生物脫膠的概念,貶低北崇的脫膠方式——你們這個脫膠,沒啥技術難度,就是初級加工。
“有沒有這樣的后果,你們清楚,”陳太忠見他裝模作樣,一時間就有點火了,哥們兒上午親耳聽你們的人私下說的,當我不懂日語,還是耳力不好?
想到對方利用信息不對稱,如此卑鄙地行事,他就有點火了,“其實我們的產品,沒有必要一定賣到日冇本,現在歐美已經有不少訂購意向了。”()本文字由最聰明機智天真善良純潔可愛正直害羞英明神武霸氣威武有時賣萌有時范2有時裝逼有時神經時而發春時而憂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