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股?”陳太忠和苑濤聽了李則的建議之后,齊齊地交換一個眼神.
“沒錯,”李行長笑著點點頭,“科委這個房地產公司……嗯,是實驗建筑公司,真的要什么沒什么,若是北崇能入股,省科委的資金缺口,可以全部交給我們支行。”
“有沒有搞錯,”陳太忠干笑一聲,他都不需要看苑濤的臉色,就知道那邊會是什么反應,而令他感到委屈的是,他真的沒興趣入股省科委的公司,“如果入股,我入京潮房地產會更好,李行長你這玩笑開得……”
“北崇入股,倒不是不能考慮,”苑總沉吟一下,緩緩地發話,他初聽這個建議的時候,有點驚訝,也有點恨姓李的狗眼看人低,不管怎么說,這是省科委多樣化經營的第一步,承載了科委太多的希望,怎么可能容忍別人隨便入股?
但是細細一想,這未始不能商量,別的不說,只說有陳太忠入股,市建委這一塊的麻煩,就可以忽略不計。
北崇可以考慮入股,一個是因為能帶來便利,第二是因為北崇有錢,不可能出現“好漢股”那種局面,也就不虞他人效仿了。
然而,有一個重點,他是必須要強調的,那就是誰主誰次的問題,“但是太忠書冇記一向喜歡把握全局,我們這是省科委的下屬公司,怕是不能讓北崇控股。”
別說讓北崇控股,就是北崇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省科委估計都不能忍受——明擺的一個能賺冇錢的項目,這地也是搭了不少人情才弄來的,就算他苑某人答應,別人也舍不得。
“這點小利,我不稀罕。”陳太忠很明確地回答,“我做這個顧問,只是想幫忙……我畢竟是科委系統出來的,李行長你要是隨意猜測,這就很沒意思了。”
“您二位聽我說完成嗎?”李行長聽得苦笑一聲,“苑總,北崇控不控股無所謂的,對我來說,只要北崇參股了就行;陳書冇記,你不稀罕這點小利。但是出個百分之一二十的,對北崇來說,這也不是多少錢。對吧?你終究是科委出身的嘛。”
“北崇不差這點錢,但是我為什么要出呢?”陳太忠眉頭一皺。
“因為這個項目,它賺冇錢啊,兩三年內翻兩番不成問題,”李則笑著回答。“只要你北崇能出百分之十到二十,剩下的資金缺口,就交給我了,苑總……你說呢?”
“不控股的話……我能考慮,”苑濤小心翼翼地看陳太忠一眼,事實上。他能考慮的不是不控股,而是北崇只占百分之十到二十的股份。
而中行能把剩余的資金補齊,這真的是太大的喜訊了。“但是,太忠書冇記看不上這點錢……這個事情,可以慢慢地商量。”
“李行長,你非要我北崇入股,是什么意思?”陳太忠皺著眉頭。直接發問,陳某人跟別人合伙冇做生意。就是喜歡控股,不控股就是沒有發言權,這買賣做得沒意思。
“這塊地的開發,我們估算過了,兩個億到兩點二個億……提前賣樓花的錢沒算進來,”李則笑瞇瞇地回答,“北崇要入股百分之十的話,最少要出小兩千萬。”
這個估算是正常的,陳太忠之所以能把開發成本算到一億五,那是因為他算進了賣樓花的錢不說,還算上了施工隊和材料供應商的墊資——沒辦法,省科委窮嘛。
而李則嘴里這個數字,更靠譜一點,樓花并不是那么好賣的,或者說,賣樓花的手續,也不是那么好辦的,而且,想讓施工隊和材料供應商墊資,這也要看自身的實力。
若是大家都認為你不行,就沒幾個有實力的人來墊資——四處接工程的施工隊和供應商很多,但是這種野路子,就算能墊資,又墊得起多少?
“唔,”陳太忠點點頭,沒有任何的表示,你丫到底想說什么?
“以我對陳書冇記的了解,北崇一旦投了兩千萬以上,你不會容忍這筆錢白扔,”李則笑著繼續發話,“而且,這兩千萬可能會變成八千萬,所以你必然會重點關注這個項目。”
“這不會也是蒙勤勤跟你說的吧?”陳太忠聽得冷笑一聲,北崇要是投資兩千萬,這錢當然不能白扔,就算是不控股,哥們兒也要關注。
“蒙處長哪里會跟我說這么多?”李則輕笑著,“我只是覺得,只要你肯投資,這就是背書……苑總,我這個話有點冒犯了。”
“無所謂,”苑濤搖搖頭,事情正在向好的一面發展,他哪里會計較那么多?
“切,我不控股,我就沒資格干涉大局,也不會干涉大局,”陳太忠不以為然地回答,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自詡講究人,還是喜歡名正言順,“李行長你有點一廂情愿了。”
“但是你不肯吃虧,”李則笑著回答,然后又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補充,“你個人吃虧,可能無所謂,但是你不能容忍自己的老百姓吃虧,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這話真的說到他心里去了,良久,他才輕喟一聲,“能干了銀行的,也都是了不得的。”
“能從一數到七的,就干得了銀行……誰都干得了,”李則哈地輕笑一聲,“用點心就行了,關鍵是我認為,陳書冇記的背書,值幾個億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李你算個會說話的,”陳太忠豎起個大拇指來,他的虛榮心本來就比較強,李則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他真是不干都不行了——面子上就掛不住。
于是他側頭看一眼苑濤,“老苑,讓省科委領導籌點錢,以我的名義入股吧。”
“這哪兒成?必須要你自己入股,利潤得給北崇,”苑濤聽到這里,當然知道該怎么做了——陳書冇記這不過是客套話,當真的,那是傻冇逼。
他很果決地搖搖頭,同時,他又堅守底線,“這件事我是堅決支持的,但是,我得跟老大請示一下,入股,這是大事,我不可能做得了主。”
北崇百分之十的入股,換來開發的資金,再加上施工安全的保障,怎么算,怎么都劃得來,他心里早就許了,但是……他真做不了主。
“其實,我真沒想入股的,”陳太忠很無奈地嘆一口氣,他真是這么想的,無非就是給省科委做了個顧問——顧問那是什么?顧得上了,就問一問。
他只是見不得科委系統就這么沉淪下去,見不得別人隨便欺負科委,再加上李則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就是了。
不成想,這一來二去的,就擠兌得北崇要出錢了,要入股省科委的房地產公司了,說句實話,他都覺得這個事態的發展,有點離奇——哥們兒今天是來打架的啊,怎么就出錢了呢?
他這一嘆氣,苑濤就覺得有點裝逼了,然而再想一想,且不說這幾千萬怎么湊,別人就算湊來了,李則也不會認賬。
沒本事的人這么嘆氣,那叫裝逼,真的有本事的人,嘆這口氣,那叫牛逼,苑總也嘆一口氣,“太忠書冇記……這么大的買賣,晚上總能坐一坐了吧?”
“老苑,你看你這話說的,”陳書冇記嘿嘿一笑,“就算沒這買賣,咱們就不能坐一坐了?你一定就要那么冇勢利,陪其他有利可圖的客戶?”
“得,陳老大,我說不過你,”苑濤苦笑著拱一拱手,“我得先跟穆老大匯報一下。”
穆樺接到這個電話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才重重地一嘆,“嘿,省科委的招牌,還不如北崇百分之十的入股好用,這個社會……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這不是陳書冇記的意思,他好像也不想卷進這件事里,”苑濤趕忙解釋,“但是李則是這么表態的,中行終究是銀行,要看效益說話。”
他覺得,這么操作是皆大歡喜的場面,但是同時,他也知道,穆老大有點不合時宜的執拗,所以,他只能盡量地調解了。
甚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苑總心里有一點淡淡的悲哀——我從中周折轉圜,為的也是大家好,陳太忠和李則傲氣逼人,老大你也這么看我,這夾縫氣,什么時候才是盡頭呢?
“我知道,”穆樺哼一聲,沉默一陣,他出聲發話,“招呼他們,晚上來科委吃飯,李則要是不想來,那就不要來了。”
穆老大等閑不表態,因為他是省科委老大,一旦表態,那就無法挽回了,李則做為中行的支行行長,能讓苑濤刻意迎奉,但是擱在穆樺這里,真的太不夠看了。
李行長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事實上,他這個位置,想要貸出一個多億兩個億,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須要過分行。
所以他果斷地打電話給分行行長周曉彥,說我要跟省科委談一筆貸款,科委的老大穆樺要見我,不知道行長您有時間沒有?
給省科委貸款?周行長真是有點吃驚,而且她也聽出來了,省科委這次貸款的數額應該不少,否則不可能在剛開始談的時候,李則就打過來電話。
問明白緣由之后,她就更奇怪了,“科委搞房地產,你主動貸這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