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俊,武叔叔問起你呢,說你很久沒去他家玩了,幾
這話是嚴菲傳的。
嚴菲現在的交游略略擴大了一些,她與李婉是閨蜜,不過不
會經常到尹家去做客,畢競尹寶青與嚴玉成的關系不是很密切,而且
李婉是尹家的媳婦,嚴菲一個姑娘家沒事跑去和人家嘀嘀咕咕講悄悄
話,放著尹昌輝在一旁,也不是個分合適,
但去武家卻沒有那么多的忌諱,
武秋寒雖是張光明線上的人,終歸不是省委領導,兩家的話娘來
密切一點,很正常,武娛樓也沒事就老跑到嚴柳兩家來,一呆就是老
半天。偶爾李子衡也會跟看來,只是很拘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
是武大小姐一跟班,
然而你要正經問武大小姐,是不是已經和李子衡把關系確定下來
了,武大小姐就會一撇嘴,很不屑地說:“哪跟哪啊?”
柳俊聽嚴菲這么一說,就笑了笑,說道:“嗯,是該去拜訪一下正
叔叔了”,
嚴菲自然不會知道這中間的玄機,見柳俊應諾,就高興地一笑,才
著他的手躲進閨房里膩歪去了,
對武秋寒這個邀請,柳俊心里頭有些矛盾,然則躲是肯定不行
的,該面對的,總歸要去面對。在嚴菲將話傳到的次日,就登門去拜
訪武秋寒。
武秋寒見到柳俊,略略有點意外。
蓋因柳俊并未事先預約,
照說柳俊一個,晚輩子侄,武正軒又和柳嫣在處對象,他要上武家
來玩一玩,壓根就跟預約拉不上干系,但武秋寒當然清楚,以柳俊的
聰明,焉能不知他邀請的原意?
無疑,武秋寒是受關明杰的委托。給荊無畏求情來了,
柳俊倘若愿意讓步,自會提前通知,讓武秋寒告知關明杰,早做門
備,適當的時候也在武家露個面,算是表示一種誠意,
現在柳俊突然登門,那就表示這個事情還需要再看看,柳俊讓不與
步尚在兩可之間,
關明杰請武秋寒來做這個“中間人”,也算煞費苦心,
在所謂“水利學校斗毆案件”之中,關明杰受荊良蒙蔽,沒有搞于
楚狀況就貿然出手,結果滿盤皆輸,不但未能“解救”荊無畏,連荊良
都搭了進去,還搞得張光明相當被動,在書記辦公會上尷尬非常,差
不多就是自打嘴巴,
為了這個事情,張光明嘴里雖然不說什么,心里頭不定多么惱火
不過關明杰現在顧不上這些,
他得救荊無畏的小命,
以荊無畏罪行的嚴重,死三次都綽綽有余,
關明杰原本不想再摻和這事,為了這個不爭氣的表外駒,關副
長幾乎丟盡了臉面,在張光明面前大大丟分,但是關明杰最終未能頂,
七十歲大姐的苦苦哀求,老人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他家嚎啕
哭,別的不求,就求給荊無畏留下一條命。
至于荊良面臨的牢獄之災,這會子誰也不放在心上了。
命在就好!
關明杰要救荊無畏的卜命,需要得到老柳家一句話,
這個案子是在大寧市審判的,關副省長盡管書義上也分管政法口,
卻是插不進手去。就算是胡為民,現在對大寧甫政法系統也很難插手
進去,梁國強唯柳家馬首是瞻,
當然,只要老柳家答應讓這一步。關明杰就有把握讓荊無畏死里逃
生,也不需要柳晉才再去給大寧市中院打招呼,
身為省政府排名第二的副省長,關明杰這個能耐還是有的,
如果柳家不松這個口,關明杰斷然不能再去干涉法院的審判,大
寧中院不能干涉,日后高院二審,也一樣不能干涉,不然的話,只怕
真的連他自己也會搭進去,
妨礙司法公正,包庇罪犯這個大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
可,怎么求情,也很有講究,
張光明那里,關明杰是定然不敢再去“聒噪”,沒的送上門去吃
掛落,自己親自去求柳晉才或者嚴玉成,也是殊無把握。
思前想后,關明杰把主意打到了武秋寒頭上,
同為張系干將,關明杰與武秋寒交情不錯,
于,關明杰就給武秋寒露了這個意思,言辭之間,甚是懇切,武
秋寒聽說要他幫忙去求情,而且還是去求柳晉才,想都沒想就一口拒,
雖說他很少和柳晉才有過直接的交往,卻也側面了解柳晉有的性
格。這個人別看平易近人,原則上的問題極少讓步,武秋寒不想去石
釘子,沒的事情沒辦成,倒叫人家小覷了,
關明杰原也知道此事十分強人所難,武秋寒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奈何家中老姐姐實在纏得人心慌意亂,不得不放下身段,再次向武秋碧
他覺得,以武秋寒的身份,以及武柳兩家小輩的交情,武秋寒實
是做“和事佬”的不二人選,只要武秋寒肯開口,柳晉才極難不賣這
個面子,
武秋寒是個面冷心熱的人,見關明杰說得懇切,甚至是有些“可
憐”,心里也起了憐憫之心,盡管依舊沒有應承,卻也不曾再次硬樓平
的拒之門外,
關明杰見了武秋寒這個態度,心里略略感覺到了一線希望,
但他絕沒想到,武秋寒打的是柳俊的主意,
在整個事件的過程中,無論張光明還是關明杰,都認定此番的,“
手”是柳晉才與嚴玉成,壓根不曾料到真正的“幕后推手”,乃是柳訓
這個小年輕,關明杰心目中的“紈绔衙內”,唯獨武秋寒很是明白,
他們這一回,實際是敗在柳俊手下的,
因為柳俊曾經上門來,明明白白向武秋寒說過,叫關明杰不要插
手,當時武秋寒就覺得這小子說得出便做得到,
現在事實證明,也確是如此,
柳俊那兩句話,武秋寒其實并沒有“貪污”,很隱晦地傳達給了
奈何關明杰不信邪,
把事情搞得無比之大,逼著人家下狠手,然后就變得無比之糟,可
走到了最后,頭痛的卻是他武秋寒,也算得“無妄之災”,
大家都是“同一條戰壕里的戰友”,有些事情,還是躲不開的,
所以才有了武秋寒這么隱晦的“邀請”,
武秋寒心里清楚,只要柳俊肯讓步,嚴玉成和柳晉才都不會干涉
的。開始的時候,
…………………………………………“…………‘一,一,一一
伏太對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有信心,以他對柳俊的了解,他覺舊,即亡
年紀不大,處事卻異常圓滑老到,是個從不吃虧的主,說到底,他和
荊無畏沒有死仇,面對著堂堂副省長低聲下氣的“求和”,以柳俊的月
明,一般情況下,該當不會拒絕,
至于柳俊在此事中受到的“名譽損失”,以后關明杰自然要給他用
償,而且只要柳俊還在體制之內,關明杰還在副省長的位置上,可以
預見這個補償會很豐厚。
“武叔叔好,彭阿姨好!”
柳俊一進門,就微笑著鞠躬問好,
“刁、俊來了,快請坐!”
彭阿姨熱情招呼道,忙不迭的要去端茶倒水,
“算了,跟我進里邊說會話”,
武秋寒性子直爽,不耐煩和人家云山霧草的打機鋒,當下不待柳,
落座,就已經站起身來,徑直向書房走去,
柳俊便歉然地沖彭阿姨一笑,隨在武秋寒后頭進了書房,
武秋寒在省的書房,布局與在南方市時如出一轍,連茶葉都是常
方市帶來的。省的本地茶葉,不適合泡功夫茶。
泡功夫茶首選鐵觀音,其次是大紅袍,
不過柳俊對綠茶情有獨鐘,不大喝得慣紅茶,好在武秋寒喝茶的聲
慣,與他是一樣的,
進了書房,武秋寒照例是大馬金刀一坐,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
等柳俊這個,“客人”泡茶,而是身子略略前傾,抓起茶具,準備親自
柳俊笑了笑,說道:“武叔叔,還是我來吧,您是長輩,但請安生
無妨。”
說著就提起開水瓶,熟練地沖洗茶具,開始泡茶,
武秋寒靠在沙發上,默默地注視著柳俊忙碌。等到柳俊將茶水給
他敬上,他便掏出煙來,遞給柳俊一支,柳衙內忙即雙手接過,掏出火
機給武秋寒點火,
武秋寒抽著煙,不吭聲,
柳俊抽幾口煙,喝一口茶,始終臉帶微笑,也是一聲不吭。
“柳俊,近來學校部的工作的,進行得怎么樣?”
終于,武秋寒開口了,語調有點沉滯,
柳俊雙眉微微一動,
武秋寒叫的是“柳俊”而不是“小子”,
“還好,近來主要是安排支教活動的人員就個。一些特別偏遠的
山區小學,現在就要安排他們去了,得先熟悉環境,不然會耽誤開學,
時間。”
柳俊微笑著答道,
武秋寒點點頭,說道:“這個事情搞得不錯,張省長和關副省長者
很贊賞”,
柳俊端起茶杯喝茶,不接茬,
張省長贊賞,他是知道的,當著他的面前過,至于關副省長也很
贊賞,柳衙內卻著實不知,想必是武廳長“即興”加上去的,料不至
武秋寒也會拐彎抹角探口風了,這個也很正常,人家終歸是做公安廳
長的,與罪犯打交道,套話探口風乃是本行。只不過日常生活之中,
無須如此罷了。
“嗯,水利學校那個事情,沒有對你造成什么不利的影響吧?”
武秋寒見這小子穩穩當當的坐著。不肯“上當”,就有些焦躁,
“個人生活方面,倒是沒有什么影響”,
柳俊答道,措辭也很謹慎,
武秋寒眉毛掀動,略略提高了一點音調,說道:“這么說,工作
有影響了?”
“有一點”,
柳俊也不隱瞞,坦誠相告,
“學校部是做學生思想教育工作的,現在又負責支教活動,都是習
大學生打交道,說我為了爭風吃醋,仗勢欺人,一些不明真相的學
生,特別是女學生,對我有戒備之心,一些思想工作不好做”,
武秋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個事情,確實是關明杰做得不地道。其實當初低個頭,柳俊才
必就會追究下去,卻搞得潑天般大,還上了省委書記辦公會,硬要見
高低,
現在好了,聽柳俊的語氣,是不想就此放手。
“應該問題也不會很大,現在不是水落石出了嗎?”
柳俊笑了一下,說道:“這種事情,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目
的,在大家心目中,就是兩個公子哥爭風吃醋,力強者勝,力弱者敗
。骨子里頭都是一樣的,紈绔子弟。
武秋寒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沒有余地了?”
這位終于忍不住,開門見山了。
柳俊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直視武秋寒凜凜的目光,毫不退縮,
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
“沒有!”
武秋寒的濃眉,聳緊皺成了一個“川”字,
“武叔叔,不是我不懂人情世故,不給您這個面子,我也知道,
做出這個決定會得罪很多人,甚至包括您在內,但是這個事情,確實;
能拿來作為談判的籌碼,因為……”
“因為什么?”
“因為,荊無畏惡貫滿盈,按律當誅!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
柳俊依舊不徐不疾說道,語調沉穩平靜,看不出有絲毫激動和起
高們的意思,
武秋寒雙眉陡然揚了起來,
“你在教訓我?”
“不敢!事實如此!”
柳俊嚴肅地回答,瞥了武秋寒的黑臉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武叔叔,其實你不必問我,你心里的想法,其實也和我一樣。
你今天叫我來,如果聽到了別的答案,說不定從此之后,你要瞧我不起
了!”
柳俊臉上,露出一絲頑皮的神色。
武秋寒“哼”了一聲,一張臉沉得要滴下水來,
柳俊不去理他,自顧自又沏了一碗新茶,給武秋寒滿上,然后自訓
端起一杯,慢慢抿著,神態很是悠然,
“小子,算你狠!”
良久,武秋寒忽然說道,雙眼緊緊盯住柳俊,
柳俊笑了笑,不吭聲,
武秋寒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重重吐出一口氣,說道:“只
子,我沒看錯你!做男人,就應該有擔當,有些人,得罪了就得罪了
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柳俊又給武秋寒續上茶水,然后端起茶杯,說道:“武叔叔,以菜
代酒,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