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北極港不遠的海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正靜靜地停泊在這里,等待著出擊的時機。每一條船上都實行了管制,在寥落的星光下只顯示出一串模糊的輪廓。仿佛一只只猙獰的巨獸,正耐心地潛藏著自己的身軀,等著對獵物發動致命一擊。
陰冷的晚風中,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旗艦的后甲板上,一動不動地用望遠鏡向遠處眺望。未幾,另一個身影匆匆跑出船艙,在甲板上張望了一番后,便直奔前者而來。
“稟報將軍閣下,從下水道偷襲城堡的突擊隊傳來了消息!”
“念!”威嚴的聲音泄露出一絲疲倦的信息,丹尼爾放下了望遠鏡,瞇縫著眼睛,用又長又細的手指拼命地揉搓起了自己的太陽穴。現在的他并沒有穿那件華麗的將官服,而是只套了一件白色和綠色相間的粗毛衣,臉上滿是焦慮之色,時不時地將眼角的余光瞟向隱約有火光亮起的海面。
“是!”佩帶著信鴿徽章的傳訊法師清了清喉嚨,然后大聲地向長官匯報剛剛收到的信息,“報告閣下,行動基本順利,在戴罪立功的吉爾伯特上校的帶領下,中央城堡和幾處重要炮臺均已被我方控制,現正配合空降部隊剿滅城中殘敵!”
“成功了啊!”丹尼爾松了一口氣,他伸手在亂蓬蓬的頭發上抓了抓,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對傳訊法師命令道,“讓他們注意看押俘虜,等主力部隊登陸之后。我要親自審問。”
“這個……”傳訊法師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被丹尼爾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讓他多少有些不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我的命令有什么問題嗎?”
“將軍閣下,您可能不太清楚,海軍陸戰隊的風格一向是不留活口……”傳訊法師吞吞吐吐地說,“剛才臨時審問完之后,他們就……”他右手向下一劈,作出一個砍頭的手勢。
“真倒霉,早知道這樣。就不用這些不怎么聽話地海軍陸戰隊了。”聽了傳訊法師的解釋,丹尼爾搔搔頭發,頓時感到有些頭痛,但是剛嘀咕了兩句,就有幾個巡邏的王家衛兵從他身邊走過。月光下,這兩個家伙都是面色青白、走路打顫,連軍禮都行得有氣無力,歪歪斜斜。看上去連個小孩都能一拳把他們打趴下。幾個值勤的水兵正斜眼看著這幾個軟腳蝦,滿臉盡是嘲諷之色。
這還不是最慘的,另幾個更窩囊的家伙正跟死狗似的趴在船沿上。長長地吐著舌頭,往夜幕下的海面拼命排放著嘔吐物。一陣陣讓人牙酸的難聽聲音不絕于耳。未消化的食物吐完了,就接著吐酸水,眼看連苦膽都要吐出來了。他們在這么長地航程居然沒有活活吐死,這生命力也實在是頑強得可以。不過,如果要他們就這樣上岸打仗的話……
丹尼爾見狀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過去親口探問一番。不料才剛剛靠近他們身邊,一股酸臭味就撲鼻而來,連腳下也踩到了一探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頓時讓他感覺到一陣難以遏制的惡心,差點也吐了出來。
“王家衛隊也真是的。一個兩個都暈船暈得這么厲害。是在永聚島窩得太久了嗎?還是沒怎么坐船的緣故?”丹尼爾一手掩嘴,小聲地嘀咕著,但也無可奈何,精靈的壽命是人類的好多倍。對暈船的適應時間自然也比人類要長上許多。任何神術都無法縮短這一過程。不過這也徹底打消了他立即投入王家衛隊作戰的打算。
丹尼爾抱怨了兩句,將鞋子在甲板上找個干凈地方蹭了蹭,在辦大事之前倒霉地踩上“地雷”可不是什么好兆頭。他嘟嘟??地向神明祈禱了一番。然后又把正要回艙地傳訊法師叫了過來。
“另外你剛才說基本成功是什么意思?行動過程中出現過什么問題嗎?”
“將軍閣下,由于中央城堡的反魔法陣被敵人破壞,我軍只好臨時改用次元錨對中央城堡地敵人進行空間封鎖,結果有相當一部分敵人在次元錨完成前用傳送術逃走了。”傳訊法師想了想,又補充說,“另外根據前線部隊的偵察,在北極港西南方向還有一處敵軍的營地,要不要讓他們試著襲擊一下?”
“荒唐,北極港那邊眼下只有不到一千兵力,能順利奪下城市就已經是萬幸。就是貪功也得有點自知之明!”丹尼爾白了傳訊法師一眼,對他的自作主張和異想天開很是不滿,“向運輸船隊發出命令,讓全體海軍陸戰隊開始登陸。上岸后除了迂回攻擊北極港外,再分出一部對敵軍之城外營地進行監視和騷擾。同時,作戰艦隊隨旗艦向港口靠攏,炮擊港內敵艦!”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有什么遺漏的東西,然后便重重一揮手,“就這樣!快去!”
一串信號煙花拖著長長的尾焰升上夜空,寂靜的艦隊隨即變得通明,人聲嘈雜。剛剛執行過第一波空降任務的飛行船也適時趕回,裝運了一些軍火和兵員匆匆離去。一艘艘滿載著兵員、武器、彈藥的小艇被滑車和吊索投放到海面上,然后在本地向導的引領下朝著最近地沙灘劃去,在那里,先期上岸的偵察兵已經點起了大堆的篝火,作為夜間登陸的導向標。
一番緊張地準備工作之后,旗
起了黑色戰斗旗,數十艘戰艦起錨揚帆,朝著北極港去。洪亮的號子聲中,一門門火炮被推出炮窗,用于點火地燃燒棒滋滋作響,照亮了炮手們堅毅中帶著一絲緊張的面容。
艦隊前方的海平面上,爆炸和大火愈演愈烈。
“唉,這簡直就是溫泉谷那回的翻版啊!”
菲里坐在在距離地面幾尺高的空中,望著地平線上的火光。強勁地海風從東北方吹來,也帶來了隱隱約約的爆炸聲和慘叫聲。
在宴會廳外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菲里發覺不對了。盡管他遠遠稱不上軍事行家,甚至在理論知識方面比起蕾妮這個戰略女神牧師來還要差上一大截,但是前些日子天天聽著瓦希里那伙蹩腳炮兵幫人家房頂開天窗,這空包彈和實彈的聲音差別還是聽得出來的。因此一察覺情況有異,他就腳底抹油溜了,也不管到底是恐怖襲擊還是有人發酒瘋胡亂放炮。總之在性命悠關的問題上,永遠都是小心無大錯,至于會不會得罪人,他也實在顧不得這么多了,反正這幫老爺又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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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從在溫泉谷那次僥幸死里逃生之后,菲里對宴會、舞會之類魚龍混雜的場合就產生了嚴重的被害恐懼癥,每次前去都要備好逃生手段。這回他更是不惜血本,給每一個參加宴會的人都發了一枚短距離傳送徽章,務求萬無一失。
為了避免有人未能及時啟動徽章,從而喪失了逃命機會。菲里還設置了聯動機制,即只要他自己地這枚傳送徽章啟動,其它的也會同時發動,將所有人都送回軍營中的魔法陣。這樣一來,即便有人反應遲鈍。也不至于因此被落下。而且,他還吸取了上次因為將坐標設在自己頭頂上。結果被一干議員差點壓死的教訓。這次他把其他人的坐標都直接定在地面上,卻把自己的坐標定在半空中。
這樣一來,別人在底下玩疊羅漢,他卻可以用羽落術舒舒服服地降落到這堆人肉墊子頂上,一點受傷的危險都沒有。至于疊羅漢的家伙是否樂意……反正這些家伙都是自己的部下,讓他們吃點小虧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我可是剛剛救了你們的性命哪,稍微吃點小虧又有什么值得計較地呢?
不過,事實似乎并非完全同他想象的一樣……
“小壞蛋!現在都流行撲倒女前輩嗎?怎么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正當菲里一屁股坐在人堆頂上,對著遠方地火光大發感慨時。冷不零丁從胯下傳來一個不是很熟悉的聲音。雖然對方的嗓音似乎很柔和,但結合話語中的意思,還是讓菲里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額頭上瞬間滲出了一顆顆的汗珠。
“我不會這么倒霉吧。”可憐的軍團長大人頭皮一麻。一邊祈禱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一邊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低下了腦袋。但似乎諸天神佛都對他這個不虔誠的信徒有很大意見,盡管他心中一百個不愿意。還是絕望地看到了卡爾薩斯那張似笑非笑地嬌艷俏臉,而自己……正跨坐在她的腰上,那姿勢真是要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卡……卡爾薩斯閣下,您怎么在這兒?”
“嗚嗚,小菲里真是好絕情啊!”雖然情境尷尬,但是卡爾薩斯似乎完全不以為意,相反倒是一副饒有興味的樣子,“剛才還邀請我來做客,怎么現在又想自己落跑了?要不是我跟著你的坐標把自己傳送了過來,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丟在城里不管了?”
“這……”菲里無言以對,臉皮不由得一陣微紅。不知為什么,現在他每看到卡爾薩斯,都有一種耗子遇著貓地感覺,但似乎又不同于恐懼或者害怕,因為冥冥中似乎有一種直覺在告訴他,眼前這位美艷的前大奧術師,能把天神拉下馬的恐怖強者,是絕對不會對他這個地。
“好了,已經過去的事就不用追究了,不過你還想在我身上騎多久?”卡爾薩斯打了個哈欠,伸手在菲里腰上戳了兩下,微微有些嗔怒地說。
“啊……真的很抱歉。”菲里連忙直起身來,想要從卡爾薩斯腰間爬起來。不想身體一動,便失去了平衡,差一點滑落下去。
慌亂中,他無意識地向前伸手一抓,捏住了兩個軟軟的東西。美艷的前大奧術師頓時又是一聲呻吟,只是這聲音中似乎……似乎帶著幾分愉悅?
“呵呵,小壞蛋,才第一天見面,就襲擊人家胸部了,以后是不是還要往人家的被窩里鉆啊?”卡爾薩斯笑瞇瞇地調笑說,一雙美目中流轉著奇異的光彩,當真是風情萬種。可惜膽小的菲里實在不敢消受,頓時臉色變得煞白,慌忙放手起身,但還是遲了一步。
“小~菲~里,今天的事情,麻煩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
他驚訝地回頭一看,發現蕾妮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用飛行術懸浮在自己身邊,正咔咔地扳著手指,如花的笑顏中含著森森的煞氣,看上去似乎比發怒時更加可怕。
這一刻,菲里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