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春哥教與芙蓉教
“本寺供奉的正主,就在此處了”
站在鋪著鵝卵石與白色石英砂的小路上,白眉白須的靜水大師和藹地微笑著,遙遙地抬起右手,指向庭院里的圓形噴水池。
在荷花盛開的水池中央,一男一女兩尊高大的神像并肩而立,遠遠望去,當真是寶相莊嚴,造型別致,氣勢不凡,保證一看就能留下深刻印象——深刻得幾乎能讓人嘔吐出來!
左面的那位光膀子男神極為壯碩,呈現出標準的倒三角的體型,手上腿上與胸口盡是糾結的肌肉,而且全身只穿了一條四角短褲,仿佛職業摔角選手。只是面相卻偏于陰柔,光潔無須,異常秀美,眉眼之間盡是脂粉之氣。粗看起來,既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仿佛這家伙已經跨越了兩性的鴻溝,脫離了性別差異的低級趣味,達到了混沌和諧的至高境界。
而右邊的這位女神……確切地說,是一位濃妝艷抹的超級肥婆。那臃腫無比的身軀,幾乎要超過身高的腰寬,很容易就能讓人將她同母豬甚至母象聯系起來。而那與肥胖身材毫無協調感的妖艷打扮,更是讓人充滿了眩暈感:被薄片型暴露艷裝所包裹著的一陀陀肥肉,連毛孔都清晰可見的粗壯手臂,以及標志性的S型夸張如果一定要用花來比喻,那此女絕對稱得上是“我花開時百花殺”的大王花——連蒼蠅蚊子都會被熏到惡心死。
在這座圓形噴水池的前面,還樹著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不認識的東文字。菲里雖然事先就給自己施加了巧言術,但也僅僅是能夠聽懂外語罷了,對于文字可還是完全沒轍,“這個……貴寺供奉的兩尊大神,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別具一格。只是鄙人不太懂得貴國文字,可否請靜水大師為在下介紹一二?”他信手往石碑上點了點。
“呵呵,此乃是老衲本分,小施主不必客氣。”靜水幽狐矜持地伸手拈著長長的白胡須,笑瞇瞇地說道,“那位男菩薩,乃是大名鼎鼎地春哥,而旁邊的女菩薩嘛,則是近年興起的芙蓉教宗主,芙蓉大姐。這二位菩薩在西方可能沒什么名聲,但在東方諸國可是紅得發紫的偶像級巨星啊!不但供奉他倆的新寺院仿佛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就連那些歷史悠久的名山古寺,都紛紛新設香堂神龕,專門附祭二位菩薩……老衲當年在淺草寺除了下廚做菜,另外就是專門分管這個的……”
“……呵!這世上誰不知芙蓉大姐者,統統拖出去打死算了!天上地下,唯我芙蓉圣教獨尊,不要臉,舉世無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不要臉,偏要化濃妝!芙蓉發威,何人能敵?我自戀,我就美麗!人要臉,樹要皮,沒有臉皮則天下橫行!我們的口號是:沒有自卑,只有自戀……”
聽著老和尚一一指點石碑上地文字抑揚頓挫地朗誦起了芙蓉教義。菲里一時間直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仿佛魔音貫耳一般。讓他痛苦得幾欲暈倒。
本以為那個史上最強基佬春哥。還有他后人繼承下來地去死去死團。就已經夠剽悍。也夠另類地了。沒想到在那個遠東島國庫扎克拉。居然還有一位更加恐怖地超級肥女。以自戀、放蕩不羈和表現欲為招牌地芙蓉姐姐存在。這教義果然是很好很強大。不但有效地迎合了天下剩男丑女地胃口。也牢牢地抓住所有叛逆期少年之心。但問題是……
“我說靜水大師啊。既然您老現在都已經轉職。當上了春哥教兼芙蓉教地牧師。那還能算是和尚嗎?”思忖片刻之后。菲里忍不住挺納悶地問道。
“怎么不能算?春哥和芙蓉一樣也是菩薩!”靜水幽狐頓時豎起眼睛一瞪。振振有辭地反駁說。“佛祖老早降過冊封法旨。而兩位菩薩也沒有拒絕。老衲怎么就不算是和尚了?”
菲里一時無語。根據靜水幽狐地介紹。東方地佛教也可以算是一個相當龐大地神系。但是。與一個籮卜一個坑。各管一攤。先有神職才能封神地西方費倫大陸不同。佛教里邊地羅漢菩薩往往沒有什么明確地神職分工。行事大多隨心所欲。另外還有不少只享仙福不做事地懶惰神仙。以及瀆職怠工卻樂衷于云游四方地驢客。至于下界地宗派也是多如牛毛。而且時常相互爭斗。并不存在一個正規地領導團體。很有些無限深淵地混亂風格。
這種極度紊亂地俱樂部式松散結構。使得佛祖陛下能夠隨意創造出各種稀奇古怪地職位。將這個天上地官僚機構弄得臃腫無比。以至于一向是菩薩滿地走。羅漢多如狗。此外還有一大堆諸如尊者、真人、娘娘、凈壇使者之類地頭銜。而且。這些尊號之間從來沒有什么地位上下之分。更沒有什么非常嚴格地戒律鐵則。全憑各自信徒地影響力說話。常常是領導輪流做。今年到我家。這一年是
降世,來年就是金翅大鵬鳥臨凡,才幾天就一變樣。
至于佛祖自己,則類似于遠東島國那個徒有其名的天皇,被下面的人像木偶一樣高高供起,卻很難抓到多少實權。他唯一要負責地本職工作,就是在人間出現了什么降伏不了的強悍妖孽的時候,想辦法折騰出個菩薩之類的漂亮頭銜送上去,盡可能招安過來——例如春哥和芙蓉大姐——而那些新冒出來的草根新神,通常也很樂意披上這樣一層官皮,以便于化體系外斗爭為體系內斗爭,消解一定外部壓力——無論佛門再怎么松散廢弛,如果想要與這個勢力龐大地組織正面為敵,都絕對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
而這樣一來,佛祖陛下也就達到了他地目標:甭管下面斗得再怎么厲害,只要各方勢力依舊愿意掛著佛教的招牌,那么勝利者就必須求得他地承認,他老人家永遠能夠穩坐釣魚臺。再通過種種權謀牽制,保持諸多神魔在信仰方面的相對平衡,避免某方一家獨大,他地首領地位便能夠千秋萬代屹立不倒。甚至還會因為不插手具體俗務,而在民間永遠保持好名聲——不做事地人,是永遠不會犯錯的。而根據“功歸于上”的東方慣例,下屬所開創的功績,卻都有著屬于領導的一份,通常還得是最大一份,即“功勞是領導的,錯誤是自己的”……
在東方世界,佛門能夠擊敗諸多本土信仰宗教,讓寺院信徒遍地生根,隱隱居于霸主地位。這種兼收并蓄,有納無類的先進指導思想,顯然起到過不小的作用。而佛祖陛下安于清凈,從不抓權地“無為”做法,也能夠避免世俗統治者與諸天神魔的一致敵視。
但是,不管再怎么招降納叛,最起碼也該有個限度哇。望著噴水池里這兩尊風格另類的大神,菲里苦笑著想道。連春哥教和芙蓉教這種混世魔王都敢招納,莫非佛祖大人真不怕他們把天都給翻過來?這一男一女兩位超級新新人類,不對,是新新菩薩,論起破壞力和瘋狂勁頭來,可絕對要比只有一座花果山的孫悟空厲害多了……
“哦,對了,差點忘了啊。”正當菲里盯著那兩尊“嘔像”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和尚靜水幽狐突然一拍腦門,從懷里摸出了一份用銀線束住地淺綠色請柬,右上角還繡著一朵精致的小菊花,“為了慶祝我們此次輕易獲勝,黑島忠夫先生打算在今日午后舉辦一次茶會。地點就在本寺的小花園,屆時還請閣下賞臉參加。”
“舉辦茶會?”菲里好奇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接過這份精美的請柬。可翻開來一看,卻發現滿篇盡是不認識的東文字,只好將它塞進口袋,“我可以多帶幾個人參加嗎?”
“這個……黑島先生在請柬上僅僅邀請了閣下一位客人而已。而且,這一次搭建的新茶室面積挺小,似乎也塞不進太多的人。”老和尚眉頭緊鎖,似乎顯得有些為難,“當然,您現在畢竟是他的上司,如果只是一兩位陪客的話,想來黑島先生是不會拒絕的。”
菲里便拿著請柬跑回自己地住處,問了問兩位女吸血鬼的意思。結果蕾妮已經和軍團里的女卓爾精靈們說好了,要帶著家中那幾只籮莉去后山一起泡溫泉。而蕾貝卡對耐瑟卷軸的研究剛剛有了新突破,正打算去找肥巫妖奧沃共同探討一番,沒空陪他去喝茶。至于巨熊軍團里的其他軍官,似乎沒有誰是很喜歡喝茶的,而他自己也缺乏拉這些家伙作陪的興致。
于是,到了約定的時間之后,菲里就一個人揣著請柬,興沖沖地過去了。
在花園門口,他遇見了特庫姆塞,或許是由于新近取得大勝,收復了首都的緣故,這位高山之王的氣色相當不錯,整個人仿佛年輕了二十歲,容光煥發,充滿了自信與活力,就連臉上堆積著地層層皺紋,仿佛都一下子舒展開了。
在幾句簡短的寒暄之后,菲里便很坦然地道出了來意。
“請你參加茶會?嘖嘖,黑島忠夫那家伙啊……”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特庫姆塞聽了之后先是一愣,隨即流露出一副相當古怪的表情,并且很放肆地上下打量起了菲里的小身板,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同情和憐憫?
“嗯哼,關于這次茶會呢,我也收到了一份請柬。不過東面地低地有幾個酋長派遣了使節前來輸誠,我必須盡快接見和安撫,所以沒辦法過來湊熱鬧了,請你順便替我傳個話。趁著這個機會,你就好好領略一下東瀛風俗吧,絕對會讓你印象很深刻的。”
他抬手拍了拍菲里地肩膀,仿佛是很隨意地說道。只是語調怎么聽都有些怪異。似乎有些畏縮,有些竊喜,還有些……幸災樂禍?
菲里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地預感,
PS:猜猜看,為什么特庫姆塞會用同情和憐憫的眼神打量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