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盡情灼烤著大地。樹冠上傳來陣陣不知疲倦的蟬鳴。頂著令人困倦乏力的炎炎烈日,依舊睡眼朦朧的市民們被迫強打起精神。為了全家人的生計走出房門,開始了又一天辛苦的奔波操勞。
隨著最后一場梅雨的消散,八月的炎熱酷暑,終于降臨到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島國。
距離朝廷公開發布到幕援文,并且于京都舉兵起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此時此刻,在東瀛島國的三大名都之中,最古老的京都被戰火和毒氣反復折騰,已經是遍地瓦礫、滿城尸骸,幾乎可以用荒蕪和死寂來形容;而最富庶的商業中心大防城。距離京都不過六十里路程,眼下也同樣是處于軍管戒嚴之中,城外深壕固壘,城內人心惶惶,商業貿易瀕臨癱瘓,一副貌似朝不保夕的樣子。
唯有遠離京畿戰區千里之外的江戶城,暫時還保持著一貫以來的繁華和喧囂,除了持續暴漲的物價。和日益增多的流民之外,暫時還看不出什么悲慘末世的征兆。
盡管如此,在這座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百萬人口大都市內,其實也早已是暗流涌動。
在大隊扈從的簇擁下,一頂裝飾豪華的描金轎子,被前呼后擁地抬出了江戶城堡,穿過一條條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越過一家家理發室、裁縫鋪、料理屋的店面,最后伴隨著隨從的吆喝聲,在一座雕梁畫棟的豪華妓院門口緩緩落了下來,一名早已等候多時的盛裝藝伎見狀,趕緊熱情萬分地迎上去招呼。
只,,酒井大人,您可是好久沒來賞光啦!”
她一面熟絡地伸手掀開轎簾,攙扶里面的貴客出來,一面隨口寒暄著。言語間看不出半絲生疏,“這些日子世道不太平,想必您一定是過得很辛苦吧!”
“哪里哪里,菊子小姐您說得實在是太夸張了。”
一位容貌清叟、服飾素雅的中年武士,笑呵呵地從轎子里走了出來;雖然一看就是身份高貴之人,態度卻是異常的溫和有禮,“那位從西國回來的客人,現在已經到了嗎?”
,正在后面的雅間等候呢,請隨我來吧!”
藝伎微笑著答道,隨即起身在前領路,而中年武士也急忙跟上。兩人匆匆走過裝飾著各種浮世繪的長廊。又轉過一座流淌著清泉的假山。最后終于在一處頗為豪華的和室門前停了下來。紙拉門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在外面就可以聽見室內有年輕女子嬌媚的呻吟,中間還夾雜著幾聲男子的放肆大笑。
領路的藝伎似乎有點難堪,想要出聲提醒,卻被來客伸手制止了
聽到那個熟悉的放肆笑聲,姓酒井的中年武士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磨蹭了這么長時間,京都那邊總算是有個準信過來了,我原本還擔心這混賬把時間都浪費在了詆園花魁的肚皮上呢
他深吸一口氣,徑直上前,“嘶啦”一聲用力打開拉門,同時大喝一聲德川君,別來無恙啊?!”
短暫的沉寂之后,和室內霎時間一片混亂,爆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物體墜落之聲。
一名衣衫半敞的年輕藝伎驚呼一聲,猛地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雙手遮掩著前胸縮到了墻角,卻怎么也遮不住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膚,更遮掩不住白哲肌膚上的嫣紅痕跡。
而另一名被紅綢帶捆扎成龜甲縛的半裸少女,則是吊在房梁下邊一陣尖叫,無助地懸空集著圈圈。
還有一名全身的妙齡少女,此刻正玉體橫陳在一張朱漆幾案上,全身擺滿了各種生魚片、壽司和糕點。顯然是鼎鼎大名的東瀛特色土產一女體盛,比起另外兩位。這個女體盛容器小姐的素質似乎要高上許多,即使看到有人闖進來,也依舊保持著靜臥不動的姿勢。絲毫不顧忌春光外泄的問題。
最后一名臉色青白,眼神浮散,明顯是酒色過度的青年公子哥兒,正左手提著一壺酒。右手握一根點燃的紅蠟燭,傻呼呼地不知如何是好。在他身旁的榻榻米上,還有殘留著若干可疑的白濁液體,并且散落了一些外形更加可疑的條狀、蛋狀、棒狀情趣物品,,
“這個”真是抱歉啊,酒井閣下。我在這里空等了好久也沒見您過來,就忍不住消遣了一下,”請您再稍微等一會兒,我這就叫人過來收叭…”
只,,你啊,唉”
擅自闖進來的中年武士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忍不住長嘆一聲,以手加額,露出一副已經見怪不怪的無奈表情,“算了,搞的這么亂,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干凈,還是換一個地方繼續說話吧!唉你好歹也是堂堂一藩之主,還是大名鼎鼎的水戶黃門的后代怎么就如此的放浪形骸,不肯把功夫放在劍道、槍術、兵法等等這些武士正道上去呢?”
“是是,在下行事過于輕佻了
被斥的公子哥兒新近繼位不久的水戶藩主德川長樂,嘴上對著這位長輩諾諾稱是,心中卻很是不以為然:這年頭在江戶城里的旗本和親藩武士,雖然表面上個個牛氣沖天,對自家的血統身份傲得沒邊,但暗地里又有哪一個不是對看不見摸不著的所謂“武士正道”嗤之以鼻。而對看得見摸得著的歌舞伎、女體盛和麻醉品之類更有興趣呢?
在德川長樂的角度看來,自己只是比較傳統地沉溺于酒色,而沒有嘗試著抽大麻瞌藥,在眼下就已經算的上是很健康的人生態度了,完全對得起祖宗那個“水戶黃門”的崇高名號可想而知,當前那些更不成器的武士,究竟又該是怎么一副可怕的衰樣。
在起身換了一處空房間之后,兩位江戶幕府陣營中的實權人物,總算開始了針對當前時政的密談。
“首席老中三井銀次的大軍在京都潰敗之后,整個關西地區的形勢就徹底崩聳了。”
各自落座之后,剛剛秘密前往京都探聽消息的德”長樂,便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本子,對次席老中酒井直政介紹說一度降伏的長州藩各大豪族,再次宣布到戈易幟,一“川幕陣營;前夾接收領地的毛利新一藩于剛剛下船,就和滯留守的少量幕府軍被一起驅逐了出來
“這個消息我已經知道了,毛利新一這家伙今天早上就乘坐軍艦抵達了江戶,還專門跑到幕府政所來哭訴過呢!哼哼,面對家臣叛亂,卻一槍不發就落荒而逃,居然還好意思出來見人!”酒井直政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先說說關西地區其它藩國的態度,還有朝廷方面究竟是誰在執掌實權?唉,京都血戰已經結束了一個多月,卻仍舊看不到朝廷有任何明確的政治舉措,也沒有任何展開下一步軍事行動的跡象。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僵局,還真是令人糾結呢!”
“關西地區其它藩國的態度嘛,簡單來說,就是墻到眾人推啊。”
德川長樂有些愕悵地感嘆,“九州島基本上成了島津家的地盤,幕府在那里的唯一據點長崎奉行所,已經被九州各藩聯手強占。幕府在西國地方的其余一些直轄機構,包括最重要的生野銀山和廣島造船廠。也都被鄰近各藩“臨時代管。四國烏上最強大的土佐藩,最近公然宣布加入到幕陣營,派遣大批軍隊進入京都,而其余藩國也都宣布“局
迄今為止,幕府在近畿以西地區的勢力范圍,差不多已經只剩下了大防這一座孤城。而且守備部隊不足三千,整日里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能在敵軍圍攻之下堅持多久
只,,既然局面已經崩壞至此;朝廷又為何要按兵不動呢?即使是戰后休整,也不需要這么長時間吧!”
酒井直政反問道,江戶這邊一時也湊不出更多的軍隊過去增援了,以朝廷眼下聚集在京都的數萬兵力,完全可以直取近在咫尺的大陵孤城,然后揮師東征。與幕府展開決戰。為何卻坐吃糧餉,遲遲不見行動呢?”
“因為京猜那邊的人心不齊啊。”德川長樂神色淡然地解釋說,“扣掉那些不成氣候的散兵游勇。支持朝廷方面的部隊,本來是以志在擔任全軍總帥,掌管所有軍務。號令聚集在京都的各路兵馬。
但是隨著長州、土佐兩家強藩的加盟,陸續有一些藩國派兵進京,不再是薩摩軍一家獨大。
再考慮到薩摩藩在先前戰事中的慘重折損,這些生力軍也紛紛起了爭權奪利之心,不愿意向島津怒志俯首帖耳。朝廷為了防止薩摩藩尾大不掉,也有意挑撥離間,結果就是各路軍隊遲遲無法整合,”再加上奈良、比睿山各大寺院最近集體和朝廷鬧翻,幾乎釀成武裝沖突,京都方面自然是沒有力量發動新一輪進攻了。”
在對方談到到幕各藩內部斗爭的時候,酒井直政的神情還很淡然,似乎對這種局面早有預料。但是當他聽到連寺院僧侶們都和朝廷翻臉的時候。卻是一下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只,,連近畿佛寺也不支持朝廷了?這怎么可能?!”
也怪不得酒井直政會感到如此驚訝。因為京都朝廷與周邊寺院僧侶的關系,一向都是非常非常的親近,平時的供奉獻禮暫且不說,高級朝臣在退休之后,通常都是直接出家的,由皇子擔任僧官的情況也很普遍。而天皇出家當法皇,更是自古以來的慣例。
自從有了幕府這個玩意之后。朝廷每一次想要推翻武家政權,都是用這些寺院的僧兵打頭陣作先鋒。雖然彼此之間也免不了會有一些矛盾與沖突,但是如果到了公武雙方正式攤牌動兵的時候,這些寺院始終都是朝廷最忠實的追隨者。
然而,再怎么深厚的情誼,也抵不過實實在在的根本性利益沖突。
“因為咱們的這位仁孝天皇腦子進水了啊!”
德”長樂舉起酒杯,微微冷笑道,“我也是在近畿見到了安國寺長卿大僧都之后,方才曉得,為了獲取西方一個什么龍巫教提供的大筆海外援助,朝廷居然和黃泉之神月讀命勾搭到了一塊兒這豈不是要刨全天下和尚們的命根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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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連肚皮都要笑破,可惜作者到這里就太監了。,!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