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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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火光在夜幕籠罩的大地上一簇簇亮起,天空充斥著炮彈劃過的尖嘯聲。灼熱的金屬球在火藥的推動下,拖著橘紅色的彈痕,越過寬闊的護城河,一記接著一記地撞擊著堅實的城墻,砸得碎石迸飛,塵埃騰起。即使是在后方的市區內,也能感受到地面的劇烈抖動。
為了躲避炮擊的傷害,菲里.泰勒少將只能縮在臨時挖掘的掩體里,跟土撥鼠似地不時探頭出去觀察。
對于軍人來說,沒有什么比只能硬撐著挨炮彈,卻根本無法還擊更憋屈的了。
而更讓他惱火的,還有這座城市看不用的劣質防御工事。
“……才挨了幾百炮彈,就呼啦啦地坍塌下了將近半里寬的大口子?真是見鬼了,這大阪的城墻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啊看著又高又大又寬闊,實際上卻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利用城外敵軍炮擊的間隙,菲里從一條用土系法術挖掘出的壕溝里探出腦袋,草草掃了一眼街道盡頭那堆“豁然開朗”的城門遺址,隨即便不由得低聲咒罵起來。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古城墻,一直沒怎么好好整修,地基早就松了。被炮擊的這一段附近又恰好都是沼澤地,墻體下陷得厲害,平時刮一場臺風都要塌幾塊土方下來,現在被轟垮了也是正常情況……”
作為生長在本地的土著,剛剛在眾人“節哀順變”的勸告下,接過亡父三井銀次的棒子,繼任了大阪商團總裁之職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嘆著氣如此解釋說,眼角隱約還帶著幾分哭過的紅腫,“……真正讓我感到好奇的,是薩摩藩方面從哪兒找來的這么多火炮?莫非又是龍巫教的軍火援助?”
“……龍巫教給的那批軍火援助?不是早就被京都的貪婪公卿們明目張膽地截留吞沒,又高價賣到了你的商行,然后正裝備在我的巨熊軍團里嗎?嗯,根據情報現實,從那一回的事情曝光以后,就連龍巫教也不肯再當冤大頭了。”
菲里聳了聳肩膀,“……我軍的黑暗精靈斥候剛才摸出去偵察了一下,薩摩軍的火炮不算太多,總共也就大概有五十多門的樣子,其還包括了鄉下作坊自己鑄造的土抬炮。但是他們倒也有些腦子,居然拆了附近寺廟的柱子和大梁,做了許多一次性的松木炮,放起來似乎挺響,實際威力則很可憐……但問題是,大阪的城墻連這種程度的炮擊都熬不住,更要命的是還完全無法還擊……嗨真是憋屈啊”
不說起還好,一說起這個,菲里就感到心一陣窩火。
作為全國最重要商業心的大阪港,坐落于淀川出海口的三角洲上,地勢低洼平坦,難以依托山嶺構筑防御體系。就連舊有的一些河流水澤,也都因為人口增加和城市擴張,而被逐步排干填平,改造成市鎮與耕地,導致現在的大阪城已經是完全無險可守,攻城敵軍可以非常輕松地一路推進至城墻腳下。
在戰前的和平年代,這座城市僅有可憐巴巴的一千駐軍,對內治安主要依靠城管隊和商業協會打手,對外是基本不設防的。等到幕府軍慘敗于京都之后,逃回大阪的殘兵敗將們才開始搶修工事,沿著原先的護城河,一口氣緊急修筑了二十多座炮臺,安置了一百六十多尊從武裝商船上征用的青銅艦炮,然后便拍拍胸脯放下心來,大肆吹噓說城防已是固若金湯,就算有一百萬敵人攻打一百年也別想拿下來。
可惜無數慘痛的事實證明,牛在天上飛,是很容易被捅下來的。“一百萬敵人攻打一百年也別想拿下來”的豪言壯語尚在耳畔,而如今不過是數千敵軍先鋒的突襲,所有的外圍炮臺便在一日之間盡數陷落——因為凡是稍微有點經驗的老兵,都被抽調去各處工地上當監工,炮臺里只剩下一幫根本不通炮術的菜鳥和苦力,剛見到島津家的軍旗在地平線上出現,就嚇得一哄而散了。
若非這些家伙雖然膽小,但多少還有些責任心,丟下炮臺逃走之前總算記得引爆了彈藥庫,沒有讓這些火炮落入敵手,戰局的惡化恐怕還要更加嚴重。
可光是眼下的情況,就足以讓菲里郁悶得吐血了。
大阪守軍把自己的火炮或丟或毀,糟蹋了個精光,除了射程比火槍還短的鷹炮,基本沒有別的剩下。巨熊軍團的火炮卻還被壓在底艙,一時沒法卸下。海軍艦隊的火力固然兇猛,偏偏卻又上不了岸也進不了內河,射程還夠不著內6方向的敵營……
因此,在大阪的碼頭搬運工點著火把連夜加班,把運輸船上壓艙的野戰炮與彈藥箱卸下來之前,菲里和他的部下還是只能縮在戰壕里挨炮彈,并且提心吊膽地防備著對手可能動的連夜突襲。
至于設法跟對面那邊短命鬼取得聯系,通告他們已經患上空間輻射病壽命無幾的真相,借此來瓦解其斗志與士氣的計策……嗯,看著這副炮火連天的架勢,暫時是不可能實施了。
薩摩軍對大阪城的炮火轟擊,從下午開始,斷斷續續地打到了半夜才告一段落。被重點轟擊的幾段城墻,基本都成了馬蜂窩。城內還有好幾處街町挨了灼熱彈或燃燒彈,著起了大火,燒死燒傷者數以百計。可謂是初次接戰,就給菲里來了個開門黑,
幸虧碼頭工人緊趕慢趕,在第二天終于將巨熊軍團的野戰火炮轉運到6地上,總算讓菲里松了一口氣。只是他剛剛摩拳擦掌地想要報昨晚的一箭之仇,卻有些郁悶地現,薩摩軍竟然停止了炮戰,甚至還把火炮都從陣地上拖走,只留下一地炸碎裂開的松木炮焦黑殘骸。
第二天,薩摩軍沒有攻城,也沒有動任何的炮擊,巨熊軍團在全神戒備白等了一天。
第三天,薩摩軍依然縮在營地里不動彈,讓巨熊軍團繼續在城枯坐。
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薩摩軍始終沒有再對大阪城起過進攻,而軍營內的嘈雜聲卻越來越低微,炊煙和營火同樣變得愈寥落。此外,大阪城頭的哨兵觀察到,雖然營地里明顯還有著人跡,但卻依然招來了大批烏鴉,成天在營地上空呱呱叫著聚集盤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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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肚子里好像有蟲子在咬,誰能給我弄點兒麻藥?”
“……天啊我的右手竟然沒知覺了這究竟是什么病啊?”
“……啊這只扁毛畜生竟然在啄我誰來幫幫忙把這只烏鴉給趕開?”
“……痛得受不了啦身為堂堂武士,豈可死于床榻,我要切腹誰來給鄙人當介錯?”
聽著軍營內四處響起的怒罵與呻吟聲,島津怒志渾身無力地躺在骯臟的草席上,迷迷糊糊地望著帳篷的帆布頂蓋,仿佛看到了死神朝自己綻開了猙獰的笑臉。
一切來得都是那么突然,就在他從敦賀港掉頭強行軍殺到大阪城下,計劃搶在與東軍決戰之前,拔出這顆背后的釘子之時,一場無形的災難就悄悄降臨了。
先是有一部分人體力不支,途掉隊,久久未能趕上,但尚未引起島津怒志的太多警覺。然后等到全軍在大阪城外扎營之后,很多人才吃了晚飯就開始上吐下瀉,接著更是全身熱,喉嚨疼痛。勉強拖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經是頭脫落、皮膚潰爛、半昏半醒,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最初,島津怒志只是以為是爆了瘟疫,為了防止大規模傳染,他趕緊把這些人都集到了一處,與其他人隔離開來,然后吩咐沿途綁來的隨軍巫女與祭司施法救治。可惜不管這些巫女與祭司施展什么法術,患者的病癥都沒有絲毫的好轉,反倒是有更多的人病倒,頓時讓他們急得滿頭是汗。
極度的驚慌之下,島津怒志再也顧不得組織攻城了,只是忙著命人把這些患者住過的營帳、使用過的衣物和接觸過的器物一律用火燒毀,又嚴令其他士兵不得接近患者,可最終不管他怎么忙乎,還是阻擋不住病魔的蔓延——才到第二天傍晚,島津怒志他自己也不幸病,倒在了帳篷里無力動彈。
隨著薩摩藩主島津怒志的倒下,軍形勢迅變得一不可收拾,兩萬薩摩軍至此徹底陷入了地獄般的恐慌之。平時健壯如牛的鐵血漢子們一個個倒下,渾身皮膚黑流膿,咳血腹瀉,每一寸肌肉都仿佛遭到針扎,在死亡邊緣極度痛苦地掙扎,卻根本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很快,死者的數目就出了活人,以至于連挖坑掩埋都來不及,難聞的腐臭味更是直沖云霄,招來大批尋找美餐的烏鴉,仿佛死神的使者一般,終日在營地上空呱呱叫著盤旋不去。
面對如此恐怖的場景,剩下的“健康人”很快便放棄了拯救同伴的努力,紛紛采取了針對瘟疫最為有效的戰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瓜分了營寨內的金錢和糧食,就此自散伙,各自逃亡尋找生路去也……但其大多數人都沒能走出多遠,就爆了和同伴相似的癥狀,一頭栽倒下去再也沒能爬起來。只有極少數于京都激戰之后才加入的新兵,以及臨時被綁來的巫女和祭司,才得以僥幸逃出生天。
當然,后來才生的這些事情,已經奄奄待斃的島津怒志,基本上都是不曉得了。在他病倒下之后的第二天,照顧他的幾個親衛小姓也全都呻吟著滾在了病榻上,從此再沒有誰來服侍這位藩主殿下,失禁的大小便和惡臭的膿水,也全都在帳內流淌。
在病痛折磨之下,島津怒志本人的神志,逐漸變得愈混亂,每天只有不長的一段時間能保持清醒,至于剩下的時間,則是半醒半夢、恍恍惚惚,簡直像是在云端彷徨。
這一天,島津怒志在難得地清醒過來之后,卻突然在一片愈微弱嘶啞的垂死呻吟之,聽到了一個陌生而清朗的少女嗓音,從距離自己不遠的位置驟然響起。
“……這間就是敵將島津怒志的帳篷嗎?真是好大的臭味嘖嘖,這家伙雖然是本小姐的殺父仇人,但能夠以區區一藩之力,殺敗我父親傾盡舉國財富,耗資數百萬兩白銀苦心經營的幕府新軍,也算是意氣風的一代豪杰了。不想在轉眼之間,竟然會死得這么憋屈……唉,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末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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