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竟是一片冰天雪地。
這里應該是位于山地密林之中,四下里的都是掉光了葉子的粗大樹木,光禿禿的枝桿與地面上都積著白白厚雪,輕風吹過,雪花揚揚自枝頭墜落,倒好像大雪未停一般。
房前竟是沒有半點空地,那些樹木最近的甚至已經扎到了木階上,使整個房子都好像是自然生長在林木間的一般。
一條凝滿了冰碴的小溪蜿蜒穿過密林,帶著嘩嘩輕唱,自門前木階下流過。
林木密密,一人寬的小道自林間曲折而來,直抵階下小溪前。
不過米許寬的小溪上居然架著座精致的小小木制拱橋,橋身通體烏黑光亮,矮小的兩側橋欄上每隔十幾厘米便雕著個大頭小身的黑色鬼怪,兩兩相對共計十六個。
那鬼怪獨角三目,滿是利齒的大嘴占了半個腦袋,雙臂與身同長,背有蝠翼,股有三角末端的長尾,黑漆漆的大臉筋肉虬結,透著股嗜血的猙獰,看起來倒是跟圣經中的魔鬼有三分相似。
“靠,不會是一覺睡到了冬天吧。”沖出門的雍博文呆了一呆,被撲面而來的冷風一吹,凍得渾身直哆嗦,低頭一瞧,這才發覺自己居然也穿著件薄薄的和服,而更糟的是,經剛才那么一折騰,他身上的和服也是大敞四開,真是開放到了不能再開放的地步。
他雖然練有天師派內功,不過離寒暑不侵的地步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趕緊地將身上那擋不住什么寒氣的和服使勁裹了裹,這才抬頭望天。
天氣不錯,萬里無云,碧空瓦藍,只可惜一輪火紅的太陽高掛中天,徹底擊破了雍博文識星辨方位的計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根據太陽大概的方位確定,他現在至少已經不在春城,甚至不在東北了。
背后轉來溫柔而誘人的聲音,雍博文轉頭瞧去,看到那和服少女*而來的情景,不禁嚇了一跳,心里直懷疑,“她光著出來不冷嗎?難道我一個堂堂天師派內家高手,在抗凍上居然不如一個小女人?”
和服少女胸前玉兔隨著輕快的步子跳躍不止,真可是可愛誘人,但凡是男人沒有不想抓一把捏來的,她動作開放而表情卻是純潔無比,看到雍大天師,便欣喜無比地張開雙臂,仿佛看到棒棒糖的小女孩兒,猛撲上來。
雍博文輕步后縮,盡量冷靜地問:“小姐,請問這是什么地方?”
和服少女嘴里蹦出一連串動聽的聲音,說話的同時,動作未止,再次固執地向著天師懷里撲來。
“冷靜,冷靜!”雍大天師冷汗直冒,仿佛面對餓狼的小羔羊一般,后退數步,見喊話無效,當機立斷,扭頭順著房前檐回廊樣的過道狂奔逃亡,眨眼工夫便順著房角拐過去,逃得無影無蹤。
再次誘惑失敗的和服少女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緊纂,秀氣凈白的臉蛋上肌肉直跳,很有幾分猙獰的味道。
“原來姐姐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啊。”
嘲弄的輕笑聲自密林間響起,人影忽地一閃,一人已經俏生生立在小橋前,與正發怒的少女隔橋相望。
這卻是個年紀在二十上下的女子,看起來要比這和服少女成熟年長許多,卻不知為何要稱這少女為姐姐。
此女身量瘦長,前凸后翹,身材也是極品一流。一張鵝蛋臉,兩瓣彎月眉,瑤鼻挺直,櫻唇一點,剪水秋瞳亮閃閃,真是媚到了極點,簡直就是跟妲己一般天生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這紅顏禍水穿了身男式獵裝,外面罩了狐皮毛領的青灰色長大衣,足踏露出一雙鹿皮長統靴,滿身的英氣與眉眼的嫵媚混在一處,形成一種怪異而強大的吸引力。
這男裝女子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雙手插在大衣兜里,隔橋踏雪,挑釁般直視著那和服少女殺人般的憤怒目光。
其實她說的也是日語,但不懂日語的家伙走了,剩在這里的兩位也就自然能聽得懂對方在說些什么了。
和服少女狠狠瞪了男裝女子一眼,隨即顧作不屑地仰臉朝天,冷哼一聲,也不說什么,略有些顯擺地一挺胸前雙峰,踏著貓步往雍博文逃走的方向追去,大有不吃掉雍博文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不想,她剛一邁步,忽見雍博文卻又張牙舞爪地逃了回來。她不由心頭一喜,連忙將臉色調整到最誘人的標準,扭著腰肢晃著豐乳迎了上去。
雍博文速度得好快,筆直沖來,真好像十輩子沒見過女人的急色鬼一般,沖著和服少女沖來,邊跑還邊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
砰的一聲沉悶撞擊,兩具肉體親密地合在一處,然后……被強大的反沖力量帶得各自向后倒飛。
和服少女被當場撞了個四腳朝天,張牙舞爪地從回廊上掉下去。
這么說似乎有點煞風景,其時的場面還是很浪漫唯美的。
美若天仙的少女隨勢而起,長發飄飄,衣袂展動,誘人*若隱若現,其時輕雪舞動,微風徐徐,簡直就是一派飛天般的圣潔。
撲通一聲,和服少女一頭栽進了冰水潺潺的小溪中,兩腳卻還搭在房前的木階上,將那雙腿之間的妙處完全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不過,這等妙景雍大天師卻是無心欣賞,這一下撞得不輕,他連連后退數步,勉強定馬步穩身形,還沒等喘過一口氣,便聽身后傳來低低咆哮,不禁大驚失色,回頭一瞧,恰見一條肥胖的蜥蜴正自屋角轉過來,沖著他呲牙咧嘴。
雍博文雖然一身降鬼伏妖的通天本事,可卻有個致命的弱點——他怕蟲子!當然了,蜥蜴是爬行動物,跟蟲子不是一科,但他依然照怕不耽誤。
眼見這命中的煞星拖著肥肥肚子喘著粗氣追來,雍博文慘叫一聲,拖著發軟的雙腿,沒命奔逃。
銀鈴般悅耳的輕笑忽地響起,那獵裝女子快走幾步,穿過小橋,跳上回廊,彎腰將那只有蜥蜴抱在懷里,沖著雍博文叫道:“嗨,你不用害怕,加爾姆不咬人的。”她說的卻是中文,雖然略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楚。
“真的不咬人?”雍博文膽顫心驚地回問一句之后,才猛然反應過來,欣喜地問:“你會說漢語?”
“是的,我曾在復旦大學做過留學生。”獵裝少女輕撫著懷里的蜥蜴,笑咪咪地說,“我叫板本晴子,請問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好,我叫雍博文,是中國人,至于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雍博文尷尬地摸了摸頭,警惕地用眼角余光監視著那只蜥蜴,“呃,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
獵裝少女眉毛一挑,頗感興趣地注視著雍博文,道:“這里是高野山金剛峰寺。”
“高野山?”雍博文呆了一呆,慘叫道,“不會是真言宗的總本山所在地吧。”他也是看過孔雀王那部漫畫的,對高野山這個地名那是相當的熟悉。
“沒錯。”獵裝少女點了點頭,“怎么?你連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嗎?”
“靠,太離譜了,真的一覺跑到日本來了。”雍博文愁眉苦臉地仔細回想,猛得想起暈睡前碰上的那個自稱八葉枯木的和尚,覺得這事兒跟那個一臉賊忒兮兮的老和尚脫離不了關系,不禁怒從心頭起,扯著脖子大吼道:“八葉枯木,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給我出來……”
“晴子,你做什么?”憤怒的喊聲自身后響起,雍博文回頭一看,卻是那個和服少女已經從小溪里爬了出來,濕透的和服被她脫下來拎在手里,就那么裸著如象牙般光潔的身體站在寒風中,竟然一絲冷意也沒有,反而因為過于憤怒而兩頰嫣紅,那對*大概是被冷水激到的關系,*硬生生翹著,暈旁布滿了細小的疙瘩。
這一回她說的也是漢語。
獵裝少女從容笑道:“放心啦,我只是感到好奇,這位先生是什么人物,居然能讓眼高于頂的姐姐你主動上前誘惑,這可真是咱們真言宗的一大奇聞哦。”
拎著和服的光屁股少女怒道:“我做什么不用你管,你趕快離開,女人堂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獵裝少女撇了撇嘴,剛想說話,卻聽有個痞痞的聲音道:“哇咧,川子大姐頭居然光屁股哎,哇哇,身材真是一級棒啊。”
“啊!”剛剛一直豪放大膽的和服少女聽到這個聲音尖叫了一聲,將那濕淋淋的和服擋在身前,貓著腰飛快地跑進了屋子里。
耶?她不是不怕人看嗎?怎么突然間這么害羞了?
雍博文大惑不解,扭頭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見長長房廊的另一頭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這少年頭發染成焦黃顏色,燙得卷卷曲曲,左耳上穿了七八個小耳環,冰天雪地的,居然只著大褲衩子花襯衫,一副在夏威夷海灘度假的派頭。
這一臉痞像的少年歪頭上下打量著雍博文,好奇地道:“你就是老頭子帶回來的那個家伙?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嘛,看不出哪里好吃。喂,吃了你真能即身成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