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處望去,整個東京都煙塵彌漫,高高低低的摩天大廈錯落其間,就如漂浮在云海之上的神山,數道黑紅色的火龍帶著巨大的轟鳴在城市之間穿梭蜿蜒,漸漸連為一氣,形成一張復雜的火紅色的網。
厚重得令人窒息的陰郁氣息在城市之中漫延,仿佛哭泣般的低低嗚鳴在煙塵與烏云之間游蕩徘徊,強烈而兇險的妖氣宛如火山爆發般沖天而起,令遠在高空俯視這座大都市的雍博文臉色變得慘白。
“倒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雍博文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經意間見證了日本黑暗歷史的又一次轉折,只是隱約覺得那爆炸形成的構織了大半個東京的黑紅色大網似乎在哪里見過。
看得眉飛色舞的小野三堂隨口道:“從表面來說,是一群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襲擊了東京地鐵,把整個地鐵線運行線路炸上了天,從內里實情來說,就是法師協會那幫瘋狂的家伙把東京封魔陣給破壞掉了。”
“東京封魔陣?”
雍大天師對于日本術法界的歷史一無所知,絕對小白一個。
小野三堂很熱心地做知識普及:“就是封住妖界之門的一個魔法陣,當年是教廷和巫師公會搞出來的,聽說花了很大力氣,而且把不少很強的大妖怪都給得罪狠了,結果那以后日本就再也沒有百鬼夜行這種事情。唔,這次封魔陣被破壞掉,那些妖怪都出來的話,肯定會大搞破壞發泄怨氣,你知道那些妖怪的命都很長,活得越長的就越小氣。”
雍博文大驚:“日本法師協會瘋了嗎?為什么這樣做?”他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那張網的形狀了,就在法師協會總部大樓的秘室里,那些日本法師在櫻井夏森的指揮下群情激昂地出去準備反攻,當時櫻井夏森背后掛著一張日本地圖,上面就是紅線勾勒出了這個網的形狀,日本法師們還對著那個圖爭論了好一會兒。敢情當時他們就是在討論破壞封魔陣的事情,可憐雍大天師明明是這個瘋狂決定的親歷者,卻根本一無所知。這充分說明了,多掌握一門外語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他們受了刺激,決定跟我們真言宗同歸于盡了。”小野三堂一臉壞笑,得意得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個惡作劇的頑童,“我猜他們在是監控攝像里看到我跟幾個歐洲法師協會的紅徽會員會面,以為國際法師協會打算放棄他們,轉而跟我們真言宗合作。唉,可惜監控系統的同步錄音功能在攻打大樓的時候不小心壞掉了,不然的話,他們肯定能聽到我跟那些法師在說些什么,也就不會產生這種誤會了。真是一場悲劇呀!”雖然說著悲劇,但小野三堂卻是得意洋洋,完全沒有半點悲劇的感覺。
雍博文腦海中閃電般回想起在通風管場口看過的那一幕幕,又想起和九誠盛夫在秘密監控中心看到的監控畫面,脫口道:“你知道法師協會的法師就在總部大樓里躲著,也知道他們能夠通過監控系統看到大樓里發生的事情!你是故意把那幾個法師帶過去給他們看的!”
“沒錯,我是故意的!這幫家伙太笨了,一看到那些法師,就自動把其他事情腦補出來,連我動手殺掉三個法師這種不合理的地方都不去考慮,虧我還布置了一些后手,都沒有用上,真是太失望了。你知道嗎?豬一樣的敵人也是件讓人很難忍受的事情。”
“等一下,這不合理啊!”雍博文撫著額頭,不去看擺出一無高手寂寞表情的小野三堂,“你為什么要設計讓法師協會破壞封魔陣?這對你們真言宗沒有一點好處吧。”
小野三堂睜大眼睛,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咦?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
雍博文茫然地問:“我知道什么?”
“你在通風管道里旁聽到哪部份?是我開始干那個法國小妞,還是我殺掉那兩個不識趣的家伙?”
“你開始強暴那個女法師。”
“原來如此,我就說法,像你這種滿腦子正義的家伙,怎么可能看著我干這種惡劣的事情卻不出來主持正議,原來剛到戲肉就被法師協會的人叫走了。白廢了準備好多手段應付你沖出來的突然一擊。不過,你既然聽到了那么多,又怎么會猜不到?”
“猜到什么?”
“我是個臥底啊!”
“臥……底……?你說你是法師協會派在真言宗的臥底?”
“廣義上來說,基本沒錯!”
“不會吧,據我所知,這次針對日本法師協會的反擊,就是你一手策劃的。日本法師協會根本就是你打垮的,你是要臥底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原因很簡單,因為日本法師協會不是我這派的!”
“你這派?什么派?”
“你不是大天師嗎?難道連法師協會里面分了好多派都不知道?”
“我加入法師協會的時間很短……才幾個月……”
“這樣就能混到大天師,真讓人羨慕。簡單說吧,當初國際法師協會本來就是幾個歐洲的大勢力妥協的產物,這幾個大勢力各代表一派,整天那個明爭暗斗,我就是其中一個派系偷偷派出來在真言宗臥底的,你既然連法師協會存在派系都不知道,那一定也不知道GelbHalstch隱修會吧!”
“你說,你是GelbHalstch隱修會的人?”
雍博文驚異地看著小野三堂,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又從上到下再打量一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在日本就碰上那個太平道在歐洲的分支傳人。
“難道你聽說過GelbHalstch隱修會?那就更好說了,我是GelbHalstch隱修會的人,而日本法師協會卻是教廷那一派支持建立起來的,教廷你知道啦,當年在歐洲一家獨大,威風得緊,欺負得我們很慘,后來雖然和平了,大家能坐下來談點正事兒,不過那只是臺面上,臺子底下還斗得厲害,各出暗招陰對方。”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說出去?”
“沒所謂啦,你盡管往外說,最好是教廷和GelbHalstch隱修會因為這件事情搞內哄,打個你死我活才最好!”
“呃……你這是什么想法?”
“因為,法師協會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我怎么對付那幾個GelbHalstch隱修會派來的聯絡法師,你應該也看到了吧,就算你不說,日本法師協會也會把這件事情傳出去,這種事情放在臺底下,只要不擺出來,怎么搞都沒問題,要是拿到臺面上那可就不行了,到時候其他幾個派系,肯定會以此為借口,打擊GelbHalstch隱修會。”
“你想要打擊GelbHalstch隱修會?可你不是GelbHalstch隱修會的人嗎?”
“以前是,現在我不想玩了。看到沒有,整個日本都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現在已經獨霸日本,為什么還要回去低聲下氣地受那些快要進棺材的老頭子的氣?哼,擺脫他們,我就是日本之王!”
“真言宗知道了的話,你還能當日本之王?真言宗在法師協會里也有臥底吧。”
“他們知道了又怎么樣?我是八葉枯木的親傳弟子,當代的遍照金剛,大阿諸梨,帶領他們重新獨霸日本,恢復了往日的輝煌!誰敢質疑我,誰敢否認我!就算是有那么幾個不和諧的聲音,我也可以讓他消失!”
“你很狂啊!”
“這叫男人的自信!我,小野三堂,不到二十歲,獨霸日本,成為日本之王,比你這個史上最年輕的大天師,要威風多了。我獨霸一方,手握大權,可你只是一個被人捧起來的傀儡,就算有點本事,自己也沒有任何實力,你可沒有資格說我狂哦!”
雍博文默然,突然間覺得自己跟小野三堂比起來,確實是有點失敗。他是個直性子的人,覺得不如別人,絕不會恥于承認,當下點了點頭,“從這方面來說,我是不如你!”
小野三堂倒是被雍博文的態度弄得一愣,旋即笑道:“沒關系啦,一般人是比不過我的,你也不用自卑。你的本事也很不錯,雖然是借用我們密宗的破魔八劍,不過用得比誰都強,連金剛法像都能幻出來,很厲害很厲害。得,熱鬧看得差不多了,閑話也說完了,我們繼續打吧,就算是你想把我是臥底這件事情傳出去,也得先能打敗我,活著離開才行!接招吧!”縱身往高一躍,捏起手印,幻出八臂金剛法像,帶著八股金剛杵呼嘯著砸向雍博文。
這可是實實在在地砸下來,他一施法,那三鈷杵就飛到了他的手中,無法承載他,他也沒能修行能夠御氣飛行的地步,失了三鈷杵支撐,便即迅速往下掉,他卻把這下落之勢加到了攻擊之中,使得這撲身一擊,凌厲到了極點!
雍博文想不到這個家伙瘋狂若斯,明明沒有飛行時戰斗的本事,竟然也毫不猶豫地在空中就開戰,未及反應,背上千魂慟形成的云霞巨翅已經被小野三堂壓下的法力余波摧得聚散不定,其間魂魄驚懼得高聲尖嘯,一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