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柄密密麻麻的飛劍,聚集成一座孤高百丈的山峰。
山風吹過這些飛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又吹得有些飛劍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金鐵相擊的聲音。
巨大的山谷,一眼竟是望不見盡頭,整個山谷之中,空無一物,顯得無比的空曠。
“你們三人,各安機緣,自己進去挑選一柄劍胎吧。”
聽到老者這么說,洛北和采菽、藺杭三人都是收斂了心神,點了點頭。
洛北看到,那百丈孤峰上,已然有了一些身影,顯然采菽和藺杭已經等待了自己一會,而有些先前進入的弟子,已經在開始挑選飛劍了。
“怎么回事?難道還有法陣?”
采菽才向谷中跨出一步,就感覺眼前一變,山谷和那孤高百丈的山峰沒有改變,但身邊卻沒有了洛北和藺杭的身影。
而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勢,也撞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劍氣!”
隨即這股氣勢中銳利鋒寒的氣息,讓她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那成千上萬柄聚集成峰的飛劍,竟然光是劍上流露出來的劍氣,就凝成了實質般的氣勢!
這種氣勢,讓每向前一步,都要花費不少的力氣!
“洛北受傷那么重,他怎么堅持得住!”
看著距離自己還有數百丈距離的孤高山峰,這個念頭隨即出現在采菽的腦海之中,讓她的手腳都忍不住有些冰涼。
各安機緣!
采菽一下子就明白了那老者這句話的意思,到那劍塔,竟然是還有經歷這劍氣凝結的氣勢侵襲的最后一道考驗!
“這是隔開我們,讓我們在途中看不到對方的法陣!”
與此同時,一步跨入山谷中的洛北,也感覺到了那股劍氣凝結成的強大氣勢。
這些還只是未有主人的劍胎,些微流露出來的劍氣凝結而成。
若是有一柄飛劍,能夠驅使的話,也根本不必怕曾一成那種單一的道法了。
而若是有千萬人,一齊施展這些飛劍對敵,那將是何等的氣勢,何等的威力?
一時間,洛北的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再往前走,這種無形的壓力就越大,才往著劍塔走出了數十步,他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背后的一道傷口,便崩裂開來!
“嘶”的一聲,洛北從自己已經破爛的衣服上扯下了一條,扎住了傷口。
本來他不想包扎,但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已經消耗殆盡的情況下,自己的修復能力,已然十分的緩慢,崩裂的傷口,已經不會很快的愈合。
現在血多流出一分,他的氣力就是流失一分。
但是又往前走了幾十步,他胸口就又有一道傷口崩裂開來。
山谷口,身穿青袍的老者負手而立,不動聲色的看著只隔了數丈,卻互相看不見彼此的洛北、采菽和藺杭。
此時的洛北,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但是他卻看到,那個少年站在那里,臉上雖有痛楚,卻是毫不退縮,依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各安機緣….。
孤高百丈的山峰之上,插著成千上萬,各種各樣的飛劍。
非但是顏色各異,連樣式都是千奇百怪,有些飛劍竟然有一人多高,寬大厚重,但有些飛劍卻是寬不過一指,長不過兩尺。有些飛劍是飛魚、魚刺、彎曲蛇形般的行裝,有些飛劍卻甚至帶有孔洞,前端開叉。有些飛劍如同冰晶,透明晶瑩,有些飛劍卻是閃耀著寒光,看上去就是鋒利無比。有些飛劍非但是劍柄上,就連劍身上都鑲嵌著各色寶石,看上去華貴異常,有些飛劍看上去卻是異常的簡樸,沒有任何的裝飾。
有些飛劍光華四射,就如昨日才剛剛放入,有些飛劍卻是顏色暗淡,色彩斑駁,有如歷盡滄桑。
誰也不知道,哪柄飛劍的威力強大,是絕世神兵,哪柄飛劍質地平凡,威力不大。
你挑選哪一柄,哪一柄就是屬于你的飛劍。
“是采菽?”
采菽出現在這飛劍聚集成的山峰之下時,宗震正攀爬在六七十丈的高度。
一柄上乘的飛劍和一柄普通的飛劍,在施展之時,威力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宗震從一開始站立在這飛劍聚集的山峰之下的無比震撼,到現在攀爬在這山峰之上,已經是三四炷香的時間。
三四炷香的時間里,宗震還未下定決心要帶哪一柄飛劍回去。
這飛劍實在是太多了,任何一名新入弟子到了這山峰之下,估計都很難很快做出決斷。更何況,宗震心中想著的是,蜀山千年以來,一直都有弟子來這劍塔挑選飛劍,這些弟子之中,說不定便有眼光不俗的,這樣越是底下的,越是有什么厲害的飛劍,便越是容易為人發現,取走。
這樣的話,越是往上,找到好飛劍的品質就越高些。
“恩?藺杭這家伙竟然也進來了?”
而視線中出現采菽的身影時,宗震又看到藺杭出現在了視線之中,與此同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異常冰冷的氣息。
順著那氣息望去,宗震發現,就在自己頭頂上方一丈多的地方,一柄黑色玄鐵般的飛劍和一柄銀色,帶有藤蔓般花紋的飛劍中央,有一柄湛藍色,冰晶般的飛劍,整個飛劍上,不停的蕩漾著茵茵的寒氣。“難道是千明寒凝劍?!”
宗震一下子就想到了傳說中的蜀山前輩冷真人的飛劍,千明寒凝!
“這就算不是千明寒凝,也不是一柄普通的飛劍!”
因為劍一拔出,就無法更改,宗震一時有些猶豫,但終究被那柄劍上與眾不同的氣息吸引,他終于攀了上去,拔出了那柄湛藍色的飛劍,而只是一握住那柄飛劍的劍柄,宗震的心中就已經忍不住欣喜若狂。
因為一握住這柄飛劍,宗震竟然有種拿捏不住,似乎這柄劍要化做一條冰龍,直沖上天的感覺。
劍有靈性,劍氣嘯天,這是上佳飛劍的特質之一!
“他們未必能找得到比我更好的劍了吧?”
宗震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往下看去。
“洛北!他也能進得來?”
就在此時,他的視線中,又出現了洛北的身影。沒有目睹洛北和曾一成的大戰,不知道洛北真正實力的他腦海中頓時又出現了這樣的念頭。
“洛北!”
剛剛到達劍塔之下的采菽和藺杭,忍不住驚呼出聲。
“終于到了!”
此時洛北身上所有的傷口之中,已經都滲出絲絲的鮮血。
洛北竟然是在氣力已然接近極限的情況下,還走到了這劍塔下。
他終于到了這劍塔之前,可以自己挑一柄屬于自己的飛劍。
但是他所有的氣力,卻都已經耗光,看到采菽和藺杭,心神一松,擠出一個微笑之時,他卻是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一下子倒在了劍塔前數尺的濕潤泥地上!
“昔日的天才,竟然是連劍塔的邊都碰不到?”
看到洛北一下跌倒在劍塔前的泥濘之中,想到當日自己在采菽和他手中吃的虧,握著飛劍,感覺著手中飛劍力量的宗震,心中充滿快意,發出了一聲冷笑。
“你說什么!”若是在平時對洛北嘲笑還不算什么,但是此時,聽到宗震如此的嘲笑,采菽呼的轉身,眼中頓時也冒出凜冽的殺氣。
“我說他連劍塔的邊都碰不到,這句話有錯么?”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宗震也毫不避讓,冷笑道:“怎么,這劍塔禁地,難道你還想和我動手不成,即便是想要動手,你也得先挑了一柄飛劍再說吧?”
采菽全身的衣衫無風自動,渾身冒出青色光華。
若是有人嘲笑她,也就算了。
可是此刻她卻不容許有任何人,嘲笑洛北!
就算這是禁地,動手會受嚴厲責罰,也是再所不惜!
一時間,采菽的身上,蕩漾著的全是連男人都未必有的錚錚之氣。
“錚”的一聲,也就在此時,一柄閃著凌厲銀光的飛劍,從劍塔上自動彈出,落向了采菽的手中。
飛劍自動認主?!
宗震和采菽為之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宗震又看到藺杭一彈身,也從劍塔上拔下了一柄火紅色的長劍,遙遙的指著他。
一時間,似乎一直卑微的藺杭的臉上,竟然也蕩漾著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和凜冽的殺氣!
而就在此時,宗震也看到,跌在泥濘中的洛北,掙扎著站了起來。
終于到了劍塔前,卻是再沒有一分力氣,攀爬劍塔。
甚至,連劍塔都觸及不到!
洛北此時的氣力,已經完全耗光,全是憑著一股意志,才支持到了這里。
但是他強行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似乎根本連再往前跨出一步,都是不能。
不!我不甘心!
一時間,洛北的身體里,充滿了堅韌、不屈的氣息!
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洛北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這樣的念頭。然后,他重重的朝前邁出了一步,完全已經超越了極限的一步!
一步跨出,洛北的整個人,就撲的一下,往前摔倒了過去。而就是這一步,已經讓洛北的手,可以觸及到劍塔最底部的飛劍。
一滴滴的鮮血,從洛北的手上滑落。
有一滴,就在山風的吹動下,飄落到了劍塔底部,一柄泥濘之中的黑色飛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