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他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荒村、蘆葦蕩前的一塊空地上,洛北看著老召南,認真的問道。佟不顧、納蘭若雪和慈航靜齋的一行人都刻意的和兩人保持的一大段的距離,給兩人隔出了一個獨立的圈子。只有從招搖山出來,又護著老召南到了這里的金虎的腦袋依舊有些不太靈光,他打量了洛北好久之后,原本還想留在洛北和老召南身邊的。但是因為屈道子和尸神也和洛北離得比較近,或許是不想像這兩尊尸煉之物一般呆呆的杵著,又或許是不喜歡這兩尊尸煉之物散發出來的氣息,所以金虎呆了一會之后還是走開了。
這個時候的洛北,已經是可以讓世間的許多修道者驚懼的存在,即便是腦袋有些笨拙的金虎,打量起洛北來的時候也是帶著略微敬畏的目光。但是他此刻看著老召南的目光,卻像極了一個站在長輩,站在親人面前的孩子。
而老召南看著洛北的眼神,除了依舊的尊敬…依舊將洛北視為他的少主之外,他看著洛北的眼神之中,也有一種看著洛北已經長大了的那種欣慰的神色。
這一刻連帶著一直像被綁票一般帶著過來的赤羅和碧海子遠遠的看著洛北和老召南站在一起的時候,都感覺兩個人好像是一個叔帶著一個侄子,站在一起…這讓兩個人的心頭又有了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不知道。”老召南也認真的搖了搖頭,“主人去了昆侖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不過我想他有可能是不在了,否則的話,他不會讓昆侖的人進入羅浮,也不會放任祁連連城做這么多事情…不過也不一定,像主人這樣當世最為高絕的人物,許是真正堪破了天道也不一定。”
洛北微微的沉默著,他垂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而他的雙手上沒有任何的東西,只有一絲絲的冰冷。
老召南這樣的答案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事實上在從佟不顧的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的師傅應該是真的不在了…雖然和原天衣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遠,但事實上原天衣卻教了他很多從別人身上根本學不到的東西。他知道這個世上對于原天衣來說也有很多他放不下的東西,若是他還活著,他或許可以看著洛北自己接受磨練,但絕對不會讓那些為了羅浮、為了他而站出來的人死去。他也絕對不會讓老召南受這樣重的傷。
因為洛北的心性,行事準則,很多其實都來自于原天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洛北可以說是另外一個原天衣般的存在。
雖然至今為止,在洛北的心中,原天衣依舊是這個世間最頂尖的修道者,他依舊不能接受原天衣不在了的這個事實,但是這些事情,卻還是發生了。
“主人讓我再見到你之時,給你兩件東西。”
老召南咧嘴笑了笑,雖然連他都沒有想到,自己和洛北會在這樣的情景下再次相見,然而他早就已經看淡了生死,他也知道原天衣也早已經看淡了生死…有的時候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雖然現在的話題有些沉重,然而自己至少還是看到了洛北,看到了洛北的成長…這個孩子,畢竟沒有讓原天衣和他失望,所以老召南此刻是高興的。
“是什么?”
洛北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師傅留給自己的,肯定不是什么尋常的東西。
“這是羅浮傳經授道之所的開啟之法。”老召南的手心之中突然浮現出一絲金光…洛北的心又猛的收縮了起來,剛剛平復下來的呼吸也不自覺的停滯住了,因為他感覺得出,這一絲金光上的原天衣的氣息。
老召南將這一絲金光托著,放在了洛北的手心,而這絲金光在洛北的手心中一閃而沒的一瞬間,洛北的識海之中便多了一份圖錄,這份圖錄和妄念天長生經的法訣以及那份至強的劍訣一般的清晰。
“主人說,你在將妄念天長生經修到第十重之前,不要開啟傳經授道之所,里面不同的訣法太多。貪多不爛,反而容易影響你的修為。”
洛北有些沉默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不用老召南說,在洛北沒有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可以保護羅浮的傳經授道之所之前,他也絕對不會去開啟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是羅浮歷代的宗主的累積,容不得絲毫的破壞。
“主人讓我交給你的,還有這柄劍…這柄是主人自己煉制的飛劍,名為滄月。”
老召南的手中有出現了一柄近乎透明的長劍。
這柄劍淡而緋紅,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晶,沒有任何凌厲的鋒芒。
但是這柄劍一出現老召南的手中,佟不顧、納蘭若雪、慈航靜齋的一行人…幾乎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感覺到了,都齊刷刷的轉過了頭來。
這柄劍似乎看上去很是平淡,但是所有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感覺到,自己身上懷著的許多法寶…此刻在這柄劍的面前,都似乎有些微微的震顫…尤其是配合著飛劍修煉靜念通明訣的慈航靜齋的一行人,都感覺到自己的飛劍對于這柄飛劍,有著不可遏制的敬畏!
洛北接過了這柄飛劍。
在握住這柄飛劍的時候,洛北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自己和劍身上散發出去…這是一股強大的,不將世間所謂的任何法則放在眼中的逆天唯我的氣息!
這是一柄絕強的飛劍!
雖然三千浮屠之中蘊含著一篇可能是天下至強的劍訣,然而三千浮屠飛劍本身是很普通的。三千浮屠的劍胎并不出眾,飛劍本身并不像藺杭的赤蘇、采菽的辛天湛瀘一般出色。然而這柄飛劍卻不同…洛北握住這柄飛劍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這柄飛劍之中蘊含的力量。
這是飛劍本身的力量。
雖然洛北此刻還未試著祭煉這柄飛劍,但是光憑這種感覺,洛北就可以肯定,配合這柄飛劍,洛北的劍訣,必定可以發揮出比之前更為強大的力量!
緋紅而透明的飛劍在洛北的手中沒有任何的抗拒。
這柄劍上的氣息和洛北的氣息十分的相近,幾乎在一瞬間,這柄飛劍便已自動認主,和洛北有了心神相通的感覺。
這是一件強大的神兵。
然而洛北此刻的心中卻并沒有特別欣喜的感覺,他的胸口在此刻卻反而有些空空蕩蕩…這個時候,洛北想到了許多東西,想到了原天衣帶著自己修煉時的許多細節。
他的三千浮屠被毀了,修煉劍訣正好缺少合適的飛劍,此刻他的師傅卻是給他留下了這樣的一柄飛劍…而他又突然想到,當時原天衣之所以將自己設法弄進蜀山,除了是想讓自己在妄念天長生經有成之前,有另外的自保手段之外,還是因為想讓昆侖根本無法找出羅浮的傳人。
這一切,使得洛北越發清晰的知道,原天衣為自己做了多少的事,在他任由自己自身自滅般的外表背后,他對自己又是傾注了多少的期望?
然而不管自己做到什么樣的程度,他卻或許是看不到了。
洛北垂著頭看著手中緋紅色的飛劍…眼中卻是升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
“北明王是個胸襟很大的人,至少除了主人之外,我還沒有見過其它像他這樣卓絕的人物。只是他背負著很多東西,所以絕大多數人并不能明白他的用意。”老召南明白洛北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洛北自己會明白要怎么做,而且有些話,他覺得必須要對洛北說明白,“他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幫你,雖然你可能猜得出我在這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但是他做這些事都有著他的用意,而且現在的結果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希望你對他不要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我知道。”洛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我欠他和招搖山的恩情,他日若是要我相助,我必定盡我所能。”
“其實北明王這次布下這樣的局,還有其它的用意。他也設想過出現什么意外,殺不死祁連連城的情形。”老召南看著洛北說道,“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能夠殺死祁連連城,他安排這個時候讓我和你會面,還因為我知道一件很少有人知道的事。”
“我是為數不多的知道如何能對付昊天鏡的人,而且只有我知道,能夠對付昊天鏡的法寶在哪里。”老召南看著洛北說了這一句之后,目光卻又停留在了洛北手中緋紅色的飛劍上:“這柄飛劍,主人用自己的真元淬煉過,或許除了峨眉早已遺失的神兵紫青雙劍之外,世間便沒有這個檔次的飛劍了,昊天鏡是世上最強的防御法寶,若是你將這柄飛劍修到本命劍元的境界,用真元淬煉久了,也應該破得開昊天鏡的防御,但是時間上卻肯定來不及了。祁連連城用替身神偶逃脫,用不了多少時日便能恢復修為。所以你只有去取離天神芒,只有離天神芒,才能破得了昊天鏡,否則的話,就算你修為比祁連連城高出不少,也不是祁連連城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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