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灼瞇了瞇眼睛,身旁的木桌直接炸裂開來。
慕玨聽到聲音,慌忙從棚子后面跑了過來,看到的就是滿地木屑。
“仙……”
鄭安陽此時也走了出來,他只好省去了稱呼,只是眼帶焦急的看著賀君灼道:“你可有受傷?”
賀君灼冷冷的看著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方才?”慕玨一臉懵,“方才在洗澡啊。”
賀君灼修長的手指倏地捏起,“你們兩人一起?”
鄭安陽此時裸著上身,直接將胳膊放在慕玨肩膀,挑了挑下巴道:“怎么,不可以?”
他就是看不慣這男人用質問的語氣問小玨問題,是不是一起又關他什么事。
賀君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寒澈的雙眸緊緊的盯著鄭安陽。
雙方的視線交織在半空,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慕玨不知為何,一看到仙人這冷著臉的樣子,心里就緊張的嗵嗵直跳。
他抬手將鄭安陽的胳膊拉了下來,小聲道:“安陽哥,夜里風涼,你快去穿上衣服吧。”
賀君灼聽著他這句關切的話語,腳下開始結起寒冰。
鄭安陽低頭看著慕玨略帶企求的眼神,嘆了一口氣,轉到棚子后面去了。
“過來。”賀君灼的口氣中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
慕玨低著頭走了過去,他腳下的寒冰立刻消融開來,化成一片水漬。
“抬起頭。”
慕玨微鼓雙頰的抬起頭來,他總覺得今天的仙人特別兇,故而眼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賀君灼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放緩了語氣,“你方才叫他什么?”
慕玨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安陽哥。”
賀君灼微瞇雙眸,“那你叫我什么?”
“仙,仙人。”
看著賀君灼一瞬間變兇的眼神,慕玨縮了縮脖子,“不,不對嗎?”
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小結巴。
賀君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聲道:“我名喚賀君灼。”
慕玨頓了一下,然后怔愣的點了點頭。
“可記住了?”
慕寶寶再次傻兮兮的點頭。
“叫一遍。”賀君灼微微抬起下巴。
慕玨眨著眼睛想了想,“賀仙人。”
剎那間,賀君灼腳下結出大片冰霜,連桌子腿都凍了起來。
沒注意到他那黑到反光的臉色,慕玨反而被腳下的冰霜吸走了注意力。
“好涼快啊!”慕玨亮若星辰的眼眸發著光,“仙人真厲害。”
西和縣地處南方,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炎熱潮濕,慕玨長到這么大還沒見過雪。
賀君灼看著他崇拜的眼神,原本眸光凜冽的眼睛頓時柔和了兩分。
他邁步走到另外一個木桌旁,指尖輕輕在水壺上點了一下,然后道:“過來。”
慕玨顛顛的跑了過去,然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慢慢的把手放在了水壺上。
“冰的!”
此時,鄭安陽穿好衣服,從棚子后面走了出來。
慕玨立刻拿茶碗倒了一碗,舉著跑到他面前,“安陽哥,你喝喝看,這是冰的。”
‘砰’的一聲,水壺立時炸裂開來。
慕玨這下總算知道,為何他好好的木桌變成了碎片。
鄭安陽聽到聲音,直接將他護去了身后。
賀君灼的神色越發冰冷,眉眼之間一絲溫度也找不到。
“過來。”
慕玨聽見他的聲音,剛探出半張臉,卻被鄭安陽推了回去。
“你憑什么對小玨這……”
話音未落,賀君灼卻身形一晃,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仙人!”慕玨立刻跑了過去。
鄭安陽怔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被他氣的吐了血。
賀君灼此刻的丹田中,仿佛有無數冰錐不斷的穿刺著。
他看著小傻子向他跑了過來,之后便失去了意識。
慕玨不停的喊著他,可賀君灼卻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安陽哥!”
鄭安陽被他這么一叫,才猛地回過神來。
兩人立刻將賀君灼搬上了牛車,朝醫館駛去。
“他這個脈象……”留著花白胡子的郎中深深的蹙起了眉。
慕玨焦急的問道:“他怎么了?”
郎中神色復雜的放下了手,他行醫數十年,還從未號過這樣的脈象。
“他這病,我看不了。”郎中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別說是我,這縣城里的醫館都看不了。”
慕玨吸了吸鼻子,心急如焚的看向鄭安陽。
鄭安陽當機立斷背起賀君灼,“走。”
兩人又去了其他一家醫館,跟先前那位郎中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兩人無法,只好先將賀君灼拉回村里。
鄭大叔和鄭大嬸看到賀君灼嘴邊的血跡,頓時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鄭安陽低著頭沒說話,慕玨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說是攤子上的常客,突然吐血昏迷,也不知家在何處只好先拉回村里。
在聽到去過醫館,郎中卻說治不了的話后,夫婦二人都蹙起了眉。
萬一這人要是挺不過去,小玨豈不是惹了個大麻煩。
慕玨看著他們的神色,安慰道:“說不定他明早就會醒了,大叔大嬸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
“我留下。”鄭安陽開口道。
慕玨搖了搖頭,“安陽哥你也回去吧,有事我去叫你。”
三人又勸了一會,見他堅持,只好叮囑一番回了自己家。
等人走后,慕玨打了一盆井水,細心的將賀君灼唇邊的血漬擦去。
又幫他將靴子脫去,將外袍解開。
慕玨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床邊,支著頭看著賀君灼。
“仙人不會這么容易就死的。”
他嘴上雖是這么說著,可時不時就從凳子上站起來去探賀君灼的鼻息。
慕玨整整守了一夜,黎明時分才昏昏沉沉的趴在了床邊。
‘誰若要與我雙修,便是這天闕仙門的罪人。’
‘別怕,師父在。’
‘我等你……’
賀君灼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的出奇。
“師父!!”
他突然大喊出聲,倏地坐了起來。
慕玨被他這一聲直接嚇醒,神色發蒙的看著賀君灼。
“仙人,你……”
還不等他說完,賀君灼卻突然抬手撫向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