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兒,這……”
望著眼前的懸崖,姜鶯兒在馬背上的身形晃了兩晃,險些栽下馬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喃喃的對黃逍說道。
“……”黃逍也是一陣的無語,縱然他再是沉穩,此刻,也不禁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似乎,老天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過了好半晌,黃逍才長出了一口氣,嘆道:“娘,孩兒也沒想到會落得如此的局面,我只是在山腳下伐木時看過,并沒有到這山頭上來,誰想到……”
“算了,既然上天的意思,將咱們母子送到這里,如今,我們母子也只好聽天由命了。”姜鶯兒此刻反倒鎮定了下來,輕笑說道。只是,這笑容中,怎么看怎么透露著苦意。
“娘……”聽到母親這么說,黃逍心中一陣陣的抽痛,他恨自己,怎么就事先沒有來這山頭上看一看想著想著,黃逍神色漸轉猙獰,磚頭看著山下的韓遂大軍,狠聲說道:“娘,事情還沒有到最后,一切還都未知,沒有到最后時刻,一切變數都可能發生,切莫要悲觀才是。再者說,此處易守難攻,縱然是韓遂想要我們母子的命,也沒那么容易”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天大的喜事黃逍可擒矣”見黃逍母子上了眼前的小山,先前出主意的那員將官大喜著向韓遂稟道。
“哦?你來說說看,喜從何來?又如何來擒黃逍?”韓遂不解的問道。他現在還在為黃逍翻過山頭,回就此失去了蹤跡而發愁,可是,讓他揮大軍緊緊追上,他還真就沒這個膽量,他真怕黃逍再搞出什么動作來。此刻聽到這員將官的話,不由得愣了。
“主公,這座小山末將曾經來過,所以,對這里很是清楚。這座小山,怪石嶙峋,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而且,最關鍵的是,山的另一邊,乃是懸崖峭壁,下面,則是弱水的河流,如今,黃逍真真是走上了絕路,主公只消在山下堵住唯一的道路,縱是黃逍插上翅膀,也再難逃了”這員將官興奮的說道。
“哦?此話當真?”韓遂眉毛揚了起來,對這樣的結果,他很意外,如果是真的……
“當真主公放心便是,此處末將來過不下數次,不敢說對這里的每一草一木都有所了解,也差不上太多,末將愿意以項上人頭做保,若還有其他道路,請主公摘下末將的腦袋便是除非……”
“除非什么?”韓遂急急的問道,此刻,他已再經不起太大的心理動蕩了。
“除非黃逍有上天入地之能”這員將官揚聲說道。
“哈哈哈,他黃逍又不是鬼神,何來的上天入地?來人啊,傳本太守命令,大軍封鎖小山四下,斷絕一切可以吃喝之物”韓遂再也不做猶豫,連連下達著命令。抬頭看看山頭上那道不再動的身影,對這員將官的話,已然信了九分之多,韓遂猙獰的哼道:“哼黃逍,如今,本太守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主公,依末將來看,不若派小隊的士兵上山,這樣一來,不僅能使得黃逍處于時刻的緊張之中,還能時刻知曉黃逍的動作。只需要讓上山的士兵謹慎一些,不靠近黃逍的近前,縱黃逍有再大的能耐也使不出。以此做佯攻,還能起到疲兵的作用。”那員將官又想到了一些,開口對韓遂說道。
“行啊,你小子,沒想到,這鬼點子不少嘛對了,你叫什么名字?”韓遂詫異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員將官,很是后悔,怎么早就沒發現這樣的人才呢
“回主公,小的姓李名沖。”熟悉自己這位上司的脾性,這員將官頓時滿臉陪笑的說道。
“李沖?好好好”韓遂連說了三個好字,對李沖點點頭,說道:“以后,你就是本太守的親兵統領了,若是次戰,能斬殺黃逍,還有封賞”
“謝主公”
一連兩天的時間,韓遂的大軍像是瘋了一般,不知疲倦的連續向小山上發起數十次沖鋒,即便是黑夜,也常常響起喊殺的聲音,直騷擾的黃逍睡也睡不塌實,這里,連人帶獸帶馬算上,一共才四個,即便是分又能分到哪里去?無奈之下,所有的人都投入了戰斗之中,值得慶幸的是,上山的道路只有一處,無需花太多的精力去照顧各個方向。一連兩天下來,即便悍勇如黃逍者,臉上都顯現出了疲憊之色,黃逍一直苦候的變數,卻是遲遲不見蹤影,雖然,白虎嘯月抓回了幾只小獸,這幾天的吃食倒是不成問題,省著點吃,也夠再吃個三五日的時間。即便是沒有吃的,黃逍母子也過過當年的苦日子,樹皮、草根……唯一缺少的,只有水無奈之下,母子二人,只好靠著咀嚼已然有些干枯的草木,來汲取其內的一點點水分,再加上暴雨中存下來的一點雨水,勉強度日……
第一天倒也罷了,韓遂派上山來的士兵,還都是些槍兵、刀盾兵,而到了第二天,韓遂自酒泉城內運來的弓弩派上了用場,往往是黃逍頂著箭雨沖了過去,可是,這些弓弩手早早揚長而去,回了本陣,氣得黃逍七竅生煙,卻也無可奈何。到后來,一人一虎一馬,不得不躲在大石的后面,任由箭雨的傾瀉,無動于衷。
而黃逍,則是完全放棄了虎頭盤龍戟,手擎著霸王弓,一箭一箭的回應著敵軍的射擊。而霸王弓的弓力,遠超尋常的弓箭,更兼之黃逍居高臨下,往往在韓遂派上來的士兵還沒有進入射程,便悉數被黃逍射殺。
接連幾次后,韓遂索性再不讓人上山,只是在山下調派了大量的弓弩手,嚴陣以待。
時間慢慢過去,當圍困持續到第八天,韓遂終于坐不住了。山上的黃逍,在焦急的韓遂眼中,似乎過得逍遙無比,即便,實際上黃逍很是狼狽,因為缺水,期間,姜鶯兒已昏過了兩次,只有黃逍每日如天神般矗立,但是,也是外強中干。但是,韓遂并不知道,而且,他已然等不及了。
他怕時間拖得太長,引來黃逍的大軍,萬一到了那個時候,什么都晚了,什么也都完了
“李沖,你來說說看,如今,我軍當如何是好?”現在韓遂,對這個李沖很是器重,這幾天下來,他發現,這小子很是精明,鬼點子特別多,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他總能想到一些對策。
“回主公,對付黃逍,其實不難,末將雖不才,卻有三條計策可殺之”李沖很是得意,在同僚中,昂頭挺胸,很是不把別人放在眼中的架勢,當聽到別人尊稱他為“李將軍”時,心里早樂開了花。
他本來,只是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將,平日里,根本都近不得韓遂的身邊,而現在的他,無疑于一步登天,興奮的他,幾乎招不清東南西北。聽韓遂又來問他計策,他思索了一會,說道。
“哦?怎么樣的三條計策,說來聽聽”聽李沖說有計策,韓遂很是高興。嗯,沒有白提拔這小子啊
“主公,對付黃逍,末將眼下有上、中、下三策,只是想行哪一條策略,卻是還要主公拿主意,末將不好擅作主張。”聽韓遂問起,李沖仿佛搖身變成了高深莫測的謀士,微微一笑,說道。只是,他學的形似神不似,看了,只會令人發笑。李沖接著說道:“第一條很是簡單,只需讓大軍全力進攻就可。然這小山,山路崎嶇不平,又多山石障礙,端是易守難攻,而且,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若是派大軍硬撼之,雖然短日內就能斬殺黃逍,然以黃逍的用武,我大軍的傷亡,卻也不會是小數目。這幾日下來,山上的形式已然明了,黃逍再也沒什么詭計,如此,累,也能活活將他累死”
“嗯,你這話說的不錯,此般雖見效快,卻是傷兵損將之舉,李沖,你接著說下去”傷亡太大的話,就出于韓遂的本來意愿了,打沒老本了,他韓遂還拿什么打仗?這幾日間,傷亡已然統計出來了,居然高達三萬四千之數
再拼下去,豈不是要將六萬大軍全部交代在這?如此,為了一個黃逍,值得嗎?
“還有就是死死的圍住這小山,絕其糧、斷其水,只需不令其突圍即可。只是這般雖然能將大軍的傷亡減到最小化,但是為時過久,非短期內所能奏效”
“太遲恐生變故,誰知道黃逍有沒有安排大軍前來,若是在其大軍到來之前,還不能將黃逍斬殺,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思。汝方才所言者有三策兩策已說,卻不知這另越策為何?”韓遂聽李沖說完兩策,不是傷兵太多,就是時間太長,均不是很滿意,遂問起了李沖所說的另外一策。
而且,這兩策,他也曾想到,不過,見李沖也能說出,他還是很高興。
“此策,乃是一勞永逸之策,卻是要看主公有沒有膽量去做了“李沖一笑,神秘的說道。
“哦?一勞永逸?究竟是什么策略,你快說只要能殺得黃逍,本太守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天王我都不懼,還懼什么?”韓遂滿不在乎的說道。
“火燒小山”
“火燒小山?”韓遂一愣,喃喃念道。
“不錯,正是火燒小山”李沖雙眼中透露著狠色,道:“此時乃是三月,嵩山林木多是干燥,最是易燃不過,主公只需派大軍以多備干柴之物圍定小山山,一把火燒之,到那時,整個小山完全陷入火海之中,想這小山上雖多山石,但是,樹木也不在少數,更兼之不過是一彈丸之地,自然不會有所幸免,這樣一來,他黃逍縱是插上翅膀,也再難飛出火海之中”
“這……”韓遂遲疑了起來,若這般下來,名聲是小,傷天和卻是真這一把火下來,怕是連帶小山附近的一切都不能得保,那時,有多少生靈會命喪火海之中?“李沖,你可要想清楚,這火一燒起來,可就再也難以控制,萬一附近有村落,又當如何?若真得釀成大亂,你可曾想多,天下間將如何看我韓遂?我韓遂又豈能為世人所容?”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且,這四下,末將已派人查探過了,完全是一孤山,并無人煙存在,最多,也就是將這小山焚燒干凈罷了。再說,能殺得黃逍,還在乎區區幾條人命嗎?”
“這……”李沖遲疑了下,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別人的死活又關他什么事?只是……韓遂仔細打量了下眼前的李沖,突然笑道:“好象,李沖你對這黃逍很是仇視啊”
“呃……”李沖一楞,隨即笑道:“主公說的哪里話,末將效力主公帳下,自然當為主公分憂”
“不對,你這是在敷衍與我”韓遂可是清晰的看到李沖在看向黃逍時眼中閃過的那絲怨毒,要說沒關系,韓遂又豈能會信韓遂緊盯著李沖的眼睛,說道:“你一定另有身份,如實說來,若不然,休怪本太守無情”
“主公眼力高明,末將佩服”李沖嘆了一聲,說道:“哎,主公,末將姓李名沖,字文長,司隸馮翊郃陽人,堂兄乃是李儒李文優”
須頃間,火焰沖天。暴雨,過去了六七天山上,在烈日的照耀下,早恢復了干燥,一些枯草,遇火即燃,不多時間,火勢就已燒到了半山腰。
“咳咳……好個韓遂,難道他就不怕傷天和嗎?竟然敢縱火燒山”黃逍被煙熏得一邊劇烈的咳著,一邊咒罵道。而陪在他身邊的,如今也只有白虎嘯月,至于姜鶯兒、戰馬奔霄,早就受不了炙熱的空氣和漫天的煙塵,昏了過去。
一想到要被火燒死的下場,黃逍就忍不住直哆嗦,那滋味……
這該怎么辦?莫非,真要等著被燒死不成?看了看懸崖下面的河水,黃逍猛然狠下心來,罷了與其在這坐等燒死,倒不如跳下山崖若是僥幸,還能脫得一線生機而且,自己也是會水的
想到這,黃逍上前,一把抱起姜鶯兒,對嘯月吼了幾聲,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完之后,大步的向懸崖走去。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五六步,再想抬腿,卻再也邁不出腳步,就感覺后面,像是有人在拖拽著自己一般。黃逍詫異的回頭望去,卻見是嘯月正用虎口緊緊咬著自己的衣襟。
“兄弟,你這是干什么?莫非,你想讓咱們幾個都葬身在火海中嗎?快點,莫要耽擱時間,趁著我還有些精力,咱們快點跳下去,或許,還能活下去”黃逍大急,用獸語對嘯月連連說道
“吼吼……”見到黃逍停了下來,嘯月這才松開了口,對黃逍連連吼道。
他娘的,我怎么就忘了老虎不會游泳啊黃逍真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若只是母親一人,黃逍還有點信心,能帶著母親游出弱水。但是,弱再加上嘯月……看著嘯月那壯碩的體格,黃逍只能抱以一陣苦笑。到了此刻,黃逍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自己總不能丟下嘯月不管啊至于那戰馬奔霄,死了就死了,畢竟也沒什么感情在。
“吼……”正在黃逍陷入了兩難,身邊的嘯月又吼道。
“,我怎么就把這事忘了”黃逍連聲嘟囔道。一抬手,狠狠的煽了自己一個耳光,神色瞬間轉喜,連忙將姜鶯兒輕輕的放回了地面,探手到懷中拽出一片衣襟,撕開這面一快補丁,自里面摸出了一片薄薄的玉片,赫然正是十多年前,白虎離開時送給黃逍的那一片
當初,黃逍在得到這片玉片時,也知道這玉片的珍貴,自然不敢等閑視之,這些年下來,一直貼身放在身邊,唯恐丟失,特意縫在了衣襟上。畢竟,這關系到自己的小命,由不得黃逍不慎重對之。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只是,時過近二十年,黃逍一直是一帆風順,根本就沒有能用到這玉片的地方,慢慢的,也就將它忘的了腦后,若不是有嘯月的提醒,估計,他至死也不會想起來的吧
一人一虎,四只眼睛的視線完全集中在這一小小玉片上,似乎,上面蘊涵著他們唯一的生路
“喀吧”一聲微弱的脆響,黃逍輕輕的將玉片捏碎。白虎大哥當年對我說,若是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生命危險,就捏碎這片玉片,縱然是千萬里之外,它也定會趕來相救。白虎大哥,如今,兄弟的命,就是你的爪子中,就全看你的了
看著火勢的蔓延,在塵煙中,黃逍不住的劇烈咳著,溫度,雖著火光的靠近越來越高,黃逍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神智,慢慢的迷糊了起來,終于,再也抗不住,深深的昏迷了過去。
白虎大哥,莫非你沒有感應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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