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謙總之是將消息傳了過去,他也不說破陳易的身份,只點出“金源國際”和陳氏大賣場的名字,覺得對方能夠明白。
但幾百萬的賠償,著實不是哪一家石油公司愿意承擔的。事實上,也沒有哪一家石油公司愿意承擔。陳易當日購買柴油和汽油的時候,特意分散在了不同的公司內,而今孔謙雖然將消息通知了東紅、香洲等公司,但他們都是獨立核算的銷售公司,不管是不是國企,總是有自己的業績考核與會計制度的。好在孔謙的身份決定,他們也都認認真真的復核后,給出了各自標準的回應。
其中無非是要求發票、損壞的證明,以及損壞金額的認定。顯然,賠償是會有的,光是憑孔謙的面子都可以有一些,可哪個公司賠多少,那是要分別來進行,緩慢來進行的。
不管它們背后是否同一個公司,賠償流程必不可少。
這些卻是陳易拿不出來的。
所謂的數百萬元賠償,主要指的是汽車的損失。尤其是載重汽車、工程機械和越野車,隨便一輛就是好幾十萬的價格,整體換掉化油器和油路等設備,上萬元很正常,數萬元也并不多。事實上,現在的設備采購部部長康秋實,已經在全世界的求購各種汽車配件,但仍然有許多進口車輛暫時停放在空倉庫中——就算是有了配件,目前維修組的李鐸等人,也不會修理這些外國貨。
而對于油品公司來說,在0號柴油3300元的時代,100萬元能買300噸,數量很不少了,若是就利潤而言更要增加數百倍。
正因為如此,不管是東紅、香洲,還是江島公司,都以推脫的態度對待,不說賠也不說不賠,一心等著陳易拿自己公司的銷售單據來再說——其實他們也有自己的銷售單據,但肯定是不會主動拿出來的。
這還是對陳易和孔謙的做法,要是換成普通人的話,多半是派公關部受理一下罷了。
陳易倒沒有將之當做一回事,就像是西京的某位公子一樣。他將事情交給了金斗娜去處理,先將主要精力放在美墨邊境城市雷諾薩。
作為一座偷渡城市,官方估計每年從雷諾薩成功偷渡至到休斯敦的人員少說有6000人之多,他們中不僅有墨西哥人,還有洪都拉斯、哥倫比亞等一切試圖前往美國但又不能像古巴一樣游過去的國家人民。除了完成心愿的6000人之外,還有數倍于此的偷渡者被遣返,不少于百人的偷渡者被殺死或綁架。
出于非暴力的考慮,陳易在雷諾薩豎起了招工的牌子。
愿意背井離鄉前往美國的偷渡者,要么是為了追求新生活,要么是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總的來說,經濟因素是造成偷渡的主要原因。當陳易愿意支付一筆不菲的安家費,并承諾高額薪水的時候,愿意加入“金運”國際勞務公司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陳易設在雷諾薩的公司就招募了70多名拉丁裔的勞工,經過他的二次挑選之后,也有30人被派遣之西大陸工作,真是把俞偉超嚇了一跳。當然,這些墨西哥人和洪都拉斯人才是真的被嚇了一跳,或者好幾跳。
拉丁裔的偷渡者去了美國也是從洗白人的游泳池做起,在西大陸的條件不比休斯敦的貧民窟艱苦。雖然學員們對墨西哥人之類的略有抵觸和好奇,但不得不承認,至少接受了中等教育的地球人,在食用魔芋后,還是能夠完成相對簡單的工作的……而從俞偉超的角度而言,新鮮的血液總是好的。
除了雷諾薩當地的黑幫有些不滿華人搶生意的行為之外,很少有其他的官方或組織關注“金運”。本地的毒品交易和人易每年能帶來數百萬美元的收益,從另一個角度而言,本地黑幫一年賺到的錢,也就是幾百萬而已。
故而,當前者用子彈與骨頭恐嚇“金運”公司的職員的時候,陳易并沒有采用更激烈的手段,而是拆出了一枚空殼的“米蘭”反坦克導彈,放在了黑幫的總部大廳中。
墨西哥人登時偃旗息鼓。在1000美金就能買條人命的地方,成本5萬美元以上的激光制導導彈,遠遠超出了他們能玩的層次,就是哥倫比亞的毒梟,也只會收藏幾具防空導彈,哪里會用這么奢侈的陸上武器。
如果陳易需要的話,他完全可以在數公里外,瞄準黑幫老大的居所,扣動激光制導導彈的發射鍵,然后將他們全部轟平——不費吹灰之力。
但就目前而言,一個穩定而怕死的當地黑幫組織,不會比混亂的形勢更差。想到“金運”公司僅僅是招走了幾十名偷渡者,黑幫的先生們也就權當沒有這回事了。
不過,除了第一批30名和第二批10名的拉丁美洲人之外,陳易并沒有一股腦招募大批拉丁裔工人,最終的接過如何,還要看俞偉超和眾學員的反饋。西大陸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想法從未改變,至少就目前而言,拉丁美洲人在西大陸的地位并不比異族士兵高多少。
在各種潛流中,十一國慶悄然而至。
剛剛開始讀書的學生們,又開心的放了大假,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學習狀態和奮斗精神,猶如初冬的小雪一般輕松融化。
大學的孩子們就無聊了一些,很少有人會在國慶期間跑回家去。對于許多剛剛升入大二,開始情竇晚開的男生們來說,借此時機邀請女生游玩倒是不錯的主意。若是關系進步的話,恒溫泳池也是開放到很晚的。
2004的秋天,好萊塢大片正在火熱上映,畢業生剛剛開始陷入找不到工作的窘境,人流醫院剛剛開始大行其道……
七天的幸福生活結束之后,陳易安靜的返回了學校,重新開始了在圖書館的生活。
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多,西大陸的發展也越來越快,很容易就感覺到個人控制力的不足。他開始經常性的帶著書籍去地鐵內閱讀,有時候去西大陸的時候,也會帶上課本,而在學校里,除了雷公魄教授之外,他偶爾還會去聽一些管理學院的課程,不管教授的好是不好,收獲總是會有的。
對現在的他來說,具體的工作都有不算太差的負責人,而他除了需要掌控魔法地鐵之外,并沒有太多需要親歷親為的事情。
羅小山大約也有同樣的感慨,于是從那溫暖而溫柔的東南亞返回了江寧,并重新辦理了入學手續。
曾經像小山一樣巨大的胖子,經過太陽的炙烤與女人的壓榨之后,終于長的像是假山了。
也是因為羅假山回到了江寧大學,梁俞、陳易和他的三人組合重新形成,陳同學也就懶得回家,住在了學校里。
國慶節在男生們的奮進和女生們的期待中過去了。學校再次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學術周活動。重點要求江寧大學的學生們達到國際一流的學習水平,國際一流的科研水平和國際一流的學術水平。
既然如此要求,那也就意味著江寧大學的學生們目前仍舊是國際二流的學習水平,國際二流的科研水平和國際二流的學術水平。
同學們紛紛提出:“學校總算是誠實了一回。”
當然,作為一種校際活動,校學生會依舊是組織了轟轟烈烈的學習活動,努力完成學術周的各項指標。于是陳易再次成為學校的風云人物,這是學生們對不在風云中的陳易的一種褒獎。學生們最喜歡的就是仿佛在身邊但實際上又不在身邊的風云人物了,要是真的有某位先生每天按時上課,好死不死的總是拿各種獎項,并且永遠在你的鼻子底下晃悠,學生非得恨死他不可。
譬如云航生,他就沒有得到多少好名聲。以學生會副主席的身份,他不光要出現在學生們的面前,而且要經常性的出現在學生們的面前。而他除了康奈爾大學學報上的第二作者名頭,國家級獎學金和國家自然基金的青睞也接踵而來,學校里很快開始傳揚其家庭關系,不管是否利用到了家庭影響——事實上他的確用了——云航生過的確實沒有以前自在。
相比之下,韓禾就舒服多了,他的學術能力早就得到了老師們的承認,該嫉妒的人早在數月前的論文發表后就該嫉妒了,而他每天呆在圖書館實驗室中,除了同寢室的研究生,難得見到認識的人,倒也樂的逍遙。第二篇論文的好處是證明了他有重復奇跡的能力,反而受到了女生的歡迎。都是研二的人了,眼瞅著畢業工作就要結婚,能力倒是比外表重要了許多,十一的小長假,他就得到了好幾次的女生電影邀請,并被評價“很有滋味”。究竟是怎樣一個有滋味法,就不足以外人道了。
學術周期間,陳易推脫不過學校、學院和系里的三場“講學術”大會,不得不去了學校三次,卻是結結實實的受到了林媛班長的招待,不僅是乖乖的上了三天課,而且是做出了積極認真的表率,最后險些被拉去畫黑板報。
據林媛班長的說法:“學校讓你干活是給你面子,不去上課的話,下次劃你考勤不過。”
陳易于是每次都坐在教師外面,盡量不惹人注意,有時候坐不住了,就用價值10萬枚金幣的紅色小晶體,鑲在幻影魔杖上,念一句:按你咪一把紅再去外面休息一陣子。
等到三天一過,陳易說什么都不和自己班同學上課了。就是遇到了雷公魄教授的課程,也是去高年級的教室。
這樣聽了一個星期,陳易再去的時候,就在旁邊發現了林媛班長。
“您又來了。”陳易無奈的放下筆記這個時代,敢在課堂上用電腦記筆記的學生,絕對只有他一個。
林媛依舊穿著標志性的運動服,但長相大氣的她,不管是在學妹還是學姐面前,都有著強大的御姐氣場。陳易猜想,當她穿起正裝的時候,一定是相當雍容的。
“你在想什么?”林媛的聲音先冷后暖,讓人摸不清來路。
陳易斜側過身子,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轉而促狹的笑道:“我前面在想,您怎么就追著我不放,現在又想,您還是很有料的嘛。”
后一句說的林媛臉頰飛霞,她嗔怒道:“自從放假回來后,你的態度就更……”
“色?”
“你還知道。”林媛語帶諷刺。
陳易嘿嘿一笑,經過了高空3萬英尺的訓練,經過了羅馬的床上調侃,不變的色一點才怪。
“教授來了。”
陳易扭過頭去,正巧看見金斗娜從后門進來,像只松鼠似的跳躍的來到陳易面前。
易向內讓了讓,問:“有事?”
金斗娜現在常駐武館,交換生做的比陳易還要名不副實。
“康秋實,你還記得吧?”金斗娜坐在陳易旁邊,聲音低低的。
“采購部的負責人?”
“是,他購買的汽車配件單據,我給遞送到西京去了,總共是840萬元。我要求油品公司總計賠償三成。但他們拒絕了,后來談到了兩成,卻被西京的劉守義給否了,他說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賠100萬,如果你要的話。”金斗娜說的簡單,但一個多月的談判,顯然不是那么簡單的。她短暫的停頓后,道:“因為劉守義一定要和你談,所以我才來的。”
對于自己不能完成全部的談判工作,金斗娜似乎有些不開心。
陳易“嗯”了一聲,問道:“是劉守義因為我沒有參與,才只愿意賠100萬呢?還是劉守義只想賠100萬,但還要我去談?”
“如果你不去的話,100萬都沒戲。”金斗娜低聲道:“他明確的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然后就提出要和你談。賠償并沒有到賬和簽字。”
“哦,劉家真是厲害。”陳易緩緩的說:“和我談也只有100萬?”
金斗娜笑了起來,道:“他們一噸能賺到300塊就算好的,很多小型的加油站,一噸也就是賺50塊,兩萬噸才能賺到100萬。”
“但劉守義賺的可不止這個數字,他在那里玩柴油添水,弄的我的車輛壞掉……”陳易有很多理由生氣,但的確找不出理由讓對方一定賠錢。說不太可能的話,如果鬧上法庭去,勝訴的也是油品公司,他能拿出手的證據著實不多。
這種時候,不怒就是怒
陳易忽然收斂了怒容,淡然的道:“你告訴劉守義,我不去見他了。錢,也不必了。”
金斗娜轉瞬理解,立刻道:“我會停止所有談判的。”
易哼了一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100萬他可以不要,但如果劉守義不來道歉的話,那就當是買一份“有仇”的名單吧。
雷公魄教授開始講課,林媛好奇的看看他們,然后開始了記筆記。
不同年紀的相同課程畢竟是不同的,林媛倍感艱難的進入了忘我的學習中,陳易邊聽邊看著別的東西,他現在頂上高階智力卷軸后,智商逾450,可謂“近妖”,不能如諸葛亮一般的變態,乃是欠缺知識儲備的緣故,那也就是他現在正要做的。
雷公魄教授滔滔不絕的講了半節課后,喘了口氣,道:“剩下的40分鐘,你們自習吧,看看你們那可憐的小臉,是不是都傻了?有幾個人聽懂的?”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
林媛不好意思的笑了,低聲對陳易道:“沒想到高年紀的課程這么難,雷教授給我們上課的時候,可沒這么嚴格。”
“學生越來越不值錢。”陳易回答了一句,忽然鼻子嗅嗅,問:“好香?”
林媛赧然的挪開,喬怒道:“狗鼻子,聞什么呢?”
陳易坐近了笑曰:“難道有約會?”
這是他本月第一次詛咒十一。
“哪里有。”林媛用小拳頭捶了陳易兩下,道:“為迎新晚會化妝了,沒有叫你參加就不錯了,話說回來,你要參加嗎?”
“不要。”陳易明智的甩頭。
班長大人也不要求,笑笑扭過頭去。
陳易卻被剛才的話引來了興趣,再次打量了一番林媛,還不時的點點頭,直到林媛的耳朵都泛紅才停止。
金斗娜緊緊的靠著陳易,腰部輕扭,問林媛道:“迎新晚會,聽起來很有趣,什么時候舉行?”
“哦,表演節目的項目已經結束了,但后天周末,會有一場舞會似的節目,你們可以都來參加。”
“周末,好啊,我們一起去如何?”金斗娜狀似邀請陳易。很顯然,她擔心陳易獨自前往,最近幾天的上課行為已經證明,陳易對林媛的抵抗力還是比較弱的。要是換成一個男生做班長,他毫無疑問會蹺課到期末,哪里會去參加那些無聊的課程。
“云航生做的晚會?”陳易問了一句。江寧大學的學生會會長向來是榮譽職位,免得那么多世家子弟爭奪讓學校不好處理。副會長就是最大的負責人了。任何集體歸根結底都是錢,對于能夠獨立找到地方,找到錢的學生來說,誰都能組織一場晚會,相比之下,官二代們的優勢更大一些。
林媛點頭說“是”。
金斗娜拉著陳易的衣袖說道:“去嗎?”
“好,去吧。”陳易聳聳肩,道:“就當是給劉守義一個機會。”
林媛奇怪的問:“誰?”
“要來道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