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看見站在街角跟人說著什么的子言,歡悅的正想奔過去,卻見從街道的另一頭轉出幾個人來。
雖然都是平常商家的打扮,但她一眼認出領頭的是在‘末央宮’帶走子言的嬤嬤。
嚇得忙轉身立到糖人攤子前,假裝挑選糖人。
眼角偷偷的掛著嬤嬤,他們朝這邊走來,只要再往前走,就會發現子言。
無憂手一抖,糖人落在地上,換來賣糖人的一陣喝罵,同時也吸引了嬤嬤的注意。
她兩腿發軟,卻咬牙朝著子言所在的反方向急跑。
沒跑出兩步,便被牢牢按住,耳邊是嬤嬤凌厲的冷笑:“長公主,皇上正派人到處找你。”
無憂扭頭過去,怒看著嬤嬤。
嬤嬤將她提了起來,小聲問道:“駙馬在哪里?”
無憂一聽‘駙馬’二字,象是受到刺激,突然當街哭鬧起來,拽了嬤嬤又踢又打,聲音大的能震了半條街:“你還我駙馬,你還我駙馬,你這個大騙子,狗奴才,還我駙馬。”
嬤嬤眼里透出失望,原來她沒尋到駙馬。
這一鬧,周圍的百姓圍了過來,指指點點的看鬧熱。
無憂看在眼里,哭鬧得越加厲害,將子言落難的恨意全撒在了她身上,踢打毫不留情。
她人雖小,力道卻是不小,一下一下落在嬤嬤身上,痛得她直呲牙。
嬤嬤怒從心起,但眼前這位,不管是不是受寵的,終究是個公主,打她就是打皇上的臉,不敢當街對她打還回去。
一張老臉,煞時漲得紫紅,將怒氣盡數轉到身后愣杵著的屬下身上,怒喝道:“還不快給拉住。”
片刻后,無憂被嬤嬤挾在腋下,抬臉,看見子言混在人群里定定看著她,眼里盡是焦慮,他的身影被人群漸漸掩去。
無憂眼里慢慢的凝上淚,耳邊是鈴鐺的‘叮嚀’脆響。
她以為,這將是他們的永別。
“喂……喂……春/宮女……”
無憂皺了皺眉頭,那些過往的幻境瞬間化去,只剩下這叫人著惱的討厭聲音。
慢慢睜眼,透過薄薄的煙紗羅帳,窗外已隱約泛白。
“喂,你哭了?”白開心煩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有風卷開帳簾,無憂才發現臉上一片濕冷,抬手捂著臉,抹去臉上的淚痕,卻抹不去夢中殘存的悲郁。
如果子言不在了,尋這一趟,也當是盡了心力。
如果還在,這時的他有該自己的生活。
十八,他已過十八,也是有妻有子的年齡。
如果換秋千的是他,自己對他而言,不過是當作一個死人來懷念。
現在的自己連個身份都沒有,脫去興寧的這身偽裝,就只是一個本該死去的人,能給他的或許只有麻煩和危險。
如果他活著,她為了自己的那點想念,貿然去打亂他的生活,當真應該嗎?
無憂苦笑了笑,長吁了口氣,尋吧,尋到他,只求能偷偷的看他一眼,看他過得好,也就夠了,了去這個心愿,自己哪來哪去,這個身份還得還給興寧。
搶男霸女是霸,霸人身份也是霸,子言說的對,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這種惡人,她不做。
“喂,春/宮女。”
“春你的頭。”無憂拂開帳簾,順手撈了一個繡枕向他臉上砸了下去。
開心穴道未解,躲閃不得,被擲來的繡枕在臉上砸了個正著,鼻子上酸酸痛痛,等繡枕從臉側滑開,納悶的皺著臉:“這該死的,毀我的形象。喂,臉砸壞了,以后叫我怎么找老婆?”
無憂撇了臉,一春還沒解決,就想著找二春:“半夜不睡覺,叫春嗎。”
“我也想睡啊,你這么個哭法,叫人怎么睡?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在欺負你。”開心開始后悔把她叫醒:“你這德性,還不如在夢里哭死算了。”
“你還是想想,你明天會是怎么個死法吧。”無憂翻了個身,面朝里,深吸了口氣,仍散不去包裹著她的那份沉郁,越加的想快些見到更換那架秋千的人。
“快樂死唄。”開心不以為然的‘哧’了一聲,“話說,你哭什么?
“我夢見有人家里死了人,叫我幫著哭一場,就給我一千金珠,眼看要收錢了,被你叫醒了,一千金珠打了水泡。”
開心翻了翻白眼:“真有這樣的好事,你叫上我,我幫你哭,我們五五分。”
無憂‘噗’的笑出聲,心里的郁郁淡去不少:“你很缺錢嗎。”
“誰會嫌錢多?現在賭場滾一趟,少說也得千把兩銀子。”開心兩眼望天,吁了一聲,那個千千,開口就是三百金珠啊……
欠了了的錢,還不知去哪兒弄來還。
千千……眼眸半瞇下來,還以為今夜能有什么收獲,結果卻在她床下睡了一夜,真是見鬼。
“喂,你那丫頭,功夫不錯。”
“千千嗎。”
“嗯。”
“當當小賊,還是可以,打架卻差的遠了。”無憂蹙了蹙眉,千千的輕功不錯,可是打架,太多花招,中看不中用,實在沒她學殺人的那些招式來得實在。
開心眉稍挑起,能在他面前全無聲息的擦身而過,大賊也不見得有她那身手:“難不成你留她在身邊,用來偷東西?”
“偷聽也是賊。”無憂瞥了床下一眼:“你看上她了?”電視和書里常有男女在拳腳上動情的情節,難道昨天夜里,他們打了一架,就打出感覺來了?
開心喉間哽了一下:“哪能。”
“看上了,我也不能給你。”無憂看看窗外,已快天亮。
今天峻珩要來,而他卻在這兒宿了一夜,天亮了,外面勢必要亂一陣,她得乘著這個亂,再煽一把火。
峻珩這個人……她得用……
翻身下床,掀了開心身上絲被,拽了他一只腳,就往外間死拖,那勁頭活象要將宰掉的人毀尸滅跡。
開心一下慌了神,僵著身子,瞪大了眼,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喂……喂……你又要做什么?”
“以后少吃點。”無憂喘了兩口粗氣,接著拽。
“你這是要弄我去哪兒?”
“洗澡。”
開心直接翻了白眼:“我一會兒回去自己洗,不勞煩你了。”
無憂正使著勁,沒再搭理他,徑直將他拖到外間屏風后,將他上半身抱起來,就往大浴桶里塞。
他太重,她實在沒辦法將他整個人順當的抱進桶里,折騰了半天,將他頭上腳下的栽進了浴桶。
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扳正過來。
雖然用時不多,他卻已經憋氣,憋得滿面通紅,只差點沒閉過氣去。
那水是昨夜備上的,這會兒早涼得透了。
開心泡在水里,身上立馬爬起了一層雞皮,鼓著腮幫一臉的黑氣:“你這哪里是給我洗澡,分明是要將我淹死在浴桶里。”
無憂忍著發笑:“你憋氣憋得挺好。”又伸了手下水,去剝他的褲子。
他的臉越發的黑了下去,恨不得拿眼神戳死她:“褲子總得給我留下?”
“什么都能給你留,獨這褲子,真不能給你留。”
“為何?”
無憂加快手上動作,將他身上僅剩的襯褲連拉再扯的剝了下來,濕搭搭的拋出屏風,笑嘻嘻的趴在桶緣上將他瞅著:“因為還有一盞茶功夫,你的穴道就要解了,我可不能在這時候讓你跑了。”
開心嘔得險些別過氣去,早知如此,還不如在水下再悶上一陣,拖過這一盞茶功夫,低頭朝水中望了一眼。
見她眼角瞟向水面,悶聲問道:“好看嗎。”
不管常樂再怎么邪惡,在男女這方面卻是極注意的,如果她說不好看,那他就可以借機叫她難堪,令她退后。
不料無憂聽了,反而垂了眼皮,往水下望去,水面的密布的花瓣阻了視線,順便又吹了吹,將花瓣吹開些,留出一小塊水面,勉強可以看見水下風光:“還不錯,不知起了反應如何?”
開心一直自認臉皮夠厚,這時臉上燃起一撮火苗,火辣辣的直滾下脖根,整個人都象燒沸了的水,直直的瞪著眼前仍低頭吹著花瓣,研究水下景致的女人,半晌,無力的閉上了眼。
三年不見,全然不能再用過去的思維來看待這個該死的女人。
無憂抬頭,睨著他悶笑一陣:“你叫我看,我勉為其難的看完了,還有什么吩咐沒有?如果沒有了,我出去喚丫頭進來服侍你更衣。”
“滾。”開心懶洋洋的也不睜眼,驀然感到水中的手指輕輕一動。
一聲水響,手臂抬起,出其不意的向無憂抓去。
無憂早算準時間,已先一步離開浴桶邊緣,只得一縷飄飛的發絲落入他掌中。
他穴道閉的太久,剛剛能動,握了那縷發絲,卻使不上力,柔滑如絲的墨黑發束在他掌心中滑落,留下一縷熟悉的淡淡幽香,心中微微一顫,握了拳,掌心中好象還殘留了發絲滑過的搔癢。
這一頓之間,她已站到屏風一側,除非他赤身躍出浴桶,否則休想碰到她一片衣角。
然叫他光著屁股在她面前晃蕩。
一:他做不出來。
二:腿上麻木未去,行動實在不便,當真出了水,只怕衣角沒碰上她的,倒先屁股蛋朝上的跌趴在她面前,他丟不起這個臉。
可能我有必要說明一下:無憂是在六歲時被母皇處死的,而兒時子言又是北齊的死囚,所以不管是誰,如果活著,都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于世的。
而且無憂現在還是冒用了興寧的身份,興寧是受西越女皇寵著的,按現在來說,在別人看來就是興寧被綁架了,用了冒版貨充當,這是在古在今都違法,絕不允許的,一旦無憂被揭穿,她面對的就是交出興寧,她交不出吧?交不出就是死路。
如果說她懷疑誰是子言,就跑去問,去試,如果不是,對方不是傻瓜,不會懷疑她這個冒牌貨?
就拿電視里的情節來說,警察做臥底,裝模作樣的,還經常被人察覺發現呢,也沒說臥底包不被發現,被發現了怎么樣?死路一條。
果子書里的男主,真沒有笨的,絕不會智商比女主低上幾個等次,這是我一貫的特色。
無憂和興寧畢竟不同,被人懷疑了,肯定就藏不下去了,只為了一點捕風捉影的東西,就把命搭進去,更別提尋人的事了,如果照這么寫下去,這個故事真的很假。
環境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要想在做什么事的前提是先要保住自己,運氣不是永遠的好,要想生存就是事事小心。
這本書的女主,前世是個半職業的殺手,一個殺手,絕對不會沖動型的,非常明白一步錯就便送命。這就是這本書的女主,她會利用環境,制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再出手,絕不會投機取巧。
我的書中男人一直是受大家喜歡的,就因為這些人物正常,不笨不蠢,甚至還很出眾,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變得不知身在何處,蠢笨不堪。
讀者永遠是站在上帝的角度,什么都知道,可是書中人物只是一個角色,他不是上帝。做為一個人是不可能知道所認識的人時時刻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如果全知道就是上帝,不是人了。而角色也就是一個人,所以希望大家能站在角色的角度看問題,而不是上帝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