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國際市場上石油的價格徹底地突破了一百美元每桶,進入了二零零八年之后,石油的價格仍然在繼續小幅度上漲!皮門亞爾在向總統匯報方明遠此行前來的目地時,總統提到了能不能由巴西石油公司從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手中回購一部分合資公司的股權,最好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拿到的東南部海域桑托斯盆地的勘探開采權也能夠回購一些。
想到這里,皮門亞爾也不禁欽佩方明遠的眼光,要知道當年方明遠決定與巴西石油公司建立合資公司,并買下東南部海域桑托斯盆地的勘探開采權時,原油的價格還在三四十美元左右波動,雖然說,方明遠準確地劃出了油田的所在海域,令合資公司減少了大量的前期勘探成本,但是開采海底石油,所需要的成本比起陸地石油來要高很多,如果說不是考慮到石油自給自足對于巴西經濟和國家安全的重要性,巴西石油公司其實對于深海石油開采是沒有多少動力的。以巴西石油公司的開采能力,那時候絕對是開采地越多,虧損地越多。否則的話,后來也不會將合資公司的部分股份又轉讓給了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令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掌握了合資公司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而依據巴西法律,在巴西開采石油,巴西石油公司最少也要占股百分之三十,可以說,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在合資公司里的股份已經接近“天花板”。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才過去幾年的時間,國際市場上石油的價格居然是一路高歌猛進,居然能夠突破一百美元每桶的大關,這一下子使得開采深海石油都變成了有厚利可圖,但是現在巴西人后悔莫及也沒有用了。巴西政府曾經咨詢了多位業內的專家,眾位專家普遍性認為,石油的國際市場價格,即便是近期內可能會有反復,但是未來在一百美元每桶的高位運行的可能性極大!
所以聽說方明遠來了。總統就希望皮門亞爾能夠借著這個機會,探探方明遠的口風,看看有沒有可能由巴西石油公司回購一些股份,可惜方明遠并不給予他開口的機會。不過。皮門亞爾也可以理解,掙不到錢的時候就把股份賣給平川石油集團公司,這看著石油賺錢前景大好,就又想要買回來,這世界圍繞著你巴西石油公司轉啊?
可是……皮門亞爾苦笑地搖了搖頭。回頭找機會再和方明遠談談吧,就這樣回報總統的話,那怎么行!他也可以理解總統的想法,如今巴西經濟雖然還說得過去,總統執政的這些年里,巴西人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但是政府在社會福利上的開支也是越來越大,債務也在不斷地上漲,已經與巴西的外匯儲備相差無已,總統希望收回一部分公司股份。也是想要提高國家的財政收入,但是方明遠又豈是那種可以隨意拿捏的人!
皮門亞爾也不禁有些唏噓,巴西境內跨國公司很多,豪門家族也不少,但是像方家這樣,自起家至現在不過二十年出頭,卻能夠在多個產業中都占據著重要地位的家族,卻是極其罕有的,至少皮門亞爾個人認為,方明遠在商界的成就就是放眼全球。同齡人中也無人能夠相媲美。而且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方家在巴西的影響力也會越來越大,越來越驚人。與方家結下良好的關系。是極其有必要的。
阿格內利心里長嘆了一口氣,雖然說有些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對LNM公司說聲對不住了,同時心里也為之一松。要是華盛集團公司和LNM公司的兩個訂單都吃下的話,對于巴西淡水河谷公司來說也是壓力極大,尤其是華盛集團公司進口鐵礦石可能還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上下波動。向下波動還好,暫時減產唄,但是如果說是向上波動的話,兩三千萬噸的鐵礦石,那可不是說開采就能夠開采出來的。
二月六日,除夕!
平川古城里方家的大院里,隨著方彬、馮偉至以及方明遠的妻子們帶著孩子紛紛從海外回來,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尤其是方老爺子夫妻二人,樂得簡直都合不上口。做為老人,自然是希望家族能夠開枝散葉,子孫滿堂,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如今可以說他們的愿望,都已經得到了滿足。
在方明遠的小院里,時文生正坐在方明遠的對面,他也從青山省趕回來了,但是初二就要返回青山省。
“與秦西省相比起來,青山省簡直就是一個爛攤子!”時文生長吁短嘆地搖頭道。調任青山省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于青山省的情況,他也算是初步地有一些精準的了解了。但是越了解,就越覺得青山省的發展極其棘手,方方面面的問題太多。原本他還想著青山省不管怎么說,都是東北三省的一分子,當年東北三省可是被譽為國家的“工業搖籃”。布局在東北三省的鋼鐵、能源、化工、重型機械、汽車、造船、飛機、軍工等重大工業項目,奠定了華夏工業化的初步基礎。東北老工業基地中的裝備制造業特別是重大裝備制造業,更是為國家經濟發展做出很大貢獻,就是到現在仍然具有產業優勢、科研優勢和產業技術工人等“基礎性技術群體”的優勢和產業實力!但是事實卻教育了他!
“明遠,雖然說在重工業上,青山省仍然有著行銷全國的產品,但是這些企業中大多數所創造出來的利潤卻是少得可憐,沒有國家撥款和政府補貼,連維持這些企業自己的設備更新換代都不夠,更不要說什么產業升級了!更可恨的是在青山省已經形成了一種經濟數據造假的風氣!”時文生惱火地道,“要是真把他們報上來的經濟數據當真的話,青山省的三線縣級市的經濟規模都要超過晉寧了,這怎么可能!”
方明遠對時文生的這一番牢騷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還知道,這是源于“數字出官,官出數據”的扭曲政績觀,而且這些官員們為了維護虛高“注水數據”不露餡,會采取“無收入來源空轉財政收入、有收入來源的列收列支及借款繳稅、違規調整入庫品種和截留侵占上級收入和違規提前征收稅款入庫”等更為隱蔽手段,在公共財政收入上大做手腳。結果就是每年都會造成地方GDP“增速高于全國、總量大于全國”的統計亂象。
“姑夫,要是好地方,怎么可能輪到您去當二把手?”方明遠笑道,“正是因為大家都清楚那里是個爛攤子,所以您才能夠順利地前往。”
“嘿!道理我明白,但是說實話,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也想到了那里會比較艱難,但是說實話,沒想到會爛到了這個地步!”時文生搖頭道。當年在晉寧的時候,他就過了一段苦日子,若不是后來煤炭價格的迅速攀升,苦日子的時間還會更長一些,但是與現在相比起來,那一段日子還是很幸福的。
“您要這么想,正是因為它是一個爛攤子,那么重新令它的經濟走上正軌,才證明了您的能力,證明了我們的治政思路是正確的。”方明遠道,“而且,這個爛攤子,也不是您一個人來扛。”
“我這一次回來,一方面是過年看看你爺爺奶奶,另一方面也是求援來了。”時文生直截了當地道,“人我也要,項目我也要,最好能夠再借我一筆款,否則的話,青山省的教育系統都要發不下去錢了。”
“嗯……要多少錢?”方明遠沉吟了一下道,“十億元夠不夠?要是夠了,我幫你聯系古叔叔。”
“交通銀行那邊青山省都欠了不下五百億元了,去年的利息還不知道從哪里擠出來呢,哪好意思再麻煩古行長。”時文生苦笑道,“現在省里各級政府的總債務已經超過了一千七百余億,向銀行借款,哪一家銀行都不樂意借,非要我們先還一部分然后才能借,要是能還,還借什么啊。”
“一千七百余億?嘿嘿,恐怕不止。”方明遠冷笑道,地方的隱性債務之大,往往會超過顯性債務,這對于二零一零年之后的國人來說,并不是什么秘密。
“光是顯性債務現在就已經壓得政府都要喘不過氣來,我現在哪里還顧得上隱性債務!”時文生一拍大腿道,“全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鄉鎮都有負債,有三分之二的鄉鎮負債額超過了本級可用財政,有百分之十的鄉鎮負債額是其年收入的三到四倍!根本就無力還債!到政府要求清償債務,解決白條的民眾可以說是絡繹不絕!而且,全省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市縣都有不同程度地欠發行政事業單位職工工資的現象,總欠賬超過了四十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