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四百零九章請發毒誓
“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對本王無禮?”李元吉憤怒地大吼道,如果不是前面足足有四千多騎,人人張弓搭箭,相信他早就揮動裂馬槍殺了上去。他一向心高氣傲,從未受過這樣的氣,可是這里不是長安,不是大唐軍的控制范圍,最重要的是,他剛剛做了虧心事,被人追責,難免也有些心虛。
宣永和麻常各帶一千人,追了一天,殺盡了逃向其他方向的齊王守衛,最后才慢慢在管道上截著李元吉和李南天他們。之前的柳宗道和駱方已經帶血河衛還有飛馬牧場的弟子追捕過,但是因為李元吉的手下拼命在后攔截,讓這一個李元吉走脫了。
到這夜幕降臨之際,跋鋒寒,宋師道,在河道追來的東溟四仙子,還有自前面截擊的宣永麻常,加上后面殺盡護衛趕來的柳宗道和駱方,數千人馬,漫山遍野盡是,簡直把李元吉他們那剩余的一百多人圍得水泄不通。
在李元吉的身邊,多了秦王李世民的部下使刀的羅士信,使矛的史萬寶和使棍的劉德威這三杰,如果不是他們三人率了一千人馬前來護衛李元吉,恐怕早就落敗失擒了。
但在跋鋒寒宋師道及眾人的圍殺之下,千人在一個沖擊就盡數倒地,僅剩百人。
羅士信等三人浴血渾身,每人身上皆中數箭。
就連李南天也內傷咳血,顫抖不已,眾人之中,只有李元吉還在眾人的力護下沒有受傷。
“說出叛徒尚明的行蹤。”東溟四仙子之一的單秀是個瘦高個子,有如皮包骨頭一般,但雙目精光閃爍,顯現出極精深的內功修為。她冷哼道:“你們不要以為把神威藏了起來,我們就搜索不了。神威轟天大炮由精鐵而鑄,磁針將受其所引,我們遍搜洛陽周圍及河道。絕對不會找不著如此巨型的東西。齊王殿下,如果你乖乖合作,我們就饒你一命。”
“我們沒有拿你們的神威大炮。”李南天咳嗽幾聲,一縷血絲自口角延綿而下,道:“我們沒有…”
“沒有?”四仙子之一的單玉蝶寒著臉吼道:“你們齊王代你們大唐國主開口,來作一個毒咒,如果你們沒有偷盜我們的神威大炮,自然無事,否則你們子孫世代為奴,女子世代為娼,兄弟手足相殘,戮父殺子,淫亂五倫,怎么樣?沒有偷盜我們神威大炮的齊王。你可敢作此毒誓?”
這一個毒誓是徐子陵教這一個四仙子她們說的,在現在這隋唐,相信除了極度邪惡且無父無母的十罪兇徒之外,沒有愿意發這個毒誓,特別是有頭有臉的人。
要是讓李元吉當眾發這個毒誓,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你們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李元吉咆哮道:“本王一言九鼎,說沒有偷就沒有偷,何須誓言?”
“那我們請一言九鼎的齊王回去好好想想。”跋鋒寒冷哼道:“或者在我們的熱情招待之下,齊王能想起點什么東西來。”
“齊王,不要敬酒不飲。”宋師道也淡淡地道:“聽說齊王悍勇,但我等也畏之。非我等不講道義,是齊王有不對在前。再說秦王與子陵交好,齊王切莫一時意氣,壞了兩家和氣。”
“秦王秦王,你們只知道秦王。”李元吉咆哮不息,如果沒有數千人之多,又人人弓騎在身,加上對方高手跋鋒寒和宋師道一上來就重挫了李南天,讓他頗是心寒,否則以他的火爆脾氣,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現在一聽秦王之名,他越想越是窩囊,極是憤怒。
“如果不是留三分薄臉予秦王。”麻常火上澆油道:“沈軍師早就命令我們全殲,而不是手下留情了。”
“兒郎們。”柳宗道更不客氣地喝道:“請齊王回去跟沈軍師說個明白!”
“嗚…”正當李元吉氣得快要爆炸之時,極遠處來了一騎軍,一直黑色的玄甲軍,一個銅鑄鋼澆的鐵人將軍策動一匹黑雅有如黑旋風般卷至,大吼如雷道:“暫慢!請暫且動手!”
“本將尉遲敬德。”那個鐵人一般的玄甲大將率著一千玄甲騎狂風般撲至,大吼道:“特奉秦王之命,轉稟大鄭軍眾將,如果我軍有得到大鄭軍中的神威及一切物品,愿意當面向徐軍師雙手奉還,絕不貪留。請諸位不再在此事上追究下去,以和為貴。”
“秦王部署現在正在與貴軍共討李密。”另一個大將也飛馳而出大喊道:“有事到追擊完李密的瓦崗軍再說也不遲。你們沈軍師也有將令,命你們速速前去支援正在向南追擊李密的大鄭軍。”
“我們與將令會不知道?”柳宗道冷哼道:“為何你們反倒知曉?這不奇怪嗎?”
“李靖將軍在帳中聽到沈軍師將令,恐防貴屬下快馬不及,故命本將火速趕來。”那個大將連忙解釋。
“報…”
三騎快馬斥候同時于東、東南、南三個方向出現,幾乎同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其中以東方的那個一騎稍快,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紅旗幟展開,按一定的規律揮舞幾下,然后大聲稟報道:“沈軍師將令,東溟派留下尋覓神威大炮,飛馬牧場與大鄭軍屬馬上向東南方追擊出逃的瓦崗軍部,支援友軍,即令。”
“得令。”柳宗道和宣永他們一聽,個個拍馬而去。
“齊王有秦王這樣的一個好哥哥,做什么事都有人護著,真實令人羨慕。”跋鋒寒哼一聲,宋師道也回撥馬頭,策騎而去。而河道之上的四仙子與船隊東溟女隊,則恨瞪李元吉一眼,憤憤不平地回航而去。
雖然頗是驚險,但終于在秦王派人及時解圍之下,李元吉逃過一難。
不過他極是不爽,把頭盔狠狠地摔在地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齊王。”李南天微咳兩下,小聲道:“等我們運回神威,唐主我皇必龍顏大悅。到時我們再這樣…齊王自然可以消除心中這一口惡氣。現在,還請暫且忍耐…咳…咳咳。”
李南天一席話說得李元吉木樓精光,點都不已。
羅士信史萬寶與劉德威卻虎目含淚,一是感激秦王派人來援,二是心疼自己的屬下為了力護這個惹禍精齊王而死。若在沙場之上身死,縱千死無憾,可是這樣稀里糊涂的讓大鄭軍所殺,還背負一身的偷盜罪名,那真是冤屈之極。
徐子陵以自制的簡陋望遠鏡極目遠眺,發現李密大軍還保持著一種整齊的行進姿勢,輕輕搖搖頭,打消了前去奇襲的計劃。李密這支精兵的確還是不錯,如此疲憊之師,尤還保持著隊形陣勢,還有穩定的士氣,可見李密建軍的心血。
“大家再陪這一幫瓦崗軍多玩兩天吧!”徐子陵躍下樹頂,拍拍陳長林的肩膀,道:“距離太近,烤火看來不行了,大家把羊皮套拿出來睡一會吧!”
“公子。”陳長林把自己的羊皮睡袋遞給徐子陵,道:“請用屬下的…”
“我這樣就行。”徐子陵微笑道:“你休息一會吧!一直以來,你都在大鄭軍中潛伏,還得裝著與我不相識,真是辛苦了。近段相比沒有睡過好覺把?好好休息一會!我寒暑不侵,在雪堆也可以自然睡醒,你不必跟我客氣。”
“是。”陳長林是那種不太多話之人,雖然感動,但卻不做聲,只是點點頭,聽令而放下羊皮套子,絕不婆媽。等陳長林學似其他士兵那樣,整個人穿進羊皮睡袋里,徐子陵也在邊上坐下,就坐在雪地之上,一看陳長林還眼光光地看著,不由微笑道:“我是真不怕寒冷,呵呵。”
“公子若日后平復南方。”陳長林忽然道:“長林愿意請命。”
“沈綸是你的大仇人是吧。”徐子陵整容道:“沈法興這兩父子日后不會有好結果,你一定有機會報仇的。”
“那長林在此先行謝過公子了。”陳長林想起來磕謝,不過讓徐子陵揮手止住了。
李密不知道,在最多十里之遙的另一片密林之中,徐子陵早帶著二百多騎追上了,避開了瓦崗軍派出的搜索的斥候,一路給后面的大隊人們留下了明顯的記號作為路引。
如此又走了兩天,就連李密本人,也認為的確沒有人猜到他自城南而出,或者洛陽發生了變故,比如徐子陵大反,與王世充兩虎相爭,打得不可開交之類。總之,就連李密,也覺得走出三百多里的瓦崗軍,已經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了。
他準許了瓦崗軍正式扎營,還特意命令士兵們生火取暖,讓凍得幾乎僵硬的士兵們恢復一點體力。
直到現在,瓦崗軍的士兵才發現自己的疲勞,遠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幾乎在飽吃一頓之后,絕大多數人,都靠在火堆邊上呼呼大睡起來。
蒲山公營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小村子,弄了兩間干凈的房子給李密父子。
李密與李天凡兩人也極為疲倦,三天來的提心吊膽和荒野地不適,讓他們無法入睡,整三天沒有合過眼的李密父子,也在疲憊之中入眠。不過在午夜時分,大地的遠方響起了一陣古怪的震顫,讓李密自噩夢中一驚而起。
他躍上房頂,看見了漫天的火海。
無數人手持火把正向這邊遙遙奔來,形成無數條巨大無比的火龍,自遠及近,延綿無盡。
這還不是李密最是寒心的,真正讓李密絕望的是一個人。
一個在不遠的屋頂上靜靜的佇立著,靜靜的看著他的人。
這一個人,是他噩夢之中最可怕的一個人,就是他,將他所有的爭霸的希望完全摧毀,正是他,一手把自己推進了絕望的深淵。這一個人就是李密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吞撕食的仇人,一個年輕得讓他嫉妒能力恐怖得讓他噩夢的男子,徐子陵。
徐子陵站在一間屋頂上,靜靜地看著李密,靜靜地,那眼神,仿佛根本就不在看一個人,淡漠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