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回到望城縣,已是半夜時分。
溫純把趙子銘送回家,再把車送庫,卻看見三樓會議室里燈火通明,看來,這追查資金的會議還沒有開完。
溫純把手提拎著,回了招商局的辦公小樓,關在辦公室里又開始研究蘇一筆手提里的內容。
夜深人靜。
再次打開小女孩的照片,除了素顏照之外,還有十幾張只穿了三點的寫真,那模樣,那身形,溫純越看這小女孩越像牛娜,尤其是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獨具神韻,怪不得閱女無數的蘇一波一眼就認準了這份難得一見的清純。
溫純心頭一動,用牛娜來頂替這位小女孩。
但是,要讓先入為主的蘇一波接受牛娜,還得費一番心機。
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就是讓這個小女孩從蘇一波的視野里消失。
鼠標一下一下的點擊,溫純突然希望那鼠標是一把亮閃閃的剪刀,可以像刪除文件一樣,將小女孩剪得無影無蹤。
想到這,溫純也是激靈打了個冷戰,苦笑著搖了搖頭。
反復看了錄制的幾段蓮江風光的視頻,溫純也漸漸看出了一些端倪,蘇一波是有意識地作了選擇,那些多次出現在畫面中的湖光山色,草地叢林,應該是他比較中意的外景地,個別的地方還作了特殊的標記。
看著看著,溫純有點心灰意冷。
蓮江縣的風光和小女孩的清純已經打動了蘇一波,在他的心目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要想抹去他腦海中的這些記憶,實在是太難了。
無可奈何之下,溫純又回過頭來琢磨影片設定的故事情節。
故事取自一個歷史典故,本身確實具有傳奇色彩。
中唐貞元年間,長安有一位號稱“第一手”的琵琶名師,叫康昆侖。
某年初秋,適逢大旱,唐德宗下詔民間,令各地樂師匯集京都,演奏樂器,祈天求雨,形成了一次器樂盛會。
康昆侖自恃技藝高強,欣然在長安天門街街東搭了一個專為自己演奏用的彩樓。當他正要在一片歡呼聲中登樓獻藝時,忽然有人來報,西街也建起一樓。
眾人譏笑說:“居然有人想與康大師比高下,實在太不量力!”
康昆侖則手抱琵琶,從容登臺,他指法嫻熟,聲情并茂,一曲剛畢,聽眾莫不如癡如醉。
這時西樓出現了一位儀態端莊的少女,她抱起樂器,隨即撥動琴弦,勢如飛瀑,聲若雷鳴,鏗鏘磅礴,氣貫長虹;繼爾又似塹底清泉,瑯瑯悅耳,鶯嘀鳳鳴,出神入化。
康昆侖聽得驚訝萬分,目瞪口呆;等她琴音一收,即快步上前,拜倒在她的膝下,懇切求教。
那位女郎微微一笑,并不扶起康昆侖,竟飄然而去。
康昆侖垂首默然而隨,只見女郎進了西郊的一座古寺。
過了一會,女郎更衣復出,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和尚!
由此引發出一場震撼武林的血腥廝殺,演繹出一段妖媚凄美的生死戀情。
以康壯蘇的執導能力和其創作班子豐富的想象力,加上這些吸引眼球的流行元素,打造出一部叫好又叫座的商業影片,應該是游刃有余。
溫純甚至看到了,一位超發脫俗的少年和一位清純秀麗的少女在綠水青山中飄蕩嬉戲,突然遭遇了來自武林敗類的襲擊,兩人聯手以琵琶為武器,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悲愴的琵琶聲中,少女幻化為一個和尚,少年痛不欲生……
少女、和尚、寺廟、琵琶、山巒、湖水,一個個分鏡頭的畫面充斥著溫純的腦海,令他糾結無比,頭重腳輕,昏昏欲睡。
鮮花和掌聲獻給了新一代“蘇女郎”琵琶女俠!
觀眾和游客紛至沓來像潮水般涌進了影視城!
蓮江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歡慶省級綠色生態示范縣揭牌!
“嘭!嘭!嘭!”禮花沖天而起,將溫純從夢中驚醒。
“開門,開門呀。”外面傳來了牛娜焦急的聲音。
天,大亮。
窗外已是嘈雜的聲響。
溫純跳起來,揉了揉眼睛,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牛娜站在門外,大眼睛里閃爍著晶瑩。
這神情,多像那夢中少女與少年分手的一瞬間,難以割舍的真情畢露,毫無掩飾,更無修飾。
溫純用力搖了搖頭,刺眼的陽光終于從夢中照進了現實。
“怎么啦?”
“你,你又忙了一夜,你以為你是鐵打的?”牛娜凝神望著溫純,大眼睛里滿是痛惜。
“沒事,在辦公桌上瞇了一會兒。”溫純說著,雙手用力搓了搓臉。
“哼,”牛娜從身后拎出兩個飯盒。
溫純打開一看,一份桂花米酒湯圓,一份糯米裹油條,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他抓起一個糯米裹油條就要往嘴里塞,被牛娜一把搶了過去。
“快去洗把臉,看你,像個餓死鬼。”
溫純張牙舞爪地沖牛娜做了個鬼臉,被牛娜一把推出了門。
等到溫純從衛生間返回,牛娜正坐在辦公桌前,臉色緋紅,咬著嘴唇,見溫純笑嘻嘻地進來,她指著手提的屏幕,羞澀地問:“你,你,你壞死了,你?”
溫純滿不在乎地端起桂花米酒,喝了一大口,吧嗒著嘴說:“好,好味道。”
牛娜站起來,一只手奪過飯盒,另一只擰住了溫純的耳朵。
“哎,松開,松開,人家看見了多不好。”溫純歪著腦袋,兇巴巴地說。
“哼,你還知道人家看見了不好?”牛娜揪著溫純,走到了辦公桌前,怒氣沖沖地質問道:“說,什么時候的?”
溫純抬眼一看,撲哧笑出聲來,反手一抓,便從牛娜的魔爪中把耳朵解救了出來。
屏幕上,一張大尺度的三點式照片,側面看過去,照片上的女孩與牛娜無二。
怪不得她要害羞生氣。
溫純嬉皮笑臉地說:“怎么了,挺好看的嘛。”
牛娜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你,你欺負人,一晚上不睡覺,躲在辦公室里偷看這個,看我不回去告訴一刀叔。”
溫純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