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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抬頭,屏風后一聲輕咦,石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能隱約看到后面似乎有幾個人,卻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張秀才在縣里私學的時候,先生也曾經炫耀的講起這些官場的禁忌,他也不敢多看,恭敬的把事情說了。
陳之安哈哈一笑:“好,你們要捐刀助我大夏抗戎,精神可嘉!徐壽,你給他們看看吧。”
陳之安右手邊最末的一名小吏起身,這一次的兵役,乃是各營衛親自來招募,但是縣里也有派人配合,這徐壽便是縣里負責募兵事宜的小吏。
徐壽上前一伸手:“刀呢,拿來看看。”
周鐵匠連忙將背上的環首刀摘下來,綁在外面的布條扯去,明晃晃的刀身耀眼,在座的人都忍不住點頭贊嘆:“好刀!”
徐壽持刀在手比劃了兩下,看來確實有兩下子。
他又用手在刀背上敲了敲,一番鑒定之后,向陳之安稟告:“大人,品質尚在我大夏一般軍刀之上。”
“好!”陳之安一拍巴掌:“張全安,回去之后好生打造,若是我大夏子民都似你這般為國分憂,擊潰鬼戎指日可待,哈哈哈!”
徐壽的聲音一落,周鐵匠的臉上立刻一片得色,他彎腰向陳之安謝恩的時候,眼睛卻斜向石宏,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石宏他爹也傻了:怎么可能?難道阿宏錯了?他猛的轉臉去看石宏。石宏也呆住了。
他猛然搶上前一步:“大人……”
這舉動卻犯了大忌,兩側的皂隸猛地一拔刀:“放肆!”鏘的一聲幾把明晃晃的腰刀架在了石宏的脖子上。
張秀才嚇了一跳,一把拉住他:“阿宏,別鬧了,大人都說這刀沒問題,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大家伙都記得你的好……”
周鐵匠在一旁冷哼一聲:“哼,沒想到啊,我打這花貨竟然能夠通過檢測,石家小子,我還真要謝謝你,把那么多的皮子白白送給我,哈哈!”
陳之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些廢物皂隸,今天是什么日子?后面那位看著呢,能跟平日比嗎!這么輕易的就拉出刀來,這下子印象全壞了。
陳之安心中有氣,卻不好當中發作出來,結果連帶著冒失沖出來的石宏也恨上了:原本多好的一件事,自己治下的百姓都知道心憂社稷,為我大夏打出寶刀,自己嘉獎一番,再賞賜些錢物,你們開開心心而去,我也在上官面前留個好印象,偏偏這個小子壞了好事!
“大人。”石宏朝徐壽問道:“咱們大夏對于軍刀可有什么標準。”徐壽道:“當然有,軍刀者,必斷一指鐵枝。”徐壽的面色不悅:“你懷疑本官判斷?”
他一揮手,有皂隸取來一根手指粗細的鐵條。皂隸手持鐵條,徐壽舉著周鐵匠的環首刀,兩相猛擊,鐵條應聲而斷。
石宏愣住了:“就這么簡單……”
周鐵匠大怒:“簡單?你去打聽打聽,整個昌海縣里,能有幾個鐵匠能夠打造出這樣品質的軍刀。我八歲學藝,這么多年經驗累積,才能達到這樣的地步,你敢說這么簡單?要真是這么簡單,你們自己怎么不打造,還花錢雇我干什么?哼!”
石宏哂笑:“我們還真是不應該花那冤枉錢雇你。沒想到、沒想到啊,大夏的軍刀標準原來這么低,哈哈哈……”
陳之安也是臉色一變:“放肆!”
張秀才一個哆嗦骨碌跪下:“大人開恩,他年紀小不懂事,大人開恩……”
石宏拱手對陳之安道:“小子一時失態,大人勿怪。只是小子想問一下,大夏對于軍刀可有等級劃分?”
陳之安看向徐壽,后者答道:“自然有。”
“連斷普通軍刀十柄者,為良刀。捐良刀一柄,可抵普通軍刀十柄。連斷普通軍刀百柄者,為寶刀。捐寶刀一柄者,抵普通軍刀百柄。”
石宏順勢摘下自己背上的環首刀:“如此,請大人驗刀。”
徐壽將信將疑的接過去:“你也會打刀?”布條一揭開,灰不溜秋的刀身露出來,徐壽的臉色就變了:“無知小兒,竟敢戲耍本官!”
他一甩手,石宏的刀嗆啷一聲被摔在地上。
周鐵匠在一旁哈哈大笑:“小子,難怪你們要花錢請我,這是你煉的刀?哈哈哈……”
石宏面色不變,屏風后面卻又傳來一聲:“咦——”
緊接著有人從屏風后面大步走出來,看也不看眾人,只是盯著地上那柄刀。
這人陳之安當然認識,正是那位上官身邊一名重要隨從,氣勢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名高手。估計是皇上派來貼身保護那位上官的。
陳之安嘴唇移動,正要喊他,那人卻輕輕一抬手制止了他。
修大人將那柄刀撿起來,在手中輕輕一抖,嗡的一聲,刀身顫抖如絲。“好刀、果然好刀!想不到小小昌海縣竟然藏有能人,能夠打造出這樣的好刀。”
周鐵匠頓時不服氣:“好刀?這樣灰不溜秋的貨色也能叫好刀?你到底會不會看刀?”
那人冷冷的掃了周鐵匠一樣,周鐵匠一個哆嗦,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窟窿里,怯懦的后退一步,低下頭再也不敢去看那人。
“修大人……”陳之安終于認不住問道:“這刀,好在何處?”
那修大人隨手一抓,徐壽只覺得眼前一花,根本沒看清人家什么動作,一直被他攥在手中欣賞的周鐵匠的刀就到了修大人手中。
修大人冷笑一聲:“你們覺得這刀好?”徐壽一點頭:“自然。”
修大人點點頭:“很好,很好。”
環視眾人一眼,修大人突然一聲大喝:“看好了!”他猛的將周鐵匠的那刀送進了嘴里,眾人大吃一驚,那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只聽見喀的一聲,修大人一口咬了下去。
“啊——”陳之安一聲驚詫,修大人卻已經將那柄刀拿了出來,隨手丟還給了徐壽,那柄刀上已經留下了一排整齊的牙印!
徐壽駭然,他原本自認勇武,卻沒有想到天下竟然還有這等神技。雙手捧著刀,目瞪口呆,看看修大人,再看看手里的刀,不知說什么好。
修大人卻完全不理會徐壽的驚訝,只是輕輕***著手中石宏那柄灰不溜秋的環首刀,神色沉醉。
“好刀、果然好刀!”
他用手指在刀身上一扣,當的一聲龍吟,繞梁三匝,語音不絕。修大人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聽著那刀聲,就好像京城里那些眠花宿柳的才子,聽著最著名的花魁的琴聲一樣。
直到那聲音消褪好一會,修大人才睜開眼來:“徐大人,您覺得這柄刀是良刀呢,還是寶刀?”
“這個……”徐壽瞅著修大人手中灰不溜秋的那柄刀,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把好刀,不過修大人都說是好刀了,那就一定錯不了。他把膽子放野了說:“良刀、必定是良刀。”寶刀?那不可能,整個大夏一年才出幾把寶刀?
修大人微微一笑:“諸位的佩刀也是軍刀標準,不如……”
陳之安雖然不情愿,但是人家都開口了,哪能不答應?他一揮手,皂隸們紛紛結下自己腰上的佩刀送了上來。
不多不少,正好十柄。
修大人單手握刀,笑著對徐壽道:“徐大人,不介意幫個忙吧?”徐壽反應了下才明白,連忙一點頭,抽出一柄刀來。修大人提醒了一聲,兩人雙刀一交,“乒”的一聲,徐壽手中的軍刀干凈利落的被斬斷了。
“啊!”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盡管之前修大人一再表示石宏的刀是一柄好刀,但是眼見為實,真真正正的斬斷一柄軍刀,才讓眾人真的相信修大人所言非虛。
修大人卻胸有成竹:“再來!”
“乒!”第二柄。
“乒!”第三柄……
連斬十柄軍刀,修大人大笑:“哈哈哈,果然削鐵如泥!”他猛的轉向陳之安,眼里一片火熱:“陳大人,縣衙內還有佩刀否?”
陳之安心里一哆嗦:這修大人玩上癮了。這些佩刀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縣衙里的東西就不要銀子嗎!
“嘿嘿,有、自然有。”陳之安無奈道。
縣太爺都開口了,皂隸們呼啦一下子沖出去,不一會兒就抱著不少佩刀進來。現在大家都被勾起了興趣,想要看看,石宏這柄刀究竟能達到什么樣的級別。
周鐵匠自從自己的刀上被咬了一排牙齒印之后,就一直是目瞪口呆的狀態。當看到石宏的刀斬斷了一柄軍刀之后,下巴已經掉到了胸口上,并且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整個人都傻了。
張秀才興奮地想原地翻三個跟頭,后來考慮到自己讀書人的身份以及現場的氣氛,很理智的制止了自己的沖動。于是他孱弱的身板到底能不能原地翻三個跟頭這種既傷面子又傷自尊的問題也就順理成章的被回避了。
不過,張秀才還是像個女人一樣緊緊拽著石宏他爹的袖子:“親家、親家,阿宏果然是好樣的。”
石宏他爹憨厚一笑,又是當時上山打獵的那句話:“我說了,出不了啥事的。”
石宏則站在一邊,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張玉牌上明明說要能夠一刀將鐵砧劈成兩半才算是達到了最基本的標準,為什么大夏的標準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