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終年苦寒。山口峰尖,寒風如刀割,將黑色的礫石刮得光滑如鏡,不沾一片冰雪。
這里是生命的禁區,便是高深的修士也少有人來。
能夠在這片冰雪覆蓋的世界生存的,都是體形龐大的上古巨獸。體長三丈的四目黑虎,大如牯牛的山貓,冰面下的汪洋大海之中,更是隱藏著能夠一口吞下鯨魚的恐怖巨獸。
在這片冰雪的世界之中,一座雪原之上,卻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如果是被火焰吸引,到了近處一看,恐怕又會嚇一跳:那團火焰竟然是燃燒在一座巨大的白骨宮殿之上!
白骨宮殿長三百丈,最寬處足有二十丈,最窄的地方也有五丈。乃是用一頭完整的巨獸骸骨建成,白森森的巨大骨架坐落在雪原上,冰冷的如同巖石。
在這巨獸骸骨那顆大的嚇人的頭骨上,兩座尖塔對立而建,中間攏出一個圓形缺口,那熊熊的血色火焰,就在其中燃燒,似乎永遠不會熄滅。
那兩座尖塔下面,血色火焰照耀之地,一名身著大紅色長袍,長袍上畫滿了各種黑色蝌蚪形符文的白發老人傲然站在巨獸頭骨之上,雙手背在身后,昂首望天。
“星辰變、巨寶現……”
老者披頭散發,一副狂放不羈的姿態。眼神如鷹,敏銳而有神。天空之中,星象細微變動,凡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在老者眼中,卻是大有作用。他掐指一算,巖石一般冷酷的面孔頓時動容,再一次自言自語道:“竟然比清塘重寶還要貴重……”
老者手指一扣,背對著一彈。
手指瘦長,指甲鋒利如刀。一點血色星芒落入那尖塔之中的火焰。
“轟!”火焰猛的一漲,立刻便從那巨獸骨殿之中飛出來兩名身著銀色仙甲的年輕人。兩人跪下,恭敬道:“老祖!”
那老者厲聲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封閉這段時間封閉神魔殿,擅入者格殺勿論,不論出身。”
“弟子遵命!”
兩名弟子抱拳應道。葉陶和向東流夢寐以求的仙甲,在他們身上,看起來不過是執勤時穿的制服一樣。
老者微微一點頭,轉過身來面對那兩座尖塔,猛的張口一吞,尖塔之間的那圖案血色火焰,“呼”的一聲被他吸了出來,一顆小山大小的火球高懸在他頭頂,一道火線注入他的口中。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團巨大火球就被他全部吞入腹中。
“轟!”老祖身上騰起一層血色光焰,將他本人包裹起來,老祖須發皆張,身上的大紅色長袍無風自動,黑色的蝌蚪符文扭動翻轉,猙獰無比。
老祖一頓腳,化作一團血色火光沖天而起。
……
“你真有把握煉制出一件玄品三的法器來?”鐘西河沉聲問道。
此時,石宏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弟子有把握!”鐘西河點了點頭,隨手一揮,四枚玉精珠魄飛了起來,石宏的玉帶自動打開,死沒玉精珠魄飄落進去。
石宏跪地叩謝:“多謝師祖。”
他正要起身,鐘西河卻突然說:“先莫起來。”石宏一愣,韋醉六也有些奇怪。
鐘西河考慮一下,對韋醉六道:“醉六,你不要多心,非常時期必行非常之事。”韋醉六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
鐘西河自己也跪下去,面朝魔玄門山門方向,一連拜了三百。韋醉六一看,趕緊也跟著跪去。
鐘西河閉目冥想,一點點金色星光從他的發絲間飄飛出來,在他的頭頂凝聚成了十幾幅畫像。這些畫像石宏見過,正是魔玄門歷代掌門的畫像。
鐘西河睜開眼睛來,恭聲道:“魔玄門歷代先祖在上,第三十三代不肖掌門鐘西河,現將魔玄門道統傳于第三十五代弟子石宏。事出非常,一切從權。望先祖見諒,保佑我魔玄門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鐘西河叩首。
石宏和韋醉六大吃一驚。
鐘西河卻已經起身,從袖子中取出一件物事來,雙手捧起,來到了石宏面前,慢慢放下。
鐘西河道:“阿宏,這是我魔玄門掌門信物,你且保管好。若是本門能夠度過這一劫,你將來再還與我。若是不能……”
他苦澀一笑:“你便帶了這東西,現象逃走,我和你師父定會為你爭得一線生機。”
石宏渾身一震:“師祖,不……”
“好孩子,不要說了,我和你師父都已經沒有希望了,只有你,如果你能夠逃出去,我們魔玄門總還有復興的希望。山門內只剩下一些殘缺的法門,你帶不帶都無所謂。我魔玄門堂堂魔門十支之一,竟然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實在是讓人不甘。不過魔玄門散落在外的功法也有不少,你若是能夠將這些功法尋回來,重振魔玄門還是大有希望。”
“這重擔這般輕易的就甩給了你,我和你師父也是無奈……”
鐘西河說道最后,聲音已經有些哽咽。石宏卻不肯去接那東西,倒頭便拜:“師祖!”
鐘西河將他拉起來,韋醉六也道:“阿宏,接著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要讓我們失望。”
鐘西河雙手高高舉起,朗聲道:“第三十五代弟子石宏,接掌門信物。”
“弟子、遵命!”石宏雙手迎上,接過了那件東西。到了手中一看,卻愣住了:竟然是一枚黑色的金屬龜甲!
這東西石宏手中還有三件,其中有一件已經被用來修煉太阿煅體了。
鐘西河看到他的神色,解釋道:“這件信物是先祖傳下來的,據說也是一件關系到魔玄門能否復興的關鍵物品,只是各代掌門苦心鉆研,這東西除了堅固無比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別的用途。”
石宏壓下了內心的疑惑,恭敬地將這件東西收進了自己的玉帶之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好好研究,看看這一塊,和另外那三塊到底有何不同。
“醉六,你把阿宏送回山門吧。”
石宏立刻反對:“師祖我不走,我在這里有什么事情也能出一份力。”鐘西河臉色一變,斥責道:“難道我說了這么多,你還不明白?大敵當前,你留下也是一樣,魔玄門誰都能死,就是你不能,我要為魔玄門留下最后一絲薪火!”
……
兩道青影踏著劍光破風而行,兩人身側白云悠悠,日光明媚。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往西沙河而去。
陡然天地間一熱,明媚的日光被染成了血紅色。
“哈哈哈……”一陣狂笑從背后快速超來,兩人大吃一驚:“血焰老祖!”
兩人身上青光大漲,卻根本來不及。
一片血焰卷著狂風而來,輕輕一擦,兩人腳下的飛劍頓時被燒成了鐵汁。兩人也被血焰帶起的狂風吹出幾百里之外。
兩人大驚,來不及心疼飛劍,各自施展法術沒命逃竄,嘴上卻還兀自強硬道:“血焰老祖,我們始豐山不會放過你的!”
血焰老祖狂放大笑:“哈哈哈!始豐山?便是你們掌教鳳無華來了,我也一樣把他燒成了。這點修為,也敢來打西沙河的主意,老祖我是救了你們,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們。”
血焰老祖一路南來,路上但凡有望西沙河來的修士,老祖心情好的,縱了血焰呼嘯一聲將之撞飛,法器燒成鐵汁。老祖心情不好的時候,徑自賞他一道血焰,燒的魂飛魄散,連輪回都不用進了。
眼看著前面就要到了西沙河,血焰老祖也漸漸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神妙氣息。這股氣息,不是修為到了血焰老祖、大道神君這種地步的強者,根本察覺不到,那是真正的稀世法寶,或者是驚天神獸出世前,散發出來的氣息。
……
石宏有些疑惑的松開了手,他從鐘西河那里要來的四枚玉精珠魄都已經檢查過了,那四枚之中并無洞天,更別提像“西沙河書”那樣玄妙的陣眼法器。
這讓他失望的同時,更加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山門之內,二代弟子傾巢出動,都趕去了西沙河。鐘西河其實已經打定主意,并不死守西沙河。如果真的有勢力強大的門派接手,只要保證魔玄門的利益,他也愿意和對方合作,共同開發西沙河的玉精礦脈。但是在這之前,魔玄門也必須拿出一定實力,否則人家隨手將你滅了,何必還分你什么好處。
這樣一來,石宏修煉更少了許多顧忌。每天夜里可以肆無忌憚的用太阿煅體的法門吸收月華。短短數日,靈魂之體和云紋老壺的壺魂都大有長進。
自從跟了葉陶和向東流學習煉器,他也有些明白了,那云紋老壺的壺魂,大約就是傳說之中的“器靈”。只是唯有天品七的法器才有器靈,而這云紋老壺雖然神妙,卻怎么看也不似堂堂“天品七”的至高法器啊。
別的不說,七大神器和六大魔兵乃是修真界最著名的十三件“天品七”,這十三件法器的器靈甚至能夠幻化成人型,幫助主人調教后輩。靈智不遜于一般修士。這老壺壺魂笨笨呆呆,怎么也不像是器靈。
石宏的靈魂之體端坐在山峰之巔,今晚正是月中,夜空無云,滿月當空。清冷的月華遍撒大地。
石宏一連吞噬幾口月華,一夜靜坐,太阿煅體的法門已經將他的靈魂之體淬煉的如同美玉一般在月色下散發出清冷的光輝。
突然他手中一動,石宏低頭一看,只見云紋老壺的壺魂突然奮力掙扎,似乎想要從壺身上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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