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字大章!)
大雨瓢潑,一道道水線從屋檐上搭下來,垂在小窗外。
入定之中的石宏緩緩睜開眼睛,攤開手掌,第一塊金屬龜甲終于完全變成了透明的玉色,而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太阿煅體的法門,已經邁進了“鑄銅”境界的高層。
他看著手中的這枚玉石一般的龜甲,上面的金屬關澤已經隨著其中蘊含的如同濃墨一般的黑色消失了。可是他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塊玉石龜甲,還是看不出來究竟有什么奧妙。這樣一件東西,絕不會這么簡單。石宏雖然一時搞不清楚它的功用,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老壺天地之中。
石宏長身而起,突然神色一動,幾乎不見他身子怎么動,已經飄然出了院子,立于高空之上。
在他的身體外,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氣團,大雨通靈般的一繞,從他的身邊滑落下去。
馬蹄踏碎了街道上的積水,駿馬疾馳而過,五百騎士迅猛如虎,眨眼之間便沖過了山道,闖進了月下鎮。
急促的馬蹄聲就算是在這樣的雨夜之中,也顯得格外明顯,不少已經睡下的百姓都被吵醒,剛剛打開窗戶往外一瞅,想看個究竟。那一股騎士,便宛如鋼鐵洪流一般沖過,帶著一陣寒風,濺起漫天泥水,潑辣辣的濺了一窗戶。
有些見識的是那些書生和豪客,看得出來這些騎士身穿對襟鎖子甲,配長弓,挎長柄眉尖刀,都是大夏精銳騎兵;大家心中都在猜測,不知是哪一家犯了事,竟然要朝廷出動正規騎兵來抓捕。
騎兵眨眼便到了石府門外,為首的將領大喝一聲:“圍!”
中氣十足,便是在這瓢潑大雨之中,也如同一聲炸雷,小半個月下鎮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些透過門縫朝外觀望的百姓,看著五百騎士唰的一下將偌大的石府整個包圍起來,搭弓開箭,一只只冒著寒氣的箭簇對準了石府內,大雨澆在箭簇上,水滴啪啪的滴落下來,百姓們嚇了一跳:他們都是月下村的老住戶,大家一起從月下村艱苦的時代過來的,都很明白石家對于月下村的貢獻。
“里面的人聽著,限你們一炷香的人間內走出來,否則本將軍大開殺戒,雞犬不留!”為首的將領手持一柄奇形寶刀,虎虎生威。揮舞之下,一道道寒光刀氣斬碎了雨滴,在將領身邊,形成了一層水霧。
“哐啷”對面張秀才打開了房門,沖將出來問道:“大人,石府所犯何罪?”那將領瞥了他一眼,根本懶得理會,一名下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去一腳將張秀才踹在一邊:“朝廷辦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快滾!”
張秀才還要再說,唰,一柄錚亮的長柄眉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騎士正待聲色俱厲的威脅一下張秀才,便看見雨水之中,一顆紅色的雨點落下來,正好掉在他的刀上。
“呼——”一團火焰迅速的在刀上燃燒起來,那騎士還從來沒有見過能夠點著鋼鐵的火焰,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手中長柄眉尖刀便化作一片鐵水灑落下去,竟是絲毫沒有傷到張秀才!
燒了他的刀,那火焰迅速的收成了一只紅點,飛回了石府之內。直到這時,那騎士才覺得剛才握著長刀的那只手火辣辣的疼,掌心已經被燙爛了一片。
“啊……”他一聲慘叫,抱著自己那只手,疼的冷汗直冒。
石宏慢慢從石府內走出來,他已經在石府內布下了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即便是又修仙門派傾巢來攻,只要不是青城峨眉這樣的大派,倒也不用擔心。
石宏未能找回妹妹,心中對老父老母本來就有愧疚,若是再讓他們二老受了什么損傷,石宏就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張叔,您回去吧,這里我能應付得來。”他對張秀才說道。
張秀才看了看他,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張秀才轉身回去了。
為首的將領叱喝一聲:“大膽匪人,還敢反抗,再不束手就擒,管教你家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石宏淡淡看著那將領,將領手中的奇形長刀十分不凡,便是自己未入魔玄門之前,也煉不出這等好刀,看來不是凡間出產。
他又掃了一眼,周圍的五百騎士,指尖的箭矢上,隱約有一股靈力流淌。石宏立刻明白了,這些人和林俊卿脫不了干系。
既然已經看透了這些人的底細,石宏也沒什么好客氣的了。他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叫喊聲傳來:“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這聲音石宏聽著有些耳熟,幾匹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最前面的那人下馬時一個踉蹌,兩側的人連忙飛身下馬,扶住了他。
那人一身文士長袍,早已經被大雨浸透,踉踉蹌蹌的到了近前,石宏才認出來,原來是當年的知縣大人陳之安。他不知道的是,陳之安如今已經升任知府。
“趙將軍,借一步說話。”陳之安比了個請的手勢,卻不料那趙將軍絲毫不買他的帳,手按長刀,在馬上都懶得下來:“陳大人有什么話,大可當著我這些生死弟兄的面說出來。不必藏著掖著。”
“這個……”陳之安一陣猶豫,但還是說道:“趙將軍,這位石小哥乃是吏部尚書傅搏虎大人的知交,若是傅大人知道趙將軍進犯師傅,恐怕……”
不想那趙將軍把手一揮,怒聲道:“少廢話,他傅搏虎的吏部,可管不到我們衛所。林仙官對千戶大人有救命之恩,這事兒,我老趙管定了!”
他猛一舉手,大喝一聲:“備!”
五百騎士立刻將弓拉滿,對準了石宏。
不出石宏所料,這些人手上的弓箭,乃是當朝仙師上元真人親自督制,專門對付修士的。和上元真人交好的衛所之中,都有配備。
林俊卿和張鶯兒落荒而逃,途經衛所的時候,林俊卿想到自己認識這衛所千戶,當年千戶在鬼戎戰場,自己還曾以仙術救過他一命,是以進去休息。
那千戶看他行跡狼狽,大惑不解,追問之下林俊卿含含糊糊的將事情說了。他自然不好意思說自己被人家堂堂正正打敗,而且敗得很慘,只說那人乃是一宵小之輩,使詐暗算了自己。待自己養好了傷,定會回來報仇。
衛所千戶當即大怒,要為恩人出頭。林俊卿自然相攔——他倒不是憐惜這衛所將士的性命,而是擔心惹怒了石宏,真個提前發動血焰熔魂的法術,他和身邊嬌滴滴的美人,瞬間就會魂飛魄散。
他一再叮囑千戶不要沖動,自己另有安排,這才帶著張鶯兒離去。只是那千戶如何肯聽?
他手下的趙將軍也受過先師恩惠,那一柄奇形寶刀,便是仙師賜下,靠著這寶刀,趙將軍縱橫疆場,少有人敵,自然也就養成了目中無人的自大性子。
聽說仙師徒弟被人暗算,趙將軍立刻想到了衛所中那一千五百只“破鬼刺”,當即請命,帶人連夜殺奔月下鎮。
大夏軍政分離,雖然衛所在陳之安所管轄的境內,卻并不怎么買陳之安的賬。
在趙將軍看來,這小子不過是使詐勝了林仙人,如何能擋上元先師督制的利器“破鬼刺”。
趙將軍舉刀立在馬上喝道:“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再執迷不悟,必定滅你滿門!”石宏猛的一瞇雙眼,真個有些怒了:這魯莽漢子一口一個滅你滿門,石宏最受不得的便是這句。
他冷冷一笑:“哼,你不放過來試試!”
趙將軍被那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徹底激怒了,長刀一指,大喝一聲:“殺!”
“嘣!”
一陣強烈的弓弦聲,五百破鬼刺嗖的一聲射了出去,陳之安一聲大叫:“啊!”氣的一口鮮血噴出去,仰天倒了下去——這下子可如何跟傅大人交代啊!
“嗖!”五百破鬼刺到了石宏身前,突然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距離他一丈左右,再也不動一下。
“啊——”五百騎兵身經百戰,也曾隨衛所千戶剿滅一些鬼物,破鬼刺一出,無往不利,卻從未見過這般詭異情景。
五百破鬼刺從四面八方將石宏包圍,就像一只刺猬一樣。只不過刺是朝內的。
石宏站在石府門前,頭頂高懸著石府金匾,大雨如注,石宏一身衣衫卻很干爽。周圍的雨點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在外,就像那五百破鬼刺一樣。
趙將軍心中有些發寒,卻兀自不肯認輸。
“再備!”
五百騎士動作整齊劃一,唰的一聲從背后又抽出一只破鬼刺,滿弓如月,對準了石宏。
“殺!”
“嘣……”
和上次一樣,五百破鬼刺再一次在石宏身外一丈停了下來。
石宏慢慢朝趙將軍走去,那一千只破鬼刺,就那么懸在他的身外,石宏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箭球,慢慢滾了過去。
“你還有什么手段,不妨一一使出來。若不讓你施展完全,你必不死心,也不得讓你知道我的手段。”
趙將軍大吼一聲,不用他說,五百騎士唰的一聲將最后一只破鬼刺射了出去。
“嘩嘩嘩……”大雨瓢潑而下,無聲無息的,最后五百破鬼刺再次停在了石宏身外。陳之安此時在兩名隨從又是掐人中又是雨水淋面的救治下,幽幽醒了過來,一抬頭看到著詭異場面,驚呼了一聲又嚇暈了過去。兩名隨從叫苦不迭,又弄了個手忙腳亂。
“啊……”
每人三只破鬼刺射出,這些人再也沒了什么屏障,便是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鐵軍,也有些慌亂。
石宏隨手一揮,裹了裹,將這一千五百破鬼刺盡數收進了玉帶之中。
周圍的騎士看到石宏只是隨手一揮,鋪天蓋地的一千五百只破鬼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頓時一股寒氣從后背升起。
石宏朝趙將軍走去:“你還有什么得意手段?我這可還等著呢。”
趙將軍已經有些心寒,怒吼一聲,長刀一指石宏:“列陣,殺!”軍令如山,盡管騎士們對石宏已經有些膽寒,但是平日里千百次的訓練,還是讓他們迅速的列成騎陣,長柄眉尖刀一拍身上的鎖子甲,整齊劃一的一聲大吼:“殺!”
頓時戰陣的慘烈殺氣彌漫開來,畢竟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殺氣一出,將心中的寒氣驅散,五百騎兵呼嘯一聲,沖向了石宏。
石宏上前一步,也不見他如何發力一拳砸在了正面一匹戰馬的脖子上。
“唏哩哩……”那匹戰馬一聲哀鳴,渾身力氣驟然被抽走了一樣,一頭栽倒在地上。而馬上的騎士,手中的長柄眉尖刀剛剛舉起,還沒有來得及落下。
石宏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出手的拳頭也不重,卻在五百人的騎兵戰陣之中游刃有余,每一拳必定有一匹戰馬倒斃。
石宏大聲喝道:“我以法術勝你,你必定心中不服,好叫你知道,天下英雄無數,便是以武力而論,你也不夠資格動輒便要屠盡他人滿門!”
石宏驚若游龍一般,在五百騎士之中穿插來去,每一步每一拳,都大開大合,大氣磅礴。他只殺馬不傷人,只是倒在地上的戰馬壓的騎士骨斷筋折,那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趙將軍站在遠處看著,目瞪口呆,石宏一步跨出的同時,便會有一全擊出。步法并不詭異,拳法中正平直,卻總是能夠躲開十幾柄眉尖刀的砍劈,一拳準確的擊中一匹戰馬的脖頸。然后便是一聲馬嘶,轟然倒地。
片刻功夫,石府門前已經倒了一片戰馬,其實越打越少,終于當那名騎士意識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徹底的崩潰了,一聲慘叫自己從馬上跌落了下去。趙將軍清楚地聽到了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這些騎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就算是從飛馳的戰馬上摔下來,也未必會受傷,這樣原地不動下馬,卻把骨頭摔斷了,可見他內心的慌亂。
石宏不憑借法術,只是一人對五百騎,一拳一個,輕松寫意,揮灑自如的擊敗了他們,已經讓他的意志徹底崩潰。
石宏不再去看地上那五百騎,轉身面對趙將軍:“這柄刀便是你最后的依仗吧?是上元真人幫你煉制的?”
趙將軍一驚:“你怎么知道?”
石宏沒有回答,隔空一指趙將軍:“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資本,動輒就要屠人滿門!”
石宏雖然只是一指,趙將軍卻立刻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充斥在天地之間的強大氣勢鎖定,退不能退,唯有前進!
幾十年數百場慘烈廝殺培養出來的暴戾之氣,在生死關頭一下子被激發出來。趙將軍將所有的疑惑和畏懼都從心中驅趕出去,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眼前這人。
“呔!”趙將軍雙手將刀高高舉起,大雨被他的氣勢一炸,無數雨點飛射出去。
趙將軍全身力量不住攀升,生死關頭一股明悟通透身心,胯下戰馬與他早已經配合多年,十分默契,一人一馬全力沖刺,將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趙將軍雙手間的寶刀,在戰馬的高速狂奔之中,帶出了一道星芒,沖刺十丈,趙將軍的力量已經積蓄到了頂點,只是距離石宏還有五丈。他強行將自己的狀態保持在這個頂點上,極限支撐之下,全身肌肉、血管好像要裂開一樣。就在這個時候,他耳中猛然“波”的一聲輕響,整個人頓時覺得跳脫了一個境界,在危機關頭竟然又有突破。
他隨手將長刀揮舞兩下,玄奧莫名的軌跡,讓他的力量再次攀升,此時,便是眼前橫著一座山,趙將軍也有信心一刀將它劈開,更何況只是一個人?
“咿——呀,殺!”
趙將軍一聲怒吼,全身力量傾瀉而出,寶刀化作一道橫空青龍,一頭撞向了石宏。
石宏踏出一步,一切頓時不一樣了。再一步、第三步,四步,五步!
每一步踏出,石宏的氣勢就會攀升一層,五步之后,他已經將自己融入了整個天地之中,仿佛天地便是他,他便是天地一樣。
就算是趙將軍一刀能劈開一座大山,他也不可能劈開整個天地。
石宏手指輕輕一點,準確的擊中了寶刀的刀尖。
“叮”的一聲輕響,仿佛一陣悠揚的音樂,回蕩在天地之間。
指尖和刀尖相交的那一點,爆出一團青白色的氣浪,嘩的一聲將兩人身外三十丈以內的雨水炸的飛散。
寶刀化作一粒粒鐵砂嘩啦啦的撒落下來,趙將軍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不斷分解化作撲通鐵砂的寶刀,直到手中空空如也。
“噗!”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仰天倒了下去。胯下戰馬也已經脫力,出了一身粘稠的血汗,萎靡的趴在了地上。
大雨如注,和鮮血匯成了一道道溪流,嘩嘩的向四面八方流淌。
石宏控爪一抓,地面上的血水雨水混合一處,凌空攝了起來,在空中幻化成一柄十五丈長的巨大血刀。
自石府之中,響起一聲驚天獸吼,一頭虛幻的精怪咆哮而出,身形一化,鉆進了血刀之中。
頓時一股無匹的慘烈兇煞之氣彌漫天地,瓢潑大雨的雨滴嗤嗤作響,在濃烈的兇煞之下,被直接蒸發。
漫天大雨之中頓時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石宏御使血刀,從倒在地上的五百騎兵身上慢慢掠過,饒是這些騎士身經百戰,本身的殺氣已經相當兇悍,卻也被這上古十大兇獸的兇煞之氣嚇得面色慘白,仿佛看見了煉獄厲鬼一般嘶聲慘叫。稍弱一些的戰士當場大小便失禁。
那些戰馬就更不用說了,一半以上口吐膽汁,一陣抽搐,嚇死了。
血刀掠過,帶著一片兇煞之氣指在了趙將軍的頭頂,仿佛有一只大手將他凌空拎了起來,趙將軍已經在兇煞之氣下抖如篩糠,面色蒼白如鬼,眼中盡是畏懼,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飛揚跋扈。
一個閃電霹靂,雷聲炸響,光芒瞬間照亮了大地。
閃電之下,一人孤立,絕世血刀,無上兇煞,攝住一名螻蟻一般的凡人。
石宏緩緩說道:“這是另外一個世界,你不該踏足來。在這個世界里,你在世俗所擁有的力量、權勢,統統不堪一擊。在我腳下,你如螻蟻一般,殺你無用,去吧!”
他隨手一揮,趙將軍連同那五百騎兵,被一股血焰狂風卷起幾十丈,高高飛出了月下鎮。
血刀嘩的一聲化作雨水散落下來,虛幻的裂天犀兕咆哮一聲回到了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之中,兇煞之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兇煞之力托了半天的雨水嘩啦一聲澆落下來,猶如瀑布。
陳之安和兩名隨從呆呆的在一邊看著,石宏微微一笑,溫文爾雅道:“陳大人別來無恙?”
陳之安張了張嘴,卻覺得嘴里發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宏看他嚇得夠嗆,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瓶與他:“陳大人受驚了,這丹藥拿回去,十斤一壇的上好黃酒化開,每十天一碗,一年喝一壇,萬不可多了。算是石某對驚擾大人的補償吧。”
石宏說得客氣,陳之安卻知道這可是神仙的仙藥,忙不吃跌的連連道謝。
這丹藥對于修士來說不算什么,但是陳之安這樣的人顯然受不了這么猛的藥力,是以石宏才指點他以黃酒化開藥力,分一年服用。
陳之安接了石宏的靈藥,那小巧玉瓶入手溫潤。陳之安貴為知府,什么好東西沒見過?這么好的玉質他卻是第一次遇到,只是這一點,便明白仙家物品果然不凡!當下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
后來這陳之安靠了石宏的靈藥,到了一百五十歲,成了府內小有名氣的壽星老,這倒是后話了。
一匹駿馬疾馳而來,一個聲音大喝道:“可是石小兄弟?”石宏耳朵一動,露出一個微笑。
身材高大的修云宗跨坐在馬上,順著那條青石板路,濺起了無數的泥水沖了進來。
“哈哈哈!”人未到笑聲先至,修云宗跳下馬來,狠狠地給了石宏一個擁抱:“石兄弟,沒想到咱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哈哈哈!”
石宏一笑,問道:“修大哥近來可好?傅大人呢?”
修云宗拍著胸脯:“老修好得不得了,就是有點對不住你,你給我打造的那柄寶刀被人給斬斷了。”
石宏心中一動,正要再問,修云宗卻一擺手:“咱們好不容易相見,這些掃興的事情以后再說。傅大人也來了,走,咱們一起去接他。”
傅搏虎這樣的文人,骨子里是透著一股豪俠的氣質。平日里在京師,做慣了軟綿綿的轎子,這回總算是有機會縱馬馳騁,盡管比不上修云宗的騎術,卻是酣暢淋漓的過了一把癮。
石宏和修云宗兩人一馬,疾馳出了鎮子,遠遠的便聽見山路上瓢潑大雨之中一陣暢快的大笑聲,顯然是傅搏虎雨夜縱馬,來了興致。
只苦了后面的陳之安,他本來是文官,今夜的到急報,算算時間有些來不及了,又怕樹下之人無人能阻住趙將軍,只得親自騎馬趕來,一夜顛簸骨頭都快散了架,偏偏傅搏虎又來了,他不能不跟上來迎接,這一下子,兩條大腿內側都給磨破了。
傅搏虎去了官服,一身金裝打扮,跨在高頭大馬之上,好一番英武。
遠遠看到石宏,他翻身下馬,英姿勃發,后面的陳之安瞧見了不免自慚形穢。
傅搏虎上前與石宏一個擁抱,兩人相視大笑。傅搏虎一拍石宏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回來了,這回可別再跑了,跟我進京。”
石宏一愣,傅搏虎卻哈哈大笑:“瞧我這心急的,走,咱們進鎮再說。”
……
山空鳥鳴,昨夜一番大雨沖刷,山石樹草格外干凈。傅搏虎抱著一壇陳之安送來的好酒,坐在山中的涼亭內。
這涼亭也是近幾年月下鎮繁華之后修建的,石宏和傅搏虎都不曾見過。
“想不到啊,幾年沒來,這里已經是這般繁華景象。”傅搏虎感嘆,石宏掃了他一眼,眼光便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山坳里:“喏,那里就是當初石某第一次遇到大人,大人一雙大腳伸在草叢之外。”
傅搏虎老臉一紅,他當年放蕩不羈,這種事情不在少數,石宏才碰到一回而已。
傅搏虎拍拍他的肩膀,道:“阿宏,你和林俊卿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原本以為,以你的才華,若肯來京助我,咱們兄弟定能為大夏子民治理一代繁華盛世。卻沒想到,你竟然成了神仙弟子。”
傅搏虎不禁有些唏噓。
“不過這樣也好,如今圣上年老,反而越發迷戀長生之術。上元真人便是最近幾年得寵的。”
傅搏虎看了看石宏,石宏默然不語。
傅搏虎放下酒壇,望著遠山道:“阿宏,你不知道啊,當年你們看到我的時候,我剛剛逃脫一場大劫。”
他用手一指遠山:“便在那里。我無意之中掉進了一道山縫之中。當時不上不下,卡在半中間。想要奮力往上,卻力不從心。在山縫里被困了半天,我突然醒悟,為什么一定要往上?如果往下呢?看起來往下似乎是死路一條,可是不是有句話,絕處逢生。”
“于是我順著山峰往下爬,卻沒想到,最后竟然真的在山根找到了一個出口。于你而言,我知道仙人弟子都不愿意在世俗之中打滾,更別說進入朝廷。可是,這對于你來說是另外一個世界,說不定也是一番機緣,如果你奮力向上,卻始終不能成功,不妨轉而向下,未必沒有出路。”
石宏心中一動,不禁看了看傅搏虎。
傅搏虎看他似是有些心動,趁熱打鐵說道:“你看那林俊卿修為如何?”
石宏回憶一下,林俊卿的修為也就是個宗氣級別,看上去不高,但是在世俗之中,這個年紀能有這等修為,已經是進步神速了。畢竟世俗之中靈氣稀薄,可比不得山門之內。只看十七道靈脈的一處山峰,就讓林俊卿處心積慮謀奪,便知道世俗間的靈氣多么匱乏。
“林俊卿之所以進境這么快,就是因為他從拜入上元真人門下,便有無數千年老參、紫頂肉芝給他進步,這還只是他師父上元真人用剩下的——只要陛下一句話,整個大夏的子民都會為你尋找這些靈藥。”
“還有你妹妹石珊,便是你一人能夠戰敗五百精騎,你能找到她嗎?可是陛下一句話,整個大夏都會幫你尋找。”
傅搏虎的這一句話,才真正打動了石宏。找不到妹妹,石宏始終難以安心,也難以跟父母交代。
傅搏虎繼續道:“六扇門中好修行,自古如此,可不僅僅是說那些武林高手。只不過,能看透這一點的人太少了。”
石宏考慮一下,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傅搏虎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行,咱們明天就出發,趕往京師!”
京師……
石宏不禁望向了北方,越過一座座大山,千里之外,便是那座恢弘大城,大夏的心臟,京師殷都。
旁人都是在世俗之中打個滾,體悟一番,又回到了修行之中;自己卻是在修真界輪回一番,學了修行法門,又回到了紅塵中。
只是這一番輪回,真個好似大夢一場……
(關于張鶯兒,嗯嗯,要是按照俺的惡趣味,蘿莉情結,肯定會……那啥,咱就不說那么直白了,不外乎圈圈叉叉那些個事情。不過她有那么一個母親,耳濡目染之下,成了這個樣子倒是合適,所以還是這么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