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港市公安局局長叫王維山。其實他說的沒錯,寧港市治安一向很差,黑勢力團伙極為猖獗。全市一共有四個區,排的上號的就有六個團伙,而且都養成了氣候,一夜之間全部連根拔起,無疑是根本不可能的。并且這其中的各種關系、黑白糾葛極為復雜,就算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對于寧港來說將不亞于一場地震。
在這六個團伙中,沙口區的劉四是勢力最大的一個,如果把他打掉,就成了群龍無首,整個寧港的黑道勢必要重新洗牌。而由此帶來的可怕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沙口區是寧港市最繁華、商業最密集的一個區,也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一直以來都為所有團伙所覬覦。其實按實力來說,于海龍只能排到第三第四的位置,想一口吃掉沙口區這塊肥肉,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警方的暗中支持,結果就不同了。而警方最擔心的問題,就是于海龍一旦得勢,便會脫離掌控,搞不好就成了下一個劉四。
也正是因為這重重的顧慮,所以李衛東特殊的身份,也就顯得尤其重要。其實在跟李衛東談話之前,王維山已經跟市領導通了氣,對于目前的寧港市,這大概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王維山說的這一番話,說的客氣,其實沒有什么征求意見的意思,就是說你同意不同意,這事就非你莫屬了。李衛東這下子可犯了難,話說當老大當然拉風,當黑道大哥們的師父則更加的拉風,可是那畢竟是黑道,沾上容易,再想脫身可就難了。
看李衛東很猶豫的樣子,王維山又點上棵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說:“小李啊,這一次抓捕幕雨虹走私團伙,你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警方也正準備給你適當的嘉獎。但是因為這件事,你也算徹底得罪了劉四那些人,劉四原本就是靠走私和販毒發的家,在幕雨虹的身上,他可是撈了不少的錢,你現在斷了他的財路,你想他會跟你善罷甘休嗎?而打掉劉四團伙,現在可以說是最好的一個機會,拖的越久也就越不利。以你的先決條件,再加上警方的支持,你還顧慮什么?”
低頭想了半天,李衛東說:“王局長,這件事不是小事,我還要考慮一下才能答復你。另外我馬上就要高考了,一方面,我不想在其它事情上分心,另一方面如果高考我考上了大學,就要離開寧港。這么短的時間里,我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王維山馬上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關于學習,不需要耽誤你太多的時間,作為師父,你只要能夠壓住于海龍,鎮住這些人就可以。至于兩三個月以后,于海龍應該也可以順利接手沙口,局勢一穩定,你盡可以上學,不會有絲毫的影響。關鍵問題,就在于現階段的過渡,小伙子,時間緊迫啊,我只能給你一天的時間,最遲明晚,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復,可以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還可能拒絕嗎?李衛東只好點頭答應。
這時一夜過去,天已經蒙蒙亮了。王維山親自送李衛東出了公安局,并讓張隊長開車送他回家。李衛東坐進車里,看到王維山把張隊拉到一旁低聲說話,李衛東立刻催動精神力,凝神細聽,只聽王維山問:“小李跟琳琳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只是師徒這么簡單?”
張隊長遲疑著說:“我看不像。沈琳對他,好像……好像挺那個的,今天在上救護車的時候,一直拉著他的手,我還從沒見過她對誰這樣的呢。”
王維山低聲說:“不管怎么樣,你可得把琳琳給我看好了。像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還好是救回來了,要不然,老領導不拿槍崩了我才怪!TMD,你小子就知道跟我捅婁子,趕緊把這丫頭從一線給我撤下來!”
張隊長委屈的說:“王局,這事真不怪我啊,這丫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非要去,誰能攔得住……”
“還敢頂嘴?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多虧了小李,要不然,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說起來,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挺不錯的,雖然年齡比琳琳小兩歲,只是……咳咳,我聽說,他跟市委姚書記的女兒,好像有那層關系?”
“啊?這我可沒聽說。TMD,這小子難道是腳踩兩條船?”
“那還不快去查清楚!這兩個主,咱是哪個都得罪不起。我可告訴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先把你給收拾嘍!”
“是是是,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查!……不,我親自去查!”
李衛東在車里聽的一陣暴汗,話說這年頭,啥都不快,就緋聞傳的是嗖嗖的快。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挨得著嗎?
回家這一路,張隊長就一直偷偷的瞄著李衛東,那眼神也說不出是鄙視還是佩服,或者是兩樣都有了,把李衛東看的心里這個郁悶。真想大喊一聲你們說的那兩個主,全都跟我沒關系,我TMD還是一清清白白的處男好不好。可是一想要是真喊了,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的感覺,只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們說的姚書記的女兒,難道會是姚薇?自己上次也這么猜的,可是姚薇卻說不是啊。再說想想也的確不像,寧港市一把手的女兒,怎么不去上一中啊九中什么的重點,卻跑到十六中,而且還是天天坐公汽上下學呢?
難道學校里還有個姓姚的女孩子在暗戀我?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李衛東心說等明天到了學校,先要發動孫小超那一票小弟好好的查一查,看看市委書記的女兒到底是那只,是美女還是恐龍。
回到家里,老爸老媽還睡著。李衛東也沒驚動他們,悄悄溜回房間。躺在床上,精神一放松下來,白天的經歷就像放電影一樣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晃動起來。想起那兩個被自己干掉的馬仔,李衛東仍然覺得胃在一陣陣強烈的收縮,其實張隊已經安慰開解他很多遍了,只是這種事實在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過去了一晚,現在想想仍然覺得后怕。
而他想的最多的,還是王維山跟他說的那一番話。收道上大哥們當徒弟,這在以前李衛東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卻成了警方的迫切希望,這事怎么想怎么覺著滑稽,可偏偏又是事實。如果不答應吧,真的如王維山所說,劉四那伙人遲早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如果答應了,想想自己一個中學生,每天前呼后擁的一大堆社會大哥管自己叫師父,這場面,也太那個了吧?
唉,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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