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事?”劉菁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
“唉——”鉤弋夫人嘆了口氣,默默的坐了下來,她的心思當然不能全跟劉菁說。天子現在還有五個兒子,太子眼看著在失寵了,廣陵王劉胥一直不受寵,昌邑王身后有李廣利,燕王身后沒有人,可是他畢竟封了王,自己這個兒子還小,天子說是很寵愛,可是平時也難得見個面,誰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鉤弋夫人不是沒想過萬一太子倒了,她的兒子有沒有機會這個問題,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后空蕩蕩的,什么依靠也沒有,她就把那個念頭當個笑話,想想就算了。能在天子有生之年,平平安安的封個王吧,也就算不錯了。話雖如此,可是每每想到宮門口那三個字,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心動。
這次聽說天子寵臣衛風和太子翻了臉,未央宮內又不太平,鉤弋宮外甚至出現的神秘人物,她一則是驚,一則是喜,趁機向天子提出了要派人來看護鉤弋宮的請求。果不其然,天子想到了衛風,可是讓她失望的是,衛風拒絕了天子的安排,同時天子也不動聲色的敲打著她,讓她不要想得太多。
鉤弋夫人天資雖然不算高,但在宮里呆了七八年,這點話外音還是能聽得出來的,想到天子不可捉摸的心思,她感到一陣陣的寒意,對于這個老謀深算的天子,她從心底里有些懼怕,不敢有絲毫違逆。看著和劉菁玩得開心的兒子劉弗陵,她感到無依無靠,就象風中的浮萍一樣,隨即會被吹得七零八落。
鉤弋夫人怔怔的看著笑靨如花的劉菁,心思忽然一動,她隱隱約約的聽說了這個趙國翁主和衛風之間地關系,還聽說天子有心要把她賜婚給衛風。或許,可以通過她和衛風這個天子面前的紅人搭上關系。
“翁主……”鉤弋夫人露出淺淺的微笑,恰其如份的向劉菁表露出好意:“翁主,妾身還是帶你去看看住地地方吧,有什么需要的,也好提前準備著些。”
劉菁連忙放下劉弗陵,收了笑容欠身施禮:“夫人,焉敢有勞夫人,由下人帶我去看看就可以了,夫人還是休息片刻吧。”
“不可。”鉤弋夫人巧笑著,一手挽著劉弗陵,一手挽起劉菁:“你是陛下安排來保護妾身母子的,妾身如何敢在你的面前擺身份。再說了,你也是皇室貴胄,宗族譜上有名字的正經皇親,比起妾身來更親近些,妾身也沒有任何身份可擺。河間和趙國離得也不遠,我們勉強算得上鄉黨。妾身比翁主癡長幾歲,如若翁主不嫌妾身冒昧,妾身就叫你一聲妹妹吧。”
劉菁拍著手咯咯的笑道:“好啊啊,我從小就想個姊姊,如今總算有了個這么漂亮的姊姊。”
鉤弋夫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帶劉菁去看她的住處,她曲意奉承,不到半天的功夫,兩人就熟得象多年地姊妹。她特別把劉菁的住處安排在她的陪壁,所有的布置全部和她房里的一個規格,劉菁雖然感激,倒也沒有在意,只是覺得這樣也方便些。當下安排人去趙邸拿了她的行李,就此住進了鉤弋宮。
衛風回到上林苑水衡都尉府。一進門。李越就迎了上來:“大人。司馬先生來了。”
衛風將馬鞭甩給李維。一邊向里走一邊問道:“他有沒有說什么?”
“好象是燕王那邊有消息了。”李越低聲說。
“是嗎?”衛風大步進了內室。正在看公文地司馬玄操連忙要站起身來行禮。衛風擺了擺手。一邊接過一個手巾擦著臉上地汗一邊說:“沒有外人。就不要行那些虛禮了。你說說。都有什么消息。”
“有消息說。燕王府前幾個月曾經派了一行人。送了一批財物到長安。說是買東西地。可是后來我們查到。他們買地東西根本就是掩人耳目地。那些錢最后轉到了江充地手里。”司馬玄操不動聲色地說。
“多少錢?”衛風神色不變。語氣平穩。
“大約五千萬。”
“五千萬?”衛風有些吃驚:“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嗯,我們也很吃驚,后來仔細查了一下。燕王并沒有把全部的錢投到江充手上,江充拿到手的大概只有兩千多萬,他用來向韓說、蘇文、馬家兄弟等人行賄,公子去北疆勞軍的事情,就是江充委托韓說行的事。”
衛風笑了,這件事他們當初就懷過,沒想到還真是這么回事,可是一想到當初議事地那些人,現在只剩下自己還坐在這里,他臉上的笑容立刻黯淡了。
他端起一杯茶擋在面前,不讓司馬玄操看著他地臉色,沉聲問道:“還有三千萬到了什么人的手里?”
“蓋邑公主一千萬,上官桀五百萬,霍光五百萬。”衛風一愣,怎么他們也扯
,司馬玄操沒等他說話,又接著說:“本來還有金日世各五百萬,可是他們倆沒收,又原封不動地退回去了。”
“這兩個人倒還清醒。”衛風淡淡的一笑:“霍光他們幾個,倒是收得安心啊。”
“送給蓋邑公主地是托丁外人轉的,上官桀直接收下了,霍光……是他的夫人收的,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情。”司馬玄操說到最后,有些不太肯定:“霍府規矩很嚴,內務都掌握在夫人霍顯手上,我們很難打聽到消息。最近因為王子方和馮子都爭寵,有了矛盾,才打聽了一些消息。”
“爭寵?”衛風不解的看著司馬玄操。司馬玄操笑了,笑得很淫蕩:“聽說霍大人經常在宮里當差,就是休沐也很少回去,有些慢待霍夫人,故而霍夫人經常以酒消愁,她不僅好酒,還好色,馮子都、王子方,還有那個杜延年,都是她眼前的紅人,杜延年還規矩一點,那個馮子都和王子方出入不禁,霍府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霍大人被蒙在鼓里。”
“是這么回事啊。”衛風撇著嘴笑了,他擺了擺手,打斷了很有興趣繼續猜想下去的司馬玄操:“那個丁外人是什么貨色?”
“丁外人是河間人,二十三歲,長得不錯,從河間來長安討生活,不知怎么的,進了蓋邑公主府了,最近很得寵,出入同車,很有當年董偃的勢頭。”司馬玄操一說起這些事,就眉飛色舞。
“好好注燕王的動向,別的人暫時不要動,看住江充,收集好相關證據。”衛風握緊了拳頭:“要么不動手,動手就要他的命。至于其他人,看住他們,看他們到時候聽不聽話再說。”
“喏。
”司馬玄操收起了笑容,正色應道。
“昌邑王和廣陵王有什么動靜?”
“廣陵王做的壞事多了去了,不勝枚舉。”司馬玄操搖了搖頭,將一摞厚厚的帛書推到衛風面前:“這個人的惡跡幾乎不用搜集,一到廣陵就收集了一大堆。”
衛風翻看了一下,笑了笑,推到一旁,這種人不足為患。“昌邑王呢,師將軍府有沒有什么動靜?”
“師將軍府本來有些可疑,屬下懷,他和朱安世的事情有關,不過,最近師將軍府安靜異常,李廣利閉門謝客,除了和兒女親家、新任丞相劉屈走得近一點之外,不和任何人來往。”司馬玄操皺起了眉頭:“他越是低調,屬下卻覺得他可疑。聽說他府中有一個先生,叫杜宇,年紀不大,卻為人陰險,李廣利對他言聽計從,屬下懷李廣利最近的舉動跟他有關。”
“叫的狗不咬,咬的狗不叫。”衛風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案幾,隨即又笑了:“不過,再狡猾的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玄操,你不要心急。”
“喏。”司馬玄操點頭應是。
“以你現在的人手,能夠掌握這么多信息,已經難得可貴。”衛風安慰道:“飯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等把江充這件事情辦完了,如果能拿到繡衣直指的指揮權,我們就順手多了。”
司馬玄操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竹衣直指使者直接聽命于天子,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官方密探,可明可暗,比起州刺史還要牛逼,衛風想要拿到這個權利確實不太容易。可是司馬玄操對衛風有信心,一般人誰能兼管北軍八校中的兩校?大漢國只有衛風是第一例。
“公子,天子召你去,是為了什么事?”這種話,也就司馬玄操這種心腹敢問。
衛風意味深長的笑了:“天子要我兼管鉤弋宮的安全,他好象對韓說有些不太信任了,讓他跟著江充去挖偶人,都不帶他去甘泉宮了。”他瞟了一眼司馬玄操:“讓張豆兒消停兩天吧,劉菁可能去了鉤弋宮,別誤傷了她,反而不妙。我估計過兩天天子還得下詔給我,讓我兼管鉤弋宮。”
司馬玄操也笑了:“我會通知張豆兒的。公子,鉤弋夫人那里,要不要意思一下?”
“暫時不用。”衛風搖了搖頭:“要讓她主動向我們示好,我們不能主動,要不然,博望苑會生疑,天子也會生疑。這種事就跟做生意一樣,主動和被動,效果完全是兩樣。”他想了想,又說:“讓你查任安家里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司馬玄操點點頭,苦笑了一聲:“查了,任安做了這么多年官,一直沒有任過肥缺,北軍使者的錢又被公孫敬聲拖了好久,把他也害苦了。他這人脾氣又倔,順手牽羊的事情又不屑干,他家里現在很緊張,我聽說他的夫人都只能穿布衣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