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是在張員外那小妾的嬌聲呼喚中醒來,當然,人家呼喚的肯定不是許清,但效果等同就行了。許清披衣而起,到院子里開始打起太極拳來,這是許清前世養成的習慣,小時候便和自家大哥一起,跟隨父親練太極拳,據他父親說,他們所練可不是老太太們在公園耍的那些花架子,而是很有實戰價值的,只是許清一直沒機會用實戰來檢驗父親說的話,但不管怎么樣,早晨起床練太極已經成了許清一個重要的生活習慣,前世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直沒間斷過。來到大宋后,剛開始時停練過一段時間,畢竟那時候剛經歷時空穿越這種事,精神上的折磨都快把人給逼瘋了,哪里還有心思練這個,這幾天算是認命了,想通了許多,于是又重拾起這個習慣來。
清晨的院子里草木微香,樓閣門窗古香古色,這種深幽靜謐韻味到是和太極拳能很好的結合起來,隨著許清的動作時快時慢,驚起石榴樹上的幾個鳥兒穿墻而去。
小顏端著一盆水站在拱門前,呆呆地看著自己少爺,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求知欲。直到許清停下動作,她還站在那里沒回過神來。
“小顏,快把水端過來,這么拿著你不累嗎?”
“少爺少爺,你剛才在做什么,耍得真好看!”一語驚醒夢中人,小顏一回過神來,水沒放下就好奇地問了起來,
“什么叫耍得真好看,你以為少爺我在耍猴呢,我打的那叫太極拳,打好了可以延年益壽,得道飛仙。”
“啊?得道飛仙!少爺從哪里學來的?”聽著許清這般說,小丫頭沒有太多懷疑,只是仰望著許清的雙眼更亮了,忍不住追根究底起來。
“書上學來的,你想不想得道飛仙?”許清打趣道。
小顏忙作小雞啄米狀。
“那明天早起。”
繼續啄米。
這一千多年前,沒有廢氣污染的天空可真是藍啊,許大少爺不由得在心里感嘆。近外的田野,遠處的青山,皆是黛綠如藍;天空中白云輕淡,去去來來,如同那美人那涉水而過的裙裾,村野中飲煙裊裊如絲帶般繚繞,仿佛要等待多情的人去解開那千千結;四周寧靜而安詳,空氣中散發著草葉淡淡的清香。
“我見青山都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這是許大少爺在聊發少年狂了,只可惜沒能左牽黃,右擎蒼。更別談什么千騎卷平崗了,前面有只有一只小毛驢,當然還有小顏這只百靈鳥。
昨日聽了許安說到開荒進度慢的事情,好奇之下,許清便決定自己親自來看看,只有調查研究過才有發言權嘛,這可是***教導我們的。這次本來沒打算帶小顏來,但這丫頭是個閑不住的心性,跳上車的速度可比許清快多了,剛說她一句,那雙眼睛就開始忽閃忽閃的,似乎馬上就要宣布今日東京有雨。
趕車的還是二柱,據說從二柱十四歲開始,便是許家當之無愧的首席駕駛員,至今已經有將近五年的駕齡。因為有許清父親的“醉駕”事故在前,后來乘車的又多是許清那病弱的母親,所以十四歲雖然正處在沖動的年齡,但二柱卻很幸運的沒有發展成飛車黨;當然就小毛驢提供的這種動力,也斷絕了二柱成為飛車黨的可能。
隨著二柱那花樣百出的鞭花,小毛驢一路歡快,頭搖了起來,尾巴甩了起來,仿佛是伴著歡快的馬塞曲在走舞步一般。很快,又到了那日停車的地方。方大爺家的院子前,牽牛花依舊靜靜地開放,不帶一絲煙火氣息;聽到響動,還有小顏歡聲呼喊,方大爺的兩的小孩子很快從房里跑了出來,許清記得其中一個叫小單。這個小村里由于沒有什么大戶人家,所以村里也沒有私塾,村上的小孩小一點的就在村里幫著看家,稍大一點便要隨父母下地干活了。
這可都是祖國的花朵呀,許清感嘆著。
小單倆個跟小顏混熟了,每次見到小顏出現就特別的高興,今天就更加高興了,因為出城前許安讓她去買了兩個糖人兒帶來,現在小顏就一手拿著一個糖人兒,在那里逗著兩小孩子。
“小顏,別鬧了,咱還要下地去呢。”許清看不過去,對小顏瞪了一眼。
小顏對許清的白眼早已免疫,不過還是很快把糖人給了兩個小孩,然后讓小單他們在前面帶路。
上次來過的那個草坡今天可真是熱鬧,男女老少十幾個人在那里熱火朝天地開著荒。只是效果嘛確實是不敢恭維,只見兩個后生在后面扶著犁,方大爺一個人在前面牽著牛。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拿著鋤頭在翻地,這還是其次的,許清一看那把犁就不得不直搖頭,只見那把犁粗大得一人都難以扛起,結構看上去還挺復雜。犁面基本是與地面平行的,直讓許清看得無語。而他們使用的鋤頭也太輕,要是在松軟的水田里使用還行,但要翻動這種旱地、特別是新開的荒地,那跟本就是事倍工半。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話可真沒錯。許清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昨晚他也估計到了,開荒進度慢可能是生產工具的問題,但卻沒料到看似繁榮的北宋,農業生產工具還這么落后,這倒大大出乎許清的意料之外。以前似在歷史書上看到,說是到了宋朝不管是社會、經濟還是科技都是前所未有繁榮,是最富裕的一個王朝,很多發明比如火藥、活字印刷什么的都是宋代發明的;有個叫沈括的好象還寫了一本類似于百科全書的夢溪筆談,可眼前看到的這都什么啊,就這種工具,難怪開不出荒來,許清真想默哀一下。
前世許清小時候也是長在農村,對于那時所用的犁知道得很清楚,結構非常簡單,一根犁身與地面形成大概一百二十度角,犁身上部連著一根向前的犁轅,還有一根連結犁身與犁轅的犁合,犁合用來調節入土的深淺,三體形成一個倒三角;整重不會超過三十斤。一個人便可以較輕松的操作。
想喝水看來還得自己先挖井才行啊,本來許大少爺的理想是象人家一樣,整天偎紅依翠,笙歌沌酒,現在卻要來弄犁耙,沒辦法,為了自己在大宋的第一份事業,只好勉為其難了。
和方大爺他們打了一聲招呼,本來還想發表了一段熱情洋溢講話,以鼓勵大家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再接再厲,再創新高,話到嘴邊許清確發現心里堵得慌。還是趕緊回去弄犁吧,做人還是務實一點好!
這一天,許大少爺就像二十一世紀公廁里的專用語一樣:來匆匆、去也匆匆。
“少爺,干嘛這么急回去?”小顏在路上問道。
“回去挖井。”
“挖井干嘛,現在家里那口井不是夠用了嘛?”
“家里火上房了,你說夠不夠?”
“咯咯咯,少爺又騙人!”
剛回到家門口,許安又象掐準點了的鬧鐘一樣,準時地迎出了大門來,這可夠敬業的,如果評星級的,許安這種服務態度準能評五星。許清這回沒跟他客氣,直接就讓他去找個木匠來,許安見自家少爺有點風風火火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許清只好耐著性子跟他解釋一翻,正在這當口,如影隨形跟在身后的小顏冒出了一句:“還好,家里火沒上房!”說完還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許安一聽連忙喝道:“小顏你這丫頭瞎說什么呢?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呸呸呸!”
小丫頭扮著鬼臉,吐了吐小舌頭,跑了。惹得許清一陣哈哈大笑。
吩咐完許管家去找木匠后,許清又把二柱叫到書房,一邊畫著鐵犁頭的樣子,一邊跟二柱講解比劃犁頭的模樣,還好二柱不算太笨,就在許清說得喉嚨冒煙,準備打119,呃,東京火情院不知號碼是多少?總之半個時辰下來,二柱終于確定自己弄懂了犁頭的樣子。
“弄懂了還愣著干嘛,找鐵匠去啊。”許清沒好氣翻著白眼。
二柱身體看著強壯,但免疫力沒小顏的強,被許清白眼一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你,別亂瞄了,說你呢,還不快倒茶,小丫頭沒點眼色,真想火上房啊!”
“咯咯咯!少爺還沒挖井呢,沒水泡茶了。”
“呵呵,少爺看你把小顏這丫頭給慣成什么模樣,那個木匠找來了,就在前院等著,少爺要不要現在就去見見?”管家許安適時走了進來說道。
許清猛灌了幾口小顏遞上的茶水,心里想著,希望這木匠不要是個二柱版的家伙,完了還狠狠瞪了一眼小顏,才往前院去。
木匠姓黃,四十來歲,人也跟外表一樣很精明,許清把犁的樣子稍為解說比劃一下,木匠就點頭表示明白,并擔保如果許清急著要的話,一兩個時辰便能做出來。
許清對此挺滿意,點頭說道:“那就辛苦黃師傅您了,先按我說的這個樣子做出來,我這也是第一次造這種犁,等您做出來了,咱們再一起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動的沒有。”
“許少爺您放心,我這回去馬上抓緊做,木材現成的就有,保準誤不了您的事。”黃木匠笑著答完,便和許管家一起往大門去了。
該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沒事可做的許清便回書房繼續啃那些經書去了。
果然過了一個多時辰,黃木匠便帶著做好了的新犁,再次來到了許家,手工到也精細,這種犁本身就很簡單,許清瞧著感覺應該也沒什么問題,現在就只等二柱這家伙把鐵犁頭拿回來裝上,就可以拿到地里去試用了。
等待總是會讓人覺得時間變得很漫長,二柱這家伙看來得加強培訓力度,增加辦事效率才行,嗯,明天就讓他去犁一天地,這時在外面的二柱大概還不知道,等待中的許清已經決定,準備把他下放到農村廣闊的天地間鍛煉去了。直到黃昏,二柱才興沖沖拿著一個鐵犁頭回來,許請暫時顧不得說他,讓黃木匠趕緊把鐵犁頭裝上去。
一切就緒后,許清自己興趣勃勃先扶著這把新犁試試,感覺挺好,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于是轉頭對二柱說道:“二柱,今天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為少爺做事是應該的。”
“嗯,為了答謝你今日辛勞的奔波,我決定了,明天就把這把新犁賞給你,并且起名叫柱子犁。你高興嗎?”
“高興。”
“好,為了對得起這把犁名字,你明天就拿著它下地,去犁一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