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頓時無比的安靜,只聽著夫妻兩人的腳步聲。
白世年走到正中央,朝著皇帝跪拜,行大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溫婉并沒有跟隨白世年一起行禮,在白世年行了禮的時候,溫婉自行走上金鑾殿,越過三九臺階,朝著上位走去。
下面的大臣是早就習慣了,因為這在預料之中。溫婉不僅是尊貴郡主,還是攝政郡主。
皇帝朗聲道:“平身。”
皇帝的話落,白世年朝著為他準備的位置走過去。作為神武候,也是有自己的專屬位置的
溫婉走到皇帝邊上,面前停留下來,行了福禮。空靈悅耳之聲響起:“溫婉祝皇帝舅舅萬福。”
皇帝金口一開“來人,加張榻。”下面的人聽聞紛紛變了色。一般在鑾殿上,除了皇帝跟皇后,也只有太子才能在一側。溫婉之前是攝政郡主,地位特殊,上去也沒錯。但問題是以前太子在也只能站著,沒有坐的余地呢!這榮寵,是不是太過了。這下面,可還有三位皇子呢!溫婉郡主一貫低調,這會如此高調行事,莫非被惹惱了。
孫公公立即讓人去取了榻上來。
溫婉站在上面,俯瞰下首的人。一雙妙目猶似一只雄鷹在天掃射于地,高高在上的女王氣勢展露無疑。
下面的大臣全部站起來走到正中央,跪在地上高呼:“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些大臣一來是被溫婉的氣勢給震住了,二來也是習慣了。以前溫婉當政的時候他們也朝拜的。
大臣下跪,下面的王爺皇子站立著就特別的顯眼。灝親王還好,祁幕心里卻是波濤駭浪,溫婉這是做什么?不怕惹得父皇猜忌。畢竟,溫婉展露的是威望。
溫婉看著下面的人匍匐在地,此時的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凌駕在所有人上面,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溫婉絲毫沒覺得這是觸犯忌諱的事。只是玉手一佛:“眾位大人起來吧!”
大臣全部都歸位。
溫婉才淡淡地說道:“是誰,誰說要嫁郡馬?”溫婉這是明知故問了。誰不知道這是草原上來的蠻族少女。京城里的哪個姑娘要敢說這句話,別說自己嫁不出去,就是全族都得跟著受牽連。
明珠格格立即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溫婉:“興國郡主,是本格格說要嫁給白將軍。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說,美人配英雄。我們草原也崇尚英雄,我也愛戴白將軍這樣的英雄。”
“美人配英雄,你自認為你是美人嗎?”溫婉淡淡的話語,讓明珠格格及下坐的很多人都直直地看著她。
“美不美,自然有世人評論。不可以郡主一人來論概。”明珠格格面不改色地說著。
別說下面的大臣跟草原來的使者,就是皇帝看著這十五歲的明珠格格,都有一種無語的心情。
下首的白世年心里發笑。溫婉對喜歡的就是自己跟兒子夸贊她年輕漂亮了。溫婉除了寶貝兩個兒子,最寶貝的就是她那張臉了。敷臉什么的都是小case了,吃的很多東西也都具備養顏美容的功效。往日里還要各種容需要注意的事項,白世年聽了都要頭暈。現在敢當著溫婉的面說溫婉不是美人,這可是犯了溫婉的大忌的。
溫婉看著她理直氣壯地樣子,腦海中不由想起現代的小三。搶了別人丈夫,還義正言辭說原配夫人應該自動out,因為她們有美貌,有資本。溫婉譏諷道:“哦,這么說,你覺得你有了無人匹比的美貌,所有的男人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是因為你美貌,你年輕,所以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讓那那些與丈夫同甘共苦相儒以沫的結發妻子為你退位讓賢。呵呵,以前聽說草原上還未開化不懂禮儀之地,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確實是了。你們草原上的女人活得太辛苦了。為丈夫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打理后院。到年老色衰了還得為年輕貌美的女人退位讓賢。真是可憐又可悲啊……”
溫婉都不待明珠開口,笑著繼續說道:“這樣,本宮就當是做好事了。到時候多派遣一些先生過去教化教化他們。讓你們草原的男子也該懂得糟糠之妻不可棄。否則,牲畜不如。”
溫婉清朗的聲音響砌在大殿之上。下首好些男人都偷偷低頭,暗暗發笑。這話說的忒有水平。一來說了明珠格格不知廉恥,二來諷刺草原的人不知道禮數乃是蠻荒之地。
灝親王這樣的老滑頭卻是從這里面聽出了弦外之音。溫婉著是要派遣先生去教化這些牧民。這里面的涵義可就深了。他就覺得單就這個一個蠻族小姑娘的叫囂,溫婉為了這么一句就出來打擂臺也太跌面了。沒想到原來是有這么一份厚禮在等著呢!
明珠當下還想反駁,卻被他兄長給阻止了:“郡主,小妹年齡尚小,沒有分寸,還請郡主息怒。”
溫婉嗤笑一聲,眾人以為溫婉會趁機再發難。可是大家失望了。溫婉望著下首的白世年問道:“郡馬,你說,本宮這蒲柳之姿入不得大家的眼的。”
溫婉的問題,立即讓下面所有人目光聚齊在白世年身上。白世年的臉皮已經厚得有城墻那么瓷實了,當著文武大臣的面說道:“在我眼里,除了您,其他都是庸脂俗粉。”這可是當中表白呀!
若是以前,這話可是要遭遇了在場所有男人的唾棄。但今天卻不一樣。明珠格格是美,但是跟溫婉郡主的美一比,還真就是庸脂俗粉。溫婉不是絕世美人,絕世美人什么時候都有那么兩個,但溫婉卻是絕世美人所不能比擬的。大齊朝數百年,也就出了一個溫婉郡主。
哈頓毫不吝嗇贊美之詞:“郡主真是自謙,要是郡主都是蒲柳之姿,那天下間就沒有美人了。郡主端得起絕代芳華、傾國傾城。”
溫婉面色滿是譏諷:“是嗎?那本宮倒是放心了,省得有人說本宮年老色衰,就要求本宮退位讓賢了。”
哈頓王子自然連稱不敢。
溫婉冷冷地說完:“不敢最好。”說完轉了身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哈頓拉著臉都漲得通紅的明珠朝著溫婉深深鞠了一躬:“我們草原上是崇尚英雄,姑娘都以嫁給英雄為榮。只是風俗不一,我們初來乍到,不懂這里的風俗,驚擾了郡主。還請皇上跟郡主寬恕她的罪過。哈頓也在此給郡主賠禮了。”
溫婉才不會就這么算了:“一個屬地頭領的女兒,竟然敢來大齊跟本宮搶丈夫?真是有膽色。也是,你們向來都是有膽色,這幾十年若不是你們膽色過人,邊城的城鎮也不會十有九荒。”
溫婉的話,下面的大臣神情都端端正正的。溫婉這隨意的話,卻是涉及朝政的。
別說前來看熱鬧的灝親王聽到溫婉說的草原是大齊朝的屬地,當下搖頭微笑。這個丫頭呀,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呢!這些人也是夠蠢的,竟然去踢溫婉這塊鐵板。皇帝可能會自侍身份,看在面上睜只眼閉只眼。溫婉可是有名的要里子,面子無所謂的人。
祁幕聽到屬地兩個字,先是一愣。轉而看著溫婉面色如常,仿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話一般。屬地,跟附屬國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溫婉卻是能當著文武百官輕而易舉地說出來。絲毫不擔心再起紛爭。
祁幕再望著皇帝。皇帝面色微微帶笑。當下祁幕心里苦笑,溫婉對父皇的心思把握的還真準。祁幕本來卻是起了對付溫婉的念頭,可是現在,他卻是真的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管如何,不能直接與溫婉為敵。否則倒霉的就是他了。
哈頓王子面色一下僵硬了。溫婉這話極為犀利,一個回答不好,就會惹發大禍。回答是,那他們就成為了大齊的一方領土了。若是回答不是,證明他們不是有意歸順。他們現在被大齊剿滅的,壯年已經剩下五分之一都不到。都是老弱病殘。不僅如此,大齊的武器也是他們心生畏懼的。所以,根本就沒有資本跟大齊討價還價。哈頓王子現在是真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由著明珠胡鬧了。溫婉郡主,真如傳聞之中,惹不得。
好在溫婉接下來的話,讓哈頓王子松了一口氣。
溫婉朝著皇帝繼續說道:“皇帝舅舅,其實也不能怪你們。井底之蛙又怎么知道外面的天地寬廣。既然他們已經是我們的屬地,皇帝舅舅,我剛才也說了,該派了先生前去教化。在那邊多設學堂,派遣先生前去教導他們。”
哈頓先是一喜,接著心頭一滯。這點在協議上并沒有的。若是牧民都接受了大齊的先生的教化,萬一失了血腥,還是他們種族的牧民嗎?哈頓正想開口婉拒,卻見著皇帝哈哈大笑,金口玉言:“成。就依你所言。”
溫婉微微頷首,笑著對皇帝說道:“皇帝舅舅,說起來,她不僅有美貌,還有膽色。皇帝舅舅,不如你就此為她賜婚如何?”溫婉對身邊的人萬分的心軟,那是因為感情深厚。對這些欺上門來的,那就不客氣了。
皇帝掃了下首的皇子皇孫一眼,有前程抱負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要這燙手山芋。對于那些吃喝玩樂的主,原本納這么一個美人回家也是不錯的。但她都叫著要嫁給白世年,這還是其次,反正也不是娶回家當正妻,當個玩物還是成的。但是此人此女卻得罪了溫婉郡主,這才是致命的。得罪溫婉郡主的人,向來都沒好下場的。溫婉郡主,可是京城里第一個不能惹的人。現在這么一個情況,誰敢要。
皇帝最后將目光放在了操持這件事的八皇子身上。當場將明珠賜給了八皇子為側妃。當下八皇子的面色有點變了,但還是站出來給皇帝謝恩。心里卻是叫苦不已。
溫婉輕輕一笑:“八表弟好福氣。”溫婉是一點都不同情八皇子的。別以為他在背后做的這些小動作她不知道。既然敢做,就得做好承擔這一切的后果。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溫婉都沒吭聲。都是皇帝跟他們的客套話。皇帝見著溫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當下宣布散了。溫婉一聽散了,當下精神抖索。皇帝看了真是又好笑又好氣。
溫婉隨著皇帝回到養和殿內。
皇帝等養和殿內無人的時候,看著溫婉的著裝,終于點頭道:“溫婉,以后就該這樣打扮呢!票漂漂亮亮的,看了就讓人舒心。”溫婉可是長著跟他一樣的臉。雖然一個是剛毅,一個柔和,氣質不一。但是皇帝看著溫婉這么年輕漂亮,讓他也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溫婉得瑟道:“皇帝舅舅,你錯了。人家本就是難得一尋的絕世大美人呢!打扮只是點綴,天生麗質才是根本。”溫婉現在的日子過得極為舒心。整個人都散發出幸福的味道。讓人看了心情就好。
皇帝看著溫婉這小樣,哈哈大笑:“是,是,是,是舅舅的錯。我家溫婉本來就是萬一難尋其一的大美人呢!”
孫公公在殿外聽到皇帝的開懷大笑,輕輕一笑。也就溫婉郡主了,每次來都逗得皇帝開懷。郡主都是皇上的開心果了。孫公公心里其實很感嘆,舅甥相處二十年了,二十年如一日,真不容易呀!
溫婉跟皇帝說了小半天的話,無非是說剛才的事。溫婉的態度很明確,反正就是將該占的便宜都要占全。不占,是傻瓜。
這么多年,皇帝影響了溫婉很多。同樣,溫婉在一些有些也影響了皇帝。比如說,只占便宜絕不吃虧。不過溫婉認為里子重要。皇帝認為里外都重要。不好做的,由著溫婉去做。反正溫婉也不在乎名聲。
溫婉確實不在意。溫婉求的是夫妻恩愛,兒子健康,一家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在一起。對于什么青史留名的,她絲毫不在意。更不在意外面的人怎么說她。她做事,一向只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