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5)
徐興夏進行隊列訓練的目的,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強化紀律的需要。同樣的,整理內務也是如此。徐興夏要讓牛角墩的這個小小的集體,從現在開始,就和別的部隊有根本性的不同。牛角墩的這些士卒,很多都是馬賊又或者是游俠兒出身。他們的騎射水平是不錯的,紀律卻是大問題。要將自由散漫慣了的他們,凝聚成一個團結的整體,的確需要花費不少的心血。
愿望是美好的,過程總是復雜的,徐興夏是深切的體會到了這一點。在訓練隊列的時候,出現了一點點的麻煩。一個很簡單,卻是很普遍的問題,那就是有很多的士卒,根本分不清左右。向左轉,向右轉的口令,搞了大半個上午,還是有人轉錯了。
開始的時候,徐興夏還有點生氣,毫不客氣的訓斥了幾個人。后來,他已經是哭笑不得了。不是這些人故意和他搗蛋,而是他們真的分不清左右。對于后世的穿越者來說,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比較搞笑。但是在當時,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據說當年戚繼光訓練戚家軍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問題,需要使用大量不同顏色的旗幟,以教導士卒們分清前后左右。饒是如此,也耗費了大量的時間,也耗費了大量的時間,才鍛造了戚家軍。現在,徐興夏的手上,可沒有完善的旗幟組合,他必須想別的辦法。
“將你們的左腳鞋子都脫掉!”徐興夏嚴肅的說道。
有些士卒將左腳鞋子脫掉了,有些士卒卻是搞錯了,將右腳的鞋子脫掉了。徐興夏不得不親自指點,脫掉他們的左腳鞋子。一只腳穿鞋子,一只腳不穿鞋子,總算是可以分清左右了。搞清楚了前后左右以后,訓練的速度,總算是快了不少。三天過后,基本上可以走簡單的隊列了。
威鎮堡的軍戶,很快又從牛角墩得到了新鮮好玩的信息,那就是隊列訓練。在牛角墩的歷史上,還沒有這樣的訓練方式呢。不少人都貪新鮮,從威鎮堡跑來看究竟。徐興夏一點都沒有軍事機密的概念,隊列訓練都是公開的,隨便別人觀看。
老實說,不少的牛角墩士卒,都搞不懂,徐興夏為什么要進行這樣的隊列訓練,咱們是來打仗,是來殺韃子的,不是來走隊列給人看的。隊列就算走得再好,也沒有辦法殺韃子啊。可是,徐興夏既然這么要求,他們也只有默默的被動的執行。
隊列訓練尚且如此,內務整理,就更加令人不解了。原來的五十七條軍規,也沒有細化到這樣的程度的。對于那些游俠兒出身的士卒來說,簡直是太折磨人了。無論什么東西,都要擺放得整整齊齊,簡直是要人命啊。如果不是優厚的待遇,令人難以割舍的伙食,說不定他們都已經悄悄的逃亡了。
當然,大部分的時間,徐興夏還是在訓練搏殺。這是基本的保命手段,徐興夏也不敢馬虎。紀律是重要的,殺敵的技能也是重要的,必須兩手一起抓,兩手都要硬。遲虎被徐興夏任命為騎射總教官,專門負責教導士卒們騎射。
徐興夏自己也在訓練。他訓練的不是箭術,而是近距離的搏殺。他對自己的箭術很自信,對自己的近距離搏殺功夫,卻不是特別的自信。在近距離的肉搏中,徐興夏還沒有自信到可以打敗一切的對手。高猛就是他的師傅,兩人經常在旁邊切磋。
由于訓練的強度很大,士卒們每天消耗的能量也很大,戰馬的消耗同樣也很大。幸好,牛角墩的后勤保障,還是比較充分的。燉馬肉、白米飯、饅頭管夠管飽,想吃多少吃多少。至于戰馬,草料也是管夠的,偶爾還有黃豆餅作為輔料。當然,徐興夏口袋里的銀子,也是嘩啦嘩啦的向流水一樣傾瀉出去。
隨著口袋里的銀子減少,徐興夏是越來越盼望,上次殺韃子的戰功,能夠盡快的兌換成銀子。然而,令他感覺到有點郁悶的是,好幾天的時間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余力鈞已經跑了所里、衛里,得到的答復都是正在研究當中,要他回去等消息。
徐興夏有種潛意識的感覺,覺得這次的戰功,要全部兌換成銀子,恐怕夠嗆。那些肥頭大耳的上司,肯定是妒忌自己的功勞了。如果自己將希望完全寄托在戰功的兌換成,只怕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另謀財路才是王道。當然,自己的戰功,別人想要吞掉,也沒有那么容易。敢對老子下手,得看你有沒有那樣的分量!
“百戶大人!”這天,徐興夏正在訓練士卒,忽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他扭頭一看,發現是余力鈞回來了。余力鈞的臉色,不是很好,想必是這些天的事情,讓他心力交瘁了。
果然,余力鈞來到徐興夏的面前,有點慚愧的低著頭,苦澀的說道:“大人,屬下有負所托,沒有辦成差事。”
徐興夏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不要急,慢慢說。”
余力鈞無奈的苦笑一下,有點酸楚的說道:“千戶大人說了,這么多的銀子,上頭有些困難,暫時沒有能力籌集。他要我們安心等候。如果籌集到了銀子,會盡快的通知我們的。”
徐興夏不經意的點點頭。他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上頭既然開始顧忌自己,就不會輕易的將賞銀發放下來,白白的增強自己的力量。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拖字訣。不說不給,但是要等。至于要等到什么時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幸好,還有一個略微算得上是好消息的,那就是之前彭峰答應發放的糧餉,總算是發下來了。余力鈞說,發放下來的糧餉,都已經撥付到王守祿的手上。如果徐興夏有時間,可以帶人到威鎮堡領取。牛角墩士卒的家眷,都在威鎮堡,每次領取糧餉,也都是在威鎮堡進行的,這樣的要求,倒是沒有什么意外。
“走!咱們去威鎮堡!”徐興夏果斷的說道。
他留下幾個士卒駐守牛角墩,警戒韃子的到來,其他的士卒,都被他帶著一起回去了威鎮堡。臨走的時候,徐興夏要求每個士卒,都披掛整齊,全副武裝,好像是要去打仗一樣。余力鈞看到這一切,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識趣的保持了沉默。
徐興夏帶著自己的部下,返回威鎮堡,立刻引來了不少軍戶的關注。看到徐興夏和部下全副武裝,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們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呢。有些膽小的軍戶,還以為是韃子又殺來了,急忙吩咐自己的婆娘孩子到處躲藏。徐興夏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管,帶著一群部下,直接來到王守祿的家。
王守祿已經準備好了糧餉,就擺放在大廳里面。銀子都用小布袋裝著,糧食用的乃是麻袋。看到徐興夏到來,王守祿也沒有什么好臉色,將一本賬簿攤出來,要徐興夏簽名畫押,然后將錢糧領走。牛角墩的士卒,就準備上去將一袋袋的糧食扛走。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等一等,我們還沒有點數呢。”
王守祿嘴角的肌肉,不經意的抽搐一下,不滿意的說道:“徐興夏,你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能短你的斤兩不成?”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對不起,親兄弟,明算賬。”
他揮揮手,讓余力鈞開始清點錢糧。結果,余力鈞粗略的清點一遍,就忍不住眉頭皺了皺,沉聲問道:“王百戶,怎么回事?為什么錢糧都只有一半?是不是還有錢糧放在別的地方?”
王守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什么一半?全部都在這里了。你都點清楚了,怎么可能只有一半呢?你自己點錯了吧?”
余力鈞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
徐興夏看了看余力鈞,又看了看王守祿。不需要兩人的解釋,他就明白過來了。這是赤裸裸的克扣。每次上頭發下錢糧,都是東扣西扣的,結果就剩下一半不到了。有些時候,甚至可能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其他的,都被上司貪污掉了。否則,上頭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錢糧來豢養自己的家丁?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王守祿,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守祿毫不客氣的說道:“對不起,這是上頭的意思。”
徐興夏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千戶大人克扣了我們一半的糧餉?”
王守祿也惱怒了,一張馬臉拉長下來,氣急敗壞的叫道:“徐興夏,你胡說八道什么?不要以為你殺了幾個韃子,就了不起!我告訴你,這是規矩!什么是規矩?你懂嗎?就是只有一半的錢糧,你愛要不要,不要就拉倒!上頭還不愿意發給你呢!”
徐興夏哈哈一笑,臉色同樣一沉下來,大聲叫道:“張全復!”
張全復急忙過來,挺直身軀,沉聲問道:“百戶大人,有什么吩咐?”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把牛角墩的士卒,都集中起來!帶到這里來!王百戶有些事情,想要跟大伙兒好好的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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