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申國舅走進了皇甫恬的御書房,周棋綸和徐筠已經回避,不在房中,皇甫恬坐在御案后讀書,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盡管皇甫恬對申國舅f艮有好感,也有一點感情,尤其申濟被太后冊封為秦王后,申國舅以免除自己漢中郡王的方式來表示抗議,這讓皇甫恬一度感動。更新
但他師傅最終提醒了他,申家內部的權力斗爭,不能等同于江山社稷之爭,這便使他心中對申國舅有了一絲警惕之心。
“臣申溱參見皇帝陛下!”申國舅深施一禮。
“相國免禮!”
皇甫恬臉上露出笑容,“今天是休朝日,相國怎么不休息?”
“臣本來想休息,但一早便得到一個緊急情況,特來向陛下稟報。”
“什么緊急情況?”
申國舅嘆了一口氣,“臣得到消息,幽州劉漢章已經向皇甫無晉投降了。
“什么!”
皇甫恬大吃一驚,這個結果他卻沒有想到,昨天他還在考慮齊王會和劉漢章聯合進攻楚軍,怎么變成了劉漢章投降?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地圖前,望著幽州和齊州及豫州三者的戰略地形,眉頭一皺道:
“如果是這樣,那劉漢章會率軍從鄴郡南下,和皇甫無晉共同夾擊齊王之軍,恐怕齊州之軍不妙了。”
“臣估計劉漢章暫時不會進攻齊王,這種調頭噬主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最多是不再聽從齊王的調遣,臣懷疑他倒可能對晉州施壓,這個他會聽從皇甫無晉的調遣。
說到這里,申國舅搖搖頭道:“臣擔心的不是這個,皇甫無晉很擅長于戰略,臣擔心他會下令西涼軍進攻關中,現在二十萬關中大軍正在鏖戰洛京,關中只有三萬守軍,如果西涼軍大舉進攻關中,我們該怎么應對?”
皇甫恬有點奇怪,這個問題他們在出兵洛京之前就曾經討論過,當時那個會議申國舅也參加了,皇甫恬記得當時申國舅很沉默,看得出他并不贊成,但他是不贊成和齊王聯手。更新
“相國,你忘了嗎?當時我們定下來,從關內調十萬軍到鳳翔,專門應付西涼軍對關中可能的襲擊,既然相國提醒,那我去稟報母后,要求立刻調兵。”
申國舅苦笑一聲道:“陛下,如果真是那樣做,那雍京滅亡指日可待。”
皇甫恬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相國的意思,能否請相國明說?“申國舅長長嘆了一口氣,痛心疾首道:
“陛下,臣上次主張和皇南無晉聯合,臣是希望能通過一種談判的方式,解決西涼軍的問題,如果我們和皇甫無晉結盟后,我們取豫州,讓皇甫無晉取荊州,然后,我們再以蜀州來換取河隴地區,對于皇甫無晉,他可以將南方地區連成一片,而對我們,則去除了西涼軍這個最大的威脅,雙方都有好處,我想皇甫無晉當時還沒有奪取天下的野心,他也會答應這個條件,可所有人都反對我這個方案,說是蜀州沃野千里,棄之可惜,說皇甫無晉是晉安皇帝之后,是我們真正的敵人等等,陛下,如果當時聽臣的話,我們用蜀州換豫州,西涼軍的威脅也沒有了,我們還得到河隴之地,然后我們還可以向幽州,向齊州進攻,統一北方,可沒有,誰也不肯聽我的話,結果現在是什么結果昵?我們得到了什么洛京主力是我們擊敗,但豫州大部分土地卻被齊王奪走,雍京國庫幾乎消耗殆盡,還要支付死傷士兵的撫恤,西涼軍依1日虎視眈眈,讓我們夜不能眠,最后西涼軍大舉進攻關中,我們還得把軍隊撤回來,一無所有,陛下,這就是不采納臣意見的后果,若皇甫無晉擊敗齊王,占領豫州,下一步就輪到我們,不是嗎?”
皇甫恬’沉默了片刻,也嘆了口氣,“朕現在才明白相國目光長遠,朕當時是有點情緒化,一心認準了皇南無晉是敵人,現在后悔來不及了。”
“不!還有辦法挽救。”
申國舅連忙道:“我們現在還可以和他結盟,一起聯手對付齊王,然后我們以滎陽為界,至少還能得到一半豫州,再將蜀州換河隴,讓西涼軍南下,對我們而言最后損失了半個豫州,并不大,而承擔代價的是齊王,陛下,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皇甫恬咬了咬嘴唇道:“如果皇甫無晉不肯怎么辦?”
“他肯定愿意,畢竟齊王三十萬大軍,不是那么好對付,而且他需要時間鞏固他的占領,用蜀州換河隴,臣認為這是可行之道。”
停一下,申國舅盯著皇甫恬的眼睛,低聲道:“關鍵是,你要去說服太后。”
申國舅告退走了,皇甫恬坐在龍椅上思考他的話,這時,周棋綸和徐筠從內屋走了出來,皇甫恬正要對他們說申國舅的方案,徐筠擺擺手,“剛才我們都聽見了。
“那師父認為申相國的方案可行嗎?”
周棋綸道:“我以為和皇甫無晉結盟倒是可行,但絕不會長久,如果僅僅只是想去除西涼軍的威脅,不如用晉州換河隴,留下蜀州,我們也有退路。”
‘晉州!’皇甫恬眉頭一皺,“恐怕太后不會同意。”
“事實上用蜀州換河隴,太后也一樣不會同意!”徐筠笑了笑道,其實他關心的并不是皇甫無晉,而是申家,如果能造成申國舅和申太后的嚴重時立,導致申家內訌,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關鍵看皇甫恬怎么做。
“哀家絕不同意!”
華清富,申太后毫不猶豫拒絕皇甫恬轉達的申國舅的方案,“你去告訴他,不管是用蜀州換關隴還是用晉州換關隴,哀家都決不能接受,更不會和皇甫無晉結盟,哼!出賣蜀州,虧他想得出。”
申太后的態度很鮮明,如果現在和皇甫無晉結盟,那等于承認上次和齊王的結盟是錯誤的,眼前的被動是她的決策失誤造成,這個她絕不能接受。
“可是母后,申相國確實說得有點道理,我們耗盡國庫,死了幾萬人,可到最后,我們只拿到兩個郡,而豫州的大部分土地都被齊王搶走,他并沒有付出什么代價,兒臣以為,其實我們完全可以獨立對付洛京,沒必要和齊王聯合。”
“你的意思是說,是衷家決策失誤了嗎?”
“不!不!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只是眼前這個局面很復雜,不知該怎么破?”
申太后閉目沉思了片刻道:“怎么破這個局,其實哀家也在考慮,哀家已經派人去和齊王接觸,解鈴還須系鈴人,要破這個局,還得靠齊王。”
皇甫恬想了想,他還是沒有明白母后的意思,便問道:“母后的意思,能不能再說明白一點,兒臣愚鈍,沒有能理解。
“要破這個局其實很簡單!”
申太后冷笑了一聲道:“造成眼前的困局是因為齊州空虛所致,作為齊王,奪回齊州要遠遠大于他在豫州的利益,我們可以幫助齊王奪回齊州,條件就是他要把豫州讓給我們,當然,我可以把彭城郡、下邳郡和沭陽郡三郡給他,讓他去和皇甫無晉斗個你死我活,他們鶴蚌相爭,咱們漁翁得利,這個方案秦王也完全贊同,皇兒,你就不要去考慮申溱的方案了,你要牢牢記住,真正威脅你皇位的,不是齊王,而是皇甫無晉。”
雖然皇南恬沒有權力決定這種重大的軍國決策,但太后所提到的’秦王7二個字,令他心中憤恨異常,一個外威武夫,何德何能,競然敢封秦王,這一刻,他想到了呂后,自己不就是漢惠帝劉盈嗎?
這一刻,他的母親的面孔也變得如此猙獰可憎,仇恨在他心中瘋狂滋生,若不將申家殺盡滅絕,他就誓不姓皇甫!
“皇兒,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申太后發現了兒子的表情異常。
皇甫恬連忙穩住心神,恭恭敬敬道:“兒臣很好,沒有不舒服,兒臣只是有點感到害怕,這些血腥的戰爭爭奪。”
申太后臉上露出憐愛的笑容,搖搖頭道:
“所以母后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情,你才十三歲,你現在應該刻苦讀書,將來才能做一個合格的皇帝,皇兒,以后這些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母后自然會和大臣們商議,知道了嗎?”
“可是”申相國說,母后畢竟是女人,目光比較短淺,看不透天下大事,重大的事情,母后還是多聽聽申相國的意見吧i”
申太后大怒,“他竟敢這樣說衷家嗎?”
“母后息怒,申相國只是一時負氣之言,并非真心辱罵母后。”
申太后重重哼了一聲,“哀家知道他是負氣之言,就因為哀家和他意見相左,從小都是他做主,這次哀家做了主,他就受不了,他別忘了,他只是相國,惹惱了哀家,他的相國就別想當了。”
“母后,還有一件事,兒臣不敢隱瞞。”
“你說,什么事?““兒臣聽到一些傳言,有不少入主張恢復政事堂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