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薩米多夫與未來的政治強人伊萬認識,陳康杰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激動的。伊萬是一個很有政治抱負和政治理想的人,他的愿望就是恢復俄國的歷史榮光,未來的俄國政權都將掌握在他的手中,為了重新走上世界第一流的強國位置,他對內對外都采取了強硬手段。
當然了,不管采用什么樣的手段,一個國家要想強盛,沒有經濟的繁榮和發展做基礎,那是實難辦到的。目前俄國的經濟一落千丈,人民生活水平不是提高,反而逐漸下降,經濟規模在世界的大國排名中,一直沒有什么起色,國內政治從而一直就不太穩定。陳康杰記得伊萬當政之后,俄國經濟得到了大幅進步,這也是他獲得民眾支持的重要原因。可是就目前來講,陳康杰這位經濟強人就沒有發現俄國有經濟回升的跡象,而且他仔細觀察過,俄國經濟不但沒有回升的跡象,還缺乏經濟快速增長的條件。
這可不是瞎掰,經濟發展的條件和手段無非那么幾樣,科技進步,資金投入,拓展市場。也就是投資拉動或者市場驅動,如果擁有先進的產品技術,可以引來投資并且創造市場。然而俄國雖說科技實力不算落后,但是其技術實力基本上集中在軍工領域,在民用市場上泛善可陳,即便是軍工技術,現在俄國也是吃老本,創新上沒有什么明顯的突破。資金,俄國現在是國庫空虛,去年底為止只有一百億美元的外匯儲備,稅收一年不如一年,反倒是在私有化的過程中國有資源和國有資產大量流失,造就了一批富可敵國的寡頭。再說市場,多年的計劃經濟和注重軍事工業的畸形發展,導致的是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止步不前,人民的購買力低下。這就大大壓縮了市場的潛力,再說俄國自己本身的人口也只有美國的一半,這就使得俄國很難形成強有力的消費市場。雖然說俄國有豐富的資源,可是幾乎每一個依靠資源致富的國家,都是受人操縱的,看看中東那些富裕的產油國就知道了,要是沒有西方大國的扶持和依靠,那些資源根本就成不了財富,兩伊就是典型例子,兩個國家的石油和天然氣都十分豐富,然而這兩個國家就沒有一點富足的樣子。原因就在于他們沒有西方強國做靠山。具體到俄國而言,一直以來就以世界大國自居,要它依靠西方大國,這是有點不可能的,不符合他們的政治追求,也不符合民族的自尊心。更何況,俄國已經嘗試了,蘇聯解體之后,就一直試圖以西方維持良好關系,以便恢復經濟繁榮,然而擺在面前的事實是,這條路走不通,快十年了,依然還處在徘徊之中。
想到伊萬,想到俄國,陳康杰就想到了自己十年前到蘇聯去的情景,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然而去一趟就滿載而歸。目前,陳康杰的名下在西伯利亞還有幾個油田呢,只是開采的規模都不大。這不是說陳康杰不想或者沒有能力大規模開采,而是目前俄國的政策還不穩定,他的那些油田又是在那個混亂的時間點上買下來的,隨時都有被收回去的可能。因此陳康杰存儲的石油都還是以從中東進口為主。陳康杰知道,幾大寡頭別看現在很歡,可是等伊萬上臺之后,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的,不是流亡國外就是被抓起來,其所竊取的那些豐厚資產也被政府收回。
現在自己的手下居然認識伊萬,這點讓陳康杰的確沒有想到。從薩米多夫的神情上看,應該他們的關系還不僅僅是認識那么簡單,假如僅僅是普通的認識關系,薩米多夫用不著如此鄭重其事的來“劫道”。再一想到伊萬以前是在克格勃工作,而薩米多夫他們也是克格勃的一員,陳康杰就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說了,當年薩米多夫他們給陳康杰訴說為什么要離開蘇聯的時候,陳康杰就有所懷疑,只不過他當時不方便問清楚而已。
陳康杰搖了搖頭,讓自己的腦子盡可能清醒一點,從這個突然的消息中掙脫出來,他還有許多情況需要了解呢,希望這個跟隨了自己十年的下屬不會欺騙他。
“當初在莫斯科,掩護你們離開的就是弗拉基米爾.伊萬?”定了定神,陳康杰揣度式的問道。
薩米多夫抬起頭來,眼神中有些詫異,“杰少?原來你什么都知道了啊?”
“我是猜的,不過這不算太難,雖然我沒有見過你這位朋友,但是我知道,他和你們一樣,曾經在克格勃工作過,你已經見過他了?”陳康杰淡定的說道。
“嗯,見過了”薩米多夫點了點頭,“在俄國駐南國的大使館門前,我認出了他,激動之下就讓他也認出了我。當年,要是沒有他的幫助,我們四個根本出不了邊境,也許,現在都已經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里了。”薩米多夫雙眼朦朧的說道,或許是想起了當年的不愉快經歷,內心有些惆悵。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問過你,那時候你告訴我說,就算以后我是你們的老板,為了他的安全,你也是不會告訴我的。那怎么今天又要告訴我呢?”問完之后,陳康杰從小桌上的煙盒里掏出兩只煙來,一只遞給薩米多夫,一直自己銜著。
薩米多夫接過香煙,趕緊掏出打火機給陳康杰點上,然后也把自己的煙點上,猛吸了一大口。
或許是香煙的尼古丁起到了定神的作用,薩米多夫吸了兩口之后,情緒完全平復了下來,“在以前,我們是沒打算告訴你的,只不過我們相處十年了,十年來,你對我們一直很好,很信任我們,給了我們一切,讓我們的家人都過上了以前所不可能有的生活。如果說以前我們是為了生計才把你當做老板的話,那么現在我們的內心中,已經真真切切被你所折服了。在未來,我們除了跟隨你,也不會有別的選擇了,所以我覺得不應該再對你隱瞞。現在我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工作,新的生活,而伊萬也不是以前的伊萬了,現在葉利欽十分器重他,我們相信你,只要你不將當年的事情說出去,他的安全就完全沒有問題。你是給與我們一切的老板,他是我們以前尊敬的給與我們極大幫助的上司,而你們來到南國的目的又是一模一樣的,我們真的是為難,所以只能將實情告訴你,依照你的聰明才智,我們想,你應該是有辦法化解的。”
“呵呵,你們實在太看得起我了。”陳康杰自嘲的笑了笑,吸了一口煙,“你們打算以后再回到俄國去?”
“不,不,那不可能,已經回不去了,以前的薩米多夫已經死了,我們再回去,對我們是風險,對伊萬也是風險,更何況,我們回去做什么呢?總不可能再去干克格勃吧?我們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說真的,再回去,不說我們家人不適應,也許我們幾個都不適應。剛才我說了,以后我們只能跟著你,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薩米多夫連忙擺手說道。
陳康杰相信薩米多夫說的是實情,別說現在葉利欽還沒有下臺,就算是下臺了,要是被他知道,薩米多夫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再者說,他們跟著陳康杰,每年有豐厚的薪酬,在香港有大房子,孩子上好的貴族學校,父母輕輕松松頤養天年,家里有菲傭伺候,要他們放棄這一切,的確是不容易,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而且他們在俄國已經沒有了合法的身份,就算伊萬使用手段和權勢給他們弄到了新的合法身份,他們也很難再融入以前的生活。對這些,看來薩米多夫還是想的很清楚的。
這次薩米多夫提前見陳康杰,并且告訴他這一切,其目的就是不希望他和伊萬之間發生沖突,不管哪一方利益受損,那都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即便他們以前受到過特殊的訓練,可是十年的普通生活過下來,內心中的人性方面變得濃厚了許多。更何況陳康杰和伊萬兩人都對薩米多夫他們有大恩,他總不能咬著良心看他們兩人斗法,關鍵是就算他忍心,他也不好擺放自己的位置。
從昨天到今天,薩米多夫就一直在煎熬著,他難以作出取舍。結果與他的三位好兄弟反復商量了一個晚上,最終還是阿廖沙的一句話幫助他們下了決定。阿廖沙說,這事交給陳康杰來處理,他們相信陳康杰的人品,也相信陳康杰的智慧,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
“好,既然你們沒有打算再回去,那就好,以后就繼續跟著我吧。對了,你們已經見過,那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他了?”陳康杰站起來拍了拍薩米多夫的肩膀,走開一步,停住腳步問道。
“這倒沒有,我們見面的時間很短,也就半個小時,都來不及相信談很多,他就被俄方大使館的人叫走了。他只知道我們是給你做保鏢……還知道你此行的目的。”說到這里,薩米多夫激動的站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一些,“我不得不告訴他這個,要不然沒辦法解釋我們四個為什么會出現在戰亂的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