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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培育出雜交品種的有功人員給予高品爵位的封賞,并且曉喻全國,這并非是禎一時的心血來潮,旗人入天津軍工作坊必然會提升工匠的社會地位,也容易導致人們誤會朝廷開始改變一貫的重農政策,原本是計劃讓康熙發布圣諭,命一部分旗人進入遼東墾荒來顯示朝廷并未改變重農的政策。
不過這個辦法顯然不足以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這年頭沒有專家學者的稱號,最吸引人的便是高官厚祿,以高品爵位刺激對農作物的雜交研究可謂是一舉兩得,既可說明朝廷重視農業,又可以刺激促進對雜交品種的研究。
完全可以預見的是,京報一旦刊出這條消息,足以在全國上下掀起一股學農重農的風潮,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康熙絕對會大力支持。
京城農學院的一眾官員、生員雖然都是振奮不已,卻是沒人敢在禎面前失態,一個個都強行壓住心頭的喜悅,滿臉熱切的盯著禎。
禎望了眾人一眼,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農業是國家的根本,是商貿的根本,是人口增長的保證,是商貿繁榮的基礎,是大清國力強盛的保障,大清能否興盛繁榮,能否開創亙古未有的盛世,首先必須看農業。
大清的農學才剛剛起步,繼江寧農學院、京城農學院之后,將會有更多的農學院建立起來,你們是大清農學的先行者,不僅要從事農業研究,還要完善農學體系,你們不僅要學習前人的著作,還要進一步發揚,要勇于創新,勇于質疑,敢于提出自己的新觀點。本宮很希望你們能夠將農學發展完善成一門的學科。
不僅是培育出好的雜交品種有封賞,能夠否定前人著作,能夠創立新觀點,能夠完善每一種主產農作物的體系,朝廷都會有封賞!”
聽的這番話,農學院的一眾官員、生員不由大為激動,真若按皇太子所說的,這務農升官的機會豈不是更大?一個個都是眼睛發亮。仿佛發現了一條仕途的捷徑。
見此情形,禎不由暗自得意,不怕你們熱衷名利,只要能拿得出研究成果,能將農學完善發展,朝廷有的是官封賞,微微一頓,他才接著道:“農業研究事關重大,稍有差池則可能影響農民一年的收成,因此。容不得半點馬虎,必須求真、務實、謹慎、精益求精。
舉例說。玉米的花期,是七至十天,那就是七至十天,不能記錄什么七天左右,一旬上下,農民們不識字,聽不懂文言文。跟他們不能玩虛的,你們的研究記錄,農學著作必須都用白話文。這不是文學,要力求精準,數據詳實。
最后,本宮希望大清的農業能夠在你們手中大放異彩,希望你們成為大清興盛繁榮的功臣,希望諸位能夠成為大清著名的農學大家。”
出了農學院,禎回首望了眼京城農學院的大門內的影壁,略微沉吟,才吩咐跟在后的吳長浩,道:“將‘求真務實,謙虛謹慎’做為校訓刻在影壁上面。”
一聽這話,吳長浩立刻躬身道:“皇太子是農學院的倡建者,微臣斗膽懇請皇太子留下墨寶。”
禎微微笑了笑,道:“等本宮登基了,你再來索取。”
等稱帝了再題字,這可是高度重視,吳長浩登時大為欣喜,忙躬身道:“微臣謹尊皇太子鈞令。”
禎微微點了點頭,道:“農學院初建,官階有些過低,對此,本宮心里有數,你們只館安心教學研究,升格的問題,本宮會有考慮,另外,本宮賞你隨時覲見的資格,不論是教學還是研究,有了進展或者的有新的研究科目,經費緊張等情況,你都可以直接遞牌子求見。
目前,朝廷在北方數省大力推廣高產抗旱的玉米、番薯、馬鈴薯等三樣農作物,農學院要大力摸索總結出這三樣農作物的習性和耕種應注意事項,配合朝廷推廣。”
給他這個六品官隨時覲見的機會!吳長浩登時心花怒放,皇太子對農學院的關照果然是非同一般,他忙躬身道:“微臣必定竭心盡力辦差,不敢辜負皇太子厚望。”
自農學院出來,已是日頭西斜,禎著包福全帶著儀仗隊回宮,自個換了便裝帶著達春一行護衛從廣渠門出了城,徑往東郊關家莊而去。
禎之所以要召集老八幾兄弟到老九的莊子聚會,而不是讓他們進宮,一則是圖個隨意,不受禮法拘束,二則也是有意做給康熙和朝中官員看的,離京在即,刻意秀一秀與老八一黨的親密關系,省得有人動心思。
出的廣渠門,一行人縱馬急馳,不過兩刻鐘便趕到了關家莊,進入莊內,禎便勒馬慢行,禩、禟、誐、禑幾人聽到動靜都齊齊迎了出來。
“九哥,您這莊子怎得沒取名字?”禎一邊翻身下馬,一邊朗聲問道。
禩幾人抱拳半鞠,見禮之后,禟才微笑道:“都察院的一干御史鼻子比狗還靈,我可不想被他們盯上。”
“沒名字,他們難道就不知道?”禎頗為詫異。
“九哥的算盤賊精。”誐含笑道:“九哥不常來這里,又沒有名字,別人誰敢肯定這就是九哥的莊子?就算知道,沒憑沒證的事,誰吃飽了撐的?”
禩卻是含笑將話題岔開,道:“十四弟今日陛見,可是有重要事情?”
“確實有大事。”禎點了點頭,道:“進屋再談。”說著他又看了禑一眼,道:“十五弟,我今日在京城農學院去了一趟,你明日跟方苞碰個頭,將我的講話整理出來,下期在京報上刊出來。”
“十五明日一早就去找方先生。”禑忙點頭道。
誐好奇的問道:“十四弟又有新舉措?”
“鼓勵農業而已。”禎微微笑道:“不能讓士紳百姓認為朝廷不重視農業。”
幾人邊說邊進了正殿,落座之后,禎便開口說道:“今日陛見,我懇請離京去上海處理旗民入軍工作坊之事宜并順道下南洋去噶羅巴封賞南洋艦隊。皇阿瑪已經允了,過幾日我就得離京一段時間。”
老十四要離京?誐不由急道:“十四弟,您現在可是皇太子,怎能輕易離京?這一去,來回可是好幾個月。”
禩卻是暗贊了一聲,老十四還真是提得起放的下,康熙如今康復情況良好,重掌朝政不過是時間問題,老十四選擇此時離京,巧妙的回避了與康熙發生沖突的可能,而康熙能夠允準老十四在這個時候出京,亦說明他對老十四十分信任,只要能夠維持這種局面,老十四順利繼位已無任何懸念,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禟顯然也想到了這層,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道:“天津的軍工作坊剛剛建立,旗民進入,不會有多大影響,上海的作坊卻多是江南的工匠,而且數目龐大,這一千五百名旗民猛然涌入,必然會造成混亂,甚至出現人心慌亂的局面,十四弟確實有必要親自跑一趟。”
禎點了點頭,看了禩一眼,才看向誐道:“十哥這話不然,皇阿瑪還常年離京巡幸塞外或者是南巡,我身為皇太子何以不能輕易離京?十哥可是擔憂這段時間又無差事?”
這話可是說到誐心里去了,他也不掩飾,很干脆的道:“我這段時間可就盼著十四弟整頓旗務,您這一離京,少說也要幾個月甚至是半年才能回京,八哥、九哥都有差事在身,我一人閑著,豈不悶的發慌?”
好嘛,這是埋怨自己沒給他分派差事了,禎微微笑了笑,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給他安排個什么差事好,稍稍沉吟,他才道:“旗務整頓勢在必行,十哥這些日子不妨多幫著收集點資料,屆時,也可幫十四弟出出主意。”
誐聽的一陣失望,頓了頓,他才道:“十四弟,我這性子耐不得瑣碎,處理政務我是不行的,要不,讓我去禁衛新軍,如何?”
“十弟,又來胡鬧。”禩不悅的瞥了他一眼。
老十性子直爽,素無心機,康熙對他應該是大為放心的,去禁衛新軍也未嘗不可,老十三呆在禁衛新軍,康熙反而是最不放心的,想到這里,禎點頭道:“八哥,不妨事的,既然十哥愿意去禁衛新軍體驗一下,我去求皇阿瑪,應該問題不大。”
“多謝十四弟。”誐頓時就眉開眼笑的道。
禩卻是皺了皺眉頭,道:“十弟又不懂練兵之法,十四弟何必遷就于他。”
禎正待開口,卻聽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絲毫未有減速跡象,聽馬蹄聲,這人數還不少,至少有十余人,什么人如此大膽,竟然縱馬急馳入莊?幾人不由都是一楞,齊齊望向老九禟。
禟亦覺莫名其妙,他這莊子知道的人少,怎得有人敢如此放肆,縱馬急馳入莊?
見禟一臉的疑惑,禎不由心里一沉,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