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里,現在的劉修武不僅武勇可嘉,而且心思靈活,從夏育、劉虞到盧敏、毛嬙都對他信任有加,所以才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張角對劉修感興趣原本只是因為他修習吐納術,資質不錯,人還算機靈,卻沒有想到劉修還有這樣的能耐,居然這么輕松就解決了上谷烏桓大人難樓。聽劉修這么一解釋,他更覺得自己對劉修的投資沒有白費,堅定了要把劉修收為弟子的決心。
但是,所有人都認為劉修的武勇來自于平時的苦練,計謀來自于讀書,卻不知道對他來說,武勇是意外收獲,但計謀卻是“先天”而來,他前世最精擅的除了書畫作偽之外,就是揣摩人心——文物古董這個行當里號稱是十有九騙,是騙術高手最集中的地方,幾乎所有的專家都打過眼,交過學費,眼力甚至比技術更重要。
眼力不僅包括看東西的眼力,還包括看人的眼力。
劉修是東胡志的第一撰稿人,所有的資料都經過他的咀嚼和整理,從這些資料得到的信息遠比直接看這本書的人得到的信息要多,再加上他的分析和觀察,他對烏桓和鮮卑人總體形勢的了解可以說是無人能及——至少在寧城如此。
他不僅知道難樓有心要把上谷大人的位置傳給兒子樓麓,因此對提脫頗有忌憚,而且知道遼西大人丘力居也有這樣的想法,而其他人,包括夏育、李定和盧敏都以為烏桓人以強力為尊,沒有父傳子的習慣,卻不知道這些烏桓人在漢人的影響下,心思已經漸漸有了變化。
這些變化當然都不明顯,要不然也不至于沒人注意得到,不管是難樓還是丘力居,囿于心理習慣和部落傳統,都不會把這些心思說出來,劉修了解到的也只是一些蛛絲馬跡,更多的是他的感覺和分析,到白山之前,他甚至不敢肯定這個可能,直到難樓讓樓麓站在他的身邊,他才確信自己的猜測沒有落空。
難樓是烏桓大人中實力最強的,他低了頭,一半烏桓人就算穩住了,只要再擺平丘力居,就擺平了七成以上的烏桓人,其他幾個烏桓大人根本不在話下。
對付丘力居,就要用到張鳴。在路上,劉修把自己了解的情報轉述給張鳴。據說,丘力居的部落圖騰原本是一頭白狼,后來卻變成了一頭赤狼,據說這是向大漢表示忠心——大漢是火德,但是根據劉修得來的一些消息說,丘力居這么做是因為他得到了一個女巫的指點,那個女巫施法時發出的聲音有如龍鳴,聞者無不懾服。而這個女巫喜歡穿一身火紅的長袍,當她飛舞的時候,有如一團跳躍的火焰。丘力居對她心悅誠服,言聽計從,不管是對外征戰還是部落內的事務,都要向請計。
“龍鳴?”張鳴輕蔑的笑了,輕挽馬韁,身體隨著坐騎上下起伏,似乎整個人和戰馬已經合為一體,別有一種韻律。“你知道道術中最常見的就是符咒嗎?”
劉修點點頭,他聽張鳴說過這事,最近也向藍蘭打得了不少,知道道術雖然多得數不勝數,但是通常來說就是那么幾類,符咒是最常見的兩種,符是指用畫符書——劉修稱之為鬼畫符——來施術,而咒術主要就是通過聲音,張鳴所修的道術就是咒術。
“咒術中,有龍吟虎嘯獅子吼的說法,指的是咒術的三個境界。”張鳴接著說道:“龍吟和虎嘯只在傳說中有過,包括大賢良師現在也只不過修煉到獅子吼的境界,一個胡巫也能稱之為龍?”張鳴輕蔑的撇了撇嘴:“胡人沒見過真正的道術,被幾個裝神弄鬼的女巫唬住了,就以為遇到了神仙,不提也罷。”
劉修翻了個白眼,獅子吼,有沒有大力金剛掌和那什么龍爪手啊?他忍著笑,半帶著打趣的問道:“大賢良師才到獅子吼的境界,那你又是什么境界?”
張鳴笑了笑:“大賢良師說我是牛鳴。”
劉修忍不住“撲嗤”一聲笑出聲來,他一直覺得張角那個邪教教頭是個道貌岸然的圣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精妙的比喻。
“如果你這樣的能力只是牛鳴,那獅子吼的威力又將如何不可思議,怪不得龍吟和虎嘯只有傳說中才有。”劉修故意逗他道:“那傳說中的高人究竟是誰啊?”
“老君如龍。”張鳴似乎知道劉修在逗他,也不著惱,反正一本正經的回答道:“你是讀過書的,想必不會不知道孔子說過老子如龍吧,道德經中,他有一句話叫‘大音希聲’,那就是說龍吟的。”
“龍吟沒聲?”劉修一愣,他上次體驗了張鳴的咒術之后,就聽張飛說過項羽一聲喝死漢高祖麾下的神箭手,本來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老子如龍,這句話的確是有,是在莊子里出現的,不過好象不是這個意思吧,大音希聲怎么還和咒術扯上關系了?
“不是沒聲,是有聲而你聽不到。”張鳴似乎也不怎么能理解,他皺了皺眉:“大賢良師說我的悟性還不夠,等修為到了,自然能聽到大音,到時候就全明白了。在修為未到之前,說得再多也是白費,徒增困擾而已。”
劉修沒吭聲,似乎的話他以前聽過,禪宗就講究自悟,不立文字,道家的經典最初是老子五千言,而這五千言里也是被尹喜逼著寫的,否則他也是不立文字。
反正路上閑著無事,劉修就聽張鳴說講一些道經,特別是吐納術,他最近在向藍蘭學習吐納術,把原先比較剛猛的霸訣基本變成了柔和之極的呼吸法,感覺氣力的增長速度慢了下來,但是精神狀態卻越發的好了。張鳴在吐納術的修為當然要比藍蘭高不少,但是他說了,劉修的修為不到,提前知道那些東西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劉修不知道他是想以此拉攏自己,還是真的如此,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強求。他對張鳴是半信半疑,但是趙云、張飛等人對張鳴這個太平道的震使卻是景仰之極,說話的時候都陪著幾分小心。劉修有些奇怪,張飛等人是親眼見過張鳴招神的,這么小心還情有可緣,可是趙云怎么也是如此?他后來問過趙云,才知道趙云雖然沒見過張鳴,但是他聽說冀州也有傳道的太平道人,據說有人見過他施展法術,雖然沒有招神這么厲害,但也是觀者如堵。
劉修找機會問了張鳴,張鳴卻只是說冀州和并州另有傳道之人,名號是坤使,但是卻不肯透露名字,說劉修還不是教中之人,不能知道這些消息,按說他的名諱也不是劉修所能知道的,現在只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罷了。
劉修見他搞得神神秘秘,也不好多問。他們一路急行,經過漁陽和右北平,出盧龍塞,趕到遼西郡長城外的白狼山。據說那個很牛逼的女巫就住在白狼山,因此劉修決定在求見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之前先見見這位巫婆。
白狼山下有座小城,名字就叫白狼城,與東南的廣成和西南的石城相距都不遠,成品字形排列,護衛著白狼山,看起來就像是白狼山前的三個護衛營一樣。
劉修一進白狼城就遇到了故人:在寧城見過的蹋頓,這里是他的駐牧地。
“原來是豪帥啊,別來無恙?”劉修笑瞇瞇的說道。
“劉君別來無恙?”蹋頓上下打量著劉修,笑了:“怎么,從軍了?”
“說起來這事兒和豪帥你也有些關系。”劉修故意苦了苦臉,“你們把槐縱帶到寧城去也不告訴我一聲,結果我一不小心把他腿給打斷了。這不,鮮卑人要報復,我只好來請豪帥幫忙。”
蹋頓臉上的笑容剛剛露出一點,就被劉修這句話嚇得僵住了,他愣了片刻,嘴巴張得能吞下自己的拳頭:“你把槐縱的腿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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