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九原城戰(二)
九原城自建成開始到如今，這是第一次被戰火波及。
不過，這并不代表大秦亦或是九原軍放松了對九原城的防守。相反，九原城一直都是大秦北部邊疆防御的重中之重，光是大型連射弩機這樣的守城亦或是攻城利器就有不下兩千具。
兩千具大型連射弩機，一具大型連射弩機中最少的有三只長矛般的粗大弩箭，多的有六只。在匈奴騎兵進入射程的那一刻同時發射。
近萬只巨大的弩箭帶著長長的虛影，在巨型連射弩機那強勁弓弦的作用下，瞬息就仿佛直接跨越空間般在離開城頭的下一刻，出現在匈奴騎兵的頭頂之上。
早在同莫乎爾以及須卜跋頁這三十余萬大軍匯合時，冒頓就已經將如何攻城的計劃告知了兩人。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先試探一番。冒頓很清楚眼前這座要遠比先前見到的那座堅城要高大許多的九原城，而且守城的還是號稱秦人最為精銳的九原軍。
九原軍的精銳，不用試探。這高大的城墻也不用試探。任何的試探都僅僅只能造成更多的兵卒傷亡，都是在為秦人添加更多的戰功。
雖然冒頓本身就是為了消耗掉東胡人的這三十萬青壯。但是，顯然這一場戰斗可以預見的是會很持久和艱苦，東胡人能夠多避免些無謂的傷亡，那么匈奴人就能少一些傷亡。
除掉冒頓所在這近二十萬真正的匈奴精銳，其余東南北三面城墻下東胡騎兵第一次出城就各出動了三萬人。這三萬人中一萬是騎兵。兩萬則是下馬成為步卒的東胡人。
東胡和匈奴都是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可以說是生活在馬背上的人群。對于九原軍必然會裝備的秦人利器大型連射弩機冒頓早就有所準備。
所以，朝著三面城墻撲過去的東胡騎兵都極為分散。而以九原城城墻的長度，即便是一次性投入三萬騎兵也是可以展開的，只是陣形要密集的多。
之所以選擇每一方都只出動一萬騎兵。正是在冒頓根本沒有有效壓制九原軍矗立在城墻上面恐怖的大型連射弩機的情況下所能找到的最好辦法。
九原城四四方方，但是并不是每一面城墻都等長，不過大多都在六七里長度的樣子。一萬東胡騎兵分散開來，接踵狂奔毗鄰而列，剛剛好能夠將一面六七里長度的城墻給鋪滿而又不至于太過密集。
但是，也僅僅只能保證減少城墻上的大型連射弩機對東胡騎兵的殺傷而已。
“啊！”
“昂！”
東胡騎兵臨死前的凄厲慘呼聲伴著戰馬悲鳴的聲音，同時自九原城三面城墻下響起。
三丈長的巨大弩箭帶著斜斜的弧度從高高的城墻上貫落，巨大的力量瞬間就撕裂東胡騎兵身上簡易的羊皮坎肩。透體而過，連人帶馬一起貫穿，釘死在地面上。
汩汩的鮮血順著粗大的巨型弩箭滾落地面，浸入青黃的土地中。
近萬只三丈長的弩箭深深沒入地面，在弩箭上串著東胡騎兵的尸體以及他們胯下戰馬的尸體。三面城墻下頓時無端的長出了一片完全由巨型弩箭組成的灌木。
有收勢不急的東胡騎兵正正的撞上前面被釘死在地上的東胡騎兵身上，連人帶馬飛出去老遠。
這一波弩箭，三方朝著城墻撲過來的三萬東胡騎兵。傷亡有三千余人。也就是說一面城墻五百具大型連射弩機近三千字弩箭才殺傷了一千余人。
顯然，冒頓的分散戰術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城墻上的九原軍兵卒對于大型連射弩機的殺傷無動于衷，同匈奴人交戰無數次，匈奴人兵械比不上大秦，但是有應對的方法。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負責大型連射弩機的九原軍兵卒，在弩箭發射出去之后就快速的數個人合力拉開弩機粗大的弓弦，剩余的人飛快的填裝著弩箭。
在東胡騎兵距離城墻還很遠沒有進入九原軍兵卒手中強弩射程中的時候，他們手中的大型連射弩機是唯一能夠殺傷東胡騎兵的利器。
領教了無數次匈奴人騎射本領的九原軍，很清楚一旦等這些匈奴騎兵接近城墻之后，守城的九原軍就將面臨鋪天蓋地的箭雨侵襲。
這個時候，他們每多放出去一只弩箭，每多殺傷幾名匈奴騎兵，九原軍到時候所承受的傷亡就要少幾分。
東胡騎兵不能說見慣了生死，但是至少這千余人的傷亡還不能夠摧毀他們的斗志。畢竟，城中有那么多的秦人美人，有無數的珍奇之物。而在他們身后，還有似乎比秦人更為兇惡的匈奴人看著。
東胡人知道秦人的那種巨箭不能連續發射，所以在第一輪弩箭襲擊過后，越過被弩箭釘死在地上的族人尸體，拼命催打著胯下的戰馬飛速的接近著城墻。
雖然一波大型連射弩機的巨型弩箭沒有摧垮他們的斗志，但是任誰看到前一刻還跑在自己身前的族人，下一刻就被一根三丈長的巨型長矛給從頭頂生生貫入連人帶馬的給釘死在地上，成為一串類似羊肉串的物事，都會背后發涼。
誰都不想死。不想死，那顯然就只能跑快點。
接近城墻雖然會被秦人的強弩給攻擊到，但是總比那巨型弩箭碰上就死要強。
三百步的距離在東胡人拼命催動戰馬的情況下瞬間跨過。
一千兩百步了。
“梆梆梆！”
連串的恐怖梆響再次響徹九原城城頭。
這次九原軍兵卒裝填弩箭的速度要比平時訓練時快了不少。
恐怖的厲嘯聲瞬間就將萬馬奔馳的馬蹄轟鳴聲給生生蓋過。
近萬只巨型弩箭迸射而出。一千兩百步的距離(近六百米)，依然是瞬間跨越。
“啊！”
成片的慘叫聲裹著戰馬悲鳴的聲音再次響徹大地。
這一次的大型連射弩機同上一次不同。
不再是俯射，而是平射！
大型連射弩機作為大秦遠程攻擊最為犀利的武器，大秦軍中對如何使用連射弩機攻城、守城以及野戰有著一套完整且行之有效的戰法，甚至于對陣不同的兵種都有戰法可循。
攻城基本上都是遠距離的仰射；守城，如果來攻的是騎兵則是距離在一千五百步以外采用俯射，暴烈的巨型弩箭在戰場上的沖擊不是一般的大，一千兩百步以內則是采用平射，八百步以內的距離則只能采用俯射；對于步卒攻城以及野戰則大多都是平射。
平射的大型連射弩機，終于爆發出了它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殺傷。
巨型弩箭破空產生的厲嘯消失的剎那。“噗嗤噗嗤”的仿佛布條被撕裂的聲響，夾雜著東胡人成片的慘嚎聲，在城墻下響起。
一只只巨型弩箭閃電般的破空而來，輕易的穿透一具又一具正策馬奔馳而來的東胡騎兵的身體，往往等到一只弩箭力道散盡跌落地面時，在弩箭的上面或多或少都掛著一具或者兩具的東胡騎兵的身體。甚至于有些弩箭因為平射的過低，對騎在上面的東胡騎兵一點傷害沒有造成反而將他們胯下的戰馬給射了個對穿。
這一波弩箭，東胡騎兵至少傷亡了四千人。
這還是很多機靈的東胡騎兵在聽到城墻梆響的時候將身體躲入戰馬腹下所造成的殺傷。
但是更多的卻是東胡騎兵胯下的戰馬依然在奔馳，而在馬背上的騎馬人已經隨著弩箭倒飛而出。只留下大批空空如也的戰馬在奔馳了一陣之后茫然的四處亂竄，這些亂竄的戰馬很快就死在東胡人自己手中。
因為如果不將這些無主的戰馬射殺，到處亂竄的戰馬將會對正在疾奔的東胡騎兵造成極大的混亂。
就這樣，等到東胡騎兵接近城墻五百步以內的時候，三萬東胡騎兵已經剩下已經不到兩萬人。這短短的一千五百步，如果在平時，這些東胡騎兵怕是最多數十息就已經越過。
在距離城墻還有九百步的時候，再次享受到巨型弩箭招呼的東胡騎兵，一直奔馳到距離城墻只有五百步的時候都沒有再聽到城頭那恐怖的梆響，所有的僥幸未死的東胡騎兵都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氣。
任誰面對那從天而降似乎隨時都能貫穿身體以及戰馬的巨大弩箭，都會由衷的生出一種無力之感。
這已經跟勇氣和斗志無關，血與火的戰場之上，不僅僅是需要勇氣和斗志。
好在，他們已經活著沖過來了。只需要數息功夫，城墻上那些可惡的秦人就要進入東胡人弓箭的射程。東胡騎兵吶喊著緊緊將身體貼在馬背上，手中已經盡皆拿上了強弓，強弓上已經搭上箭。
只需要再撐過秦人弓箭和強弩的襲擊，就能直面秦人了。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聲，陡然自九原城城頭響起。
伴隨著戰鼓聲響。
九原城城墻之上鏗然之聲連成一片，一面面漆黑澄亮的大盾出現在城墻之上。而在大盾之后，無數的強弩已經悄然張開了鋒利的獠牙。
等待著，東胡騎兵進入射程的那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