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家山到西面的大連港,也就不到二百六十海里,既然大力是代人受過,羅二也不介意搞點小小的國際糾紛。([])
漆黑的海面上,憑著地圖上的方位,張卓文依靠簡易儀表指示,硬是在五十米的高度上,堪堪飛過了獐子島;飛機的航向,還是向北偏了幾度。
獐子島上,高聳的崗樓上,兩名身穿值班大衣的蘇聯水手,肩背步槍,眼角朦朧地站著夜崗。
“嗡,”一個黝黑的影子,攜帶寒風迎面而過,把兩個水兵驚得一個機靈;急忙扭頭,就看見一盞猩紅的夜航燈,閃過海面。
“那是什么?”一個水兵瞪大了眼睛;“切,海軍直升機唄,”另一個胡子拉擦的水兵,不以為然地說道。
現在的大連港,蘇聯遠東艦隊的一個分艦隊,還駐扎在這里,不時有零星的演習;晚上突然行動,偶爾也會發生。
“沒有通報啊,是不是向岸上匯報一聲?”聲音,有點不確定。
“也是,出了狀況,倒霉的還是咱們。”說著話,水手搖動了身旁的電話機。電話要聯系島上的值班電臺,再轉往港口的值班軍官,一來一往的,頗為費事。
飛機上,腳踩著軟乎乎的副油箱,大力拍拍羅二的肩膀,“我說,到哪里了?”他身后的大兵們,一個個瞪圓了眼睛,忍受著直升機的顛簸。
“啊。大概快到了。”羅二抬頭,瞇著眼睛向外張望,依稀看見左首方向,點點的光亮。
很快,大力也看見了遠處的亮光,不由得松了口氣。
駕駛著直升機的張卓文,輕輕擺動駕駛桿,飛機漸漸壓低了高度,最后簡直是貼著海面,悄悄向海岸飛去。
大連軍港東北側十公里的海灘。這是一片杳無人煙的礁石灘涂,平日里出了中蘇聯合巡邏隊經過外,根本見不上人影;張卓文挑選的落腳點,正巧是這里。
嘩嘩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涌上來,拍打著破碎的礁石,又被撞碎成泛白的碎末,倒退回海里;寂靜的海灘上,忽然傳來低沉的發動機聲,一架閃著紅燈的直升機,直直飛了過來。
“啪,”機上的探照燈打開,雪白的光束下,羅二找了一處較為平坦的沙石地。指揮著張卓文徐徐降落。
飛轉的螺旋槳,卷起一陣細沙飛揚,機輪還未著地,艙門就被快速打開,昏頭轉向的大力,搶先跳下來,抱著腦袋跑遠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面上。
武蒙國帶著七名大兵,各自背著行裝槍械,跑出了螺旋槳轉動范圍;羅二囑咐張卓文一句。也推開艙門,跳下了飛機。
喘了幾口氣,陣陣的新鮮空氣,把肺里的汽油味勉強趕了出去,大力起身。開始尋找羅二的身影,自己的東西還沒到手呢。
“大力。這里,”站在海邊的羅二,沖著大力亮起了手電。
“這小子,跑的夠快,”低聲嘟囔著,大力臉上堆起笑容,大步跑了過去;還沒到羅二跟前,大力就覺得眼前一花,耳邊傳來沉重的落地聲,“轟”
“我靠,羅二,那是我的東西,”龐大的黑影,落在海岸邊,左搖右晃的,把大力肉疼的要死。加快步伐,大力幾個箭步,沖進了海浪里。
“呃,大力,它好像是擱淺了,”尷尬地看著跑來的大力,羅二聳聳肩,“好在沒有損傷,那就交給你了。”
“大家伙啊,”不理會羅二的說辭,大力撲到艦艇下方,伸出大手,貪婪地來回亂摸著。
遠在海岸上看熱鬧的武蒙國他們,詫異地看著黑乎乎的艦艇,猛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丟下鼓囊囊的背包,拎著武器也沖了過來。
特戰隊大兵們,圍在艦艇下方,吵鬧著評價起艦艇的噸位、形狀,這些沒見識的步兵,開始盤算起自己在艦上的位置來。
摸摸鼻子,羅二覺得時間不早了,趕緊拉過陷入興奮的大力,“嗨,嗨,醒醒,別說我不提醒你啊,這可是美軍現役裝備。”
“狗屁,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東西,誰搶我揍誰,”清醒了一半的大力,不滿地看看羅二,“我說,你過境了,還不走,等著被抓啊。”
“呀,你個大頭,卸磨殺驢是不?”氣憤不過的羅二,暴口就把大力的小名喊出來了,“老子辛辛苦苦地送你們過來,還給你東西,你竟然說我過境?”
“怎么滴,泰國人,你到這里來干什么?”不屑地瞥了一眼羅二,大力振振有詞地警告,“給你三分鐘,離開地面,再給你十分鐘,離開領空。”
說著話,大力得意地來回看看,“這可是國家的地盤,”話說了一半,他臉上突然一緊,就看見面前的羅二,象兔子一樣飛快地跑向直升機。
“干嘛,不會搞鬼吧?”心虛地抬眼,看看高大聳立的戰艦,大力才不相信,羅二能玩出蹊蹺的花樣。
螺旋槳一直旋轉的直升機,等羅二一登機,轟鳴著離地升空,調轉機頭,向大海深處飛去。
“老武,咱們現在哪里?”拿出手電,大力開始仔細檢查艦艇,一旁心急的大兵,有的已經攀上了懸梯。
“報告營長,”站在沒膝深的海水里,武蒙國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在大連港的東面。”
“嗯,大連港,”大力滿意地點點頭,手電光不經意地,照在了艦艇的弦號上,白森森碩大的弦號,讓他微微一愣,嘴巴一下張大了。
“該死,這個滑頭,”重重地在水里跺了一腳,氣急敗壞地后退幾步,大力手電光抬高。照在了軍艦的桅桿上。
果然。高高的桅桿上,隱隱有一面熟悉的軍旗,在海風中呼啦啦作響;這旗子,大力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美國海軍軍旗,在迎風飄展。
“快,快讓人把那玩意摘下來,”臉色發黑的大力,沖著愕然的武蒙國,厲聲命令道;這里可是蘇聯海軍的地面。萬一被發現了,那玩笑就開過火了。
一艘全副武裝的美軍大型掃雷艇,無聲無息地沖岸擱淺,還被遠在朝鮮的特戰隊第一時間俘獲了。艦上的美軍人員失蹤?一想起這些,大力馬上后悔了,不由得掏出了哨子。
剛把哨子含在嘴里,就看見,漆黑的海面上,“砰,砰”兩顆燦爛的紅色信號彈,高高掛在夜空中;信號彈指示的方位,就是大力他們的位置。
“嘟,嘟”惱羞成怒的大力。鼓起腮幫子,用力地吹響了集合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去朝鮮陰了兄弟一把,這以后再索要好處,怕是燙手的很。
海面上,懸停在空中的直升機,艙門大開,羅二大刀金馬地跨坐在后座上,滿眼的不舍;這可是自己的國家,而今也只能象賊一樣。偷摸著踩踩就跑。
手上是發燙的信號槍,剛才的信號彈,正是他打出的,那個掃雷艇,他不希望大力捏在手里;現在。這艘掃雷艇,就是一顆大炸彈。誰拿了老美找誰沒完。
看看手表,羅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時間該到了。
一百二十幾名大兵,十名水手同時失蹤,雖然是什么志愿人員,可人家還是美國公民,一旦被懷疑上了,美國人黏也得黏死你。
所以,他留下這艘掃雷艇,是給人被黑鍋用的;艇上有價值的儀器儀表,早被他跑進深山里,取出來砸了個稀巴爛。艇上那些單兵武器裝備,還有大量臟兮兮的制服,被他一掃而空。
況且,掃雷艇的底艙里,羅二還做了一番手腳。
集合好自己的弟兄,大力顧不上多說,干脆帶著隊伍,跑進了北面的樹林里;羅二想干什么,他已經隱隱明白了。
特戰小隊剛剛離開,兩輛嘎斯軍用卡車,亮著明晃晃的大燈,載著武裝士兵趕到了現場;“吱,”沖到岸邊的卡車,還沒停穩,二十幾名持槍的水兵,紛亂地跳下車。
獐子島上哨兵的報告,還有剛才羅二的信號彈,驚動了附近巡邏的蘇聯巡邏隊;晚上,軍港方圓十五公里,海岸巡邏是由蘇聯人承擔的。
“看吶,是艦艇,”一名眼尖的士兵,站在卡車上就大聲地叫喊起來;“閉嘴,大家都看見了,”跳下車的上士排長,大聲吆喝著,讓水兵們拉出警戒線,以防中方的巡邏隊過來,那好處就得分一半了。
“嘖嘖,好像是擱淺了,沒見損傷啊,”謹慎的上士排長,按亮長柄手電,遠遠地大量著靜悄悄的艦艇。
看了一會,似乎沒有人在上面,上士一面派人回去報告,一面安排人手,準備蹬艦。
還沒把士兵安排好,就聽見掃雷艦上傳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轟、轟”橘紅色的火焰,在黑夜里炫眼的爆裂開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口吃的上士,被突然的變故,驚得倒退兩步,迭聲問道;他身旁的水手們,茫然地看著艇上燃燒的大火,沒人吭聲。
一百公斤藥量的烈性軍用,堪比兩枚重型魚雷攻擊,而且是在艦艇內部爆炸,伴隨著底艙十五噸柴油的大火,熟悉艦艇的人都知道,這艘軍艦是沒救了。
“哎,”遺憾地放下手電,上士對這個巨型火把,完全沒了興致;他剛才已經看出來了,擱淺的軍艦,絕對的美軍艦艇,桅桿上的軍旗可不是糊弄人的。
“轟、轟”又是兩聲低沉的爆炸聲,讓圍觀的蘇聯水兵們,遠遠地躲開了。
“嗨,真可惜,”樹林里,趴在大力身旁的大個子,心疼地一怕機槍,“這大家伙咋就說炸就炸了呢。”
“哼,還不是那個羅二搞的鬼,”一名大兵,冷冷地回了一句,特戰隊里聰明人很多,羅二的把戲一眼就能看穿。
看穿有能咋樣,人家羅本初就是讓你們看穿才好,想去跟老美告密,不說部隊里的保密條例,就算是說了,人家老美能信才怪?
要知道,現在國家和老美是敵對一方。
想到這里,大力苦笑著放下望遠鏡,這回可是把老弟兄給得罪了,這不,反手就是一把火,燒的你心里涼哇哇的。
“敗家玩意,別拿裝備開玩笑好不,”碎碎地罵了一句,大力豎起大拇指,向身后輕輕晃了兩下,特戰隊該走了,還是要偷偷地溜走,丟死人了。
禍水北引,不錯,是個好辦法,走在隊伍中間的大力,忽地和武蒙國對上了視線,兩人會意地一笑,不再多說。
只要羅二能擺脫這次麻煩,他倆也甘愿被戲耍一會。
黑漆漆的海面上,一架關閉夜航燈的直升機,飛快地向東面羅家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