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依舊率直的大力,已然不是在朝鮮那會的杜連長了,雖然他一直在部隊上帶兵訓練備戰,但國內的局勢的變化,讓他能把更多的念頭深藏在肚子里不會再亂吐槽。
能在羅二簡單的勸說下,答應留下來幫忙,大力也是有所考慮的,組織上既然嚴密注意到了尚德公司,那自己待在公司老板身邊效果會更好。
當然,羅二手里的武裝,也是大力愿意留下來的關鍵,這些能輪崗回到臺灣休假的大兵,掌握在他手里,發揮出來的效應應該會更大些。
不了解羅家山步兵團的大力,對掌控這支建成不久的武裝力量,還是很有把握的,前提是他根本不清楚燒刀子的威力。
果然,大力的應允,讓一直發愁隊伍整合的羅二,臉上笑開了花,對大力慨然伸手相幫,比干掉敵人一個營還高興;他笑盈盈的眼神里,那點點的疑惑,誰也沒看見。
很快,比塔利鎮前沿,聚集在進攻前線的連以上干部,匯同已經前移的團指揮部軍官們,還有從狄瓦沓山谷趕來的呂方,趁著夜色,被羅二召集在一起。
一間不大的院落里,將近三十名大小軍官,把院子給擠得滿滿當當,大家都坐在搜集來的的竹椅上,嘴里叼著的香煙雪茄把頭頂上的蚊子,熏得遠遠逃之不及。
這些軍官里,李相和林濤坐在中間,四周圍著呂方、雷彪、李子鋒、孫小虎。其他軍官雖然各自隨意地坐在一旁,但也不敢像孫小虎他們那樣,敢輕松地說笑。羅二不時掃過來的眼神,冷冰冰讓這些兵頭們,自覺地坐得筆直。
王林帶著兩名衛兵,不時給大家的茶缸里倒水,今晚香煙也是免費供應,別拿走就行。
院子外,羅二手下的警衛戰士,已經把警戒圈拉到百米開外。擅闖者殺無赦。
兩盞亮晃晃的提燈下,羅二和大力坐在大家面前,小聲地商量著,直到八點整,羅二這才起身宣布,“諸位,今晚召集大家來,是要給你們介紹一位同志,杜大力同志。大家歡迎,”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大力微笑著站起來,給下首的軍官們,一個規整的軍禮,明顯帶有大陸風格的軍禮,讓下面一些老兵眼前不由得一亮。
“咳,”有點惱火的羅二,見這些粗漢沒給大力面子,直接清清嗓子,聲音也冷然大了。“都沒吃飯啊,給老子鼓掌,使點勁,”
在長官威脅的眼光下,下面坐著的軍官們,只好故作熱情舉起雙手,把巴掌拍的呱呱響。隨即同時停止,看情況依舊是不太待見一來就坐上去的大力。
也難怪,這些要么最高就是文書班長一級的大陸老兵,要么是朝鮮征召來的的軍漢。一向是受命林濤指揮,更別提那幾個雇傭性質的島軍軍官了。至于兩個華人后勤軍官,還有他加祿偵查連長土狗,都把自己藏在人群最后,權當墻頭草罷了。
這些軍官里,只有林濤的掌聲最真誠,他已經被羅二暗中告知,大力那恐怖的師職身份,還有在朝鮮的一些事情,自然不敢去觸霉頭。
而李相這個老家伙,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辣,從羅二對待大力的態度,就看出這個方腦袋的漢子,應該不是一般的人物。
瞪著眼睛,羅二叉腰環視一圈,嘴巴一撇,“朝鮮戰場上,大力同志就是我的老上司,誰要是不長眼,我不介意可他單練幾個回合,”
威脅完了,羅二在大力無奈的目光中,這才轉入正題,“本次沖突,雖然咱們占來的點便宜,但那不過是游擊隊性質的摩洛民兵,遇上突發事件,你們竟然和士兵一樣,躲在戰壕里面都不敢露,可真真是讓我這個長官嘆為觀止,”
不加隱晦的諷刺,把這幫子軍官們,說的個個面紅耳赤,低頭不敢言語;也是,毒氣彈的殺傷性,沒經過實戰訓練的官兵們,能堅守在戰位上不逃散,已經是不錯了。
“咱們隊伍的戰斗力,遇上摩洛人,遇上菲軍都好說,但今后呢,遇上頑強點的敵人,是不是要把炮彈打上幾千發,你們就不會打仗了?”想想每枚炮彈的價錢,羅二胸口就是一陣發悶,娘的太糟蹋錢了。
“好了,不多說了,借著杜大力同志的到來,我現在宣布,羅家山步兵團全體,歸建羅氏跨國集團公司保安部,”說到這里,羅二得意地看著這些干部,“這個跨國公司,哈哈,弟兄們,不才正是老子的公司,董事長你們有的人大概也知道,是我老婆,”至于是哪個老婆,在大力面前,還是沒法偽裝,這貨應該清楚的。
羅二突然宣布的所謂集團公司,下面的干部們,連帶李相都是眼皮不帶晃動的,大家對他喜歡改名已經習慣了,換湯不換藥,沒多大新意。
其實,為了這支隊伍的命名,羅二和大力爭論了許久,為了不引起外界過多的注意,羅二忍痛應下了大力的提議。
唯有大力拿著一沓資料,眼角輕輕抽動幾下,不動聲色地點上一根香煙,讓吐出的煙霧,遮掩了他不安的眼神。瑪麗,那個美國女軍官,不可小視啊。
環顧了一下小院會場,羅二拿起手里的命令,“保安部下設作戰指揮部、特戰大隊,”
“保安部長官還是我,管轄作戰指揮部、特戰大隊,”羅二一本正經的念著,絲毫不理睬下面軍漢們眼里的笑意。
“作戰指揮部歸屬林濤、杜大力掌管,下設飛行小隊、機炮營、戰車連、羅家山步兵營、城堡守備隊、狄瓦沓山谷步兵營、巴西蘭島步兵一營、二營、三營、四營,工兵連后勤連。野戰醫院,”念到這里,羅二才發現,自己手下的兵力,已經擴展到了加強團的兵力了。
“營連干部名單指揮部馬上會下發,變化不大,特戰大隊由我指揮,”“各占領地民事部分,由當地組建管理委員會負責管理,實行軍管。李相先生您就受累了,”說到這里,羅二沖著大力一點頭,“現在請杜部長給大家講話,”
這回,院子里的掌聲熱烈了很多,大家的精神頭也足了不少,沒人不愿隊伍越來越壯大。
“呵呵,各位弟兄。我初來乍到,就拿著這些資料。給大家說些我的感想,其他的沒看見之前,我還是不能亂下評語,”揚揚手里的資料,大力中肯地看著下面的眾人。雖然能看見一些人對自己的不屑,但他還是很喜歡這些干練的軍官,也樂于和他們交流。
“首先,有些營里的連隊,要么是一色的美械。要么是一色的蘇系武器,彈藥不統一,后勤難免繁雜不堪,”他的話,讓王林不由得暗暗點頭,臉上的譏諷也消失不見。
“還有對海對空的火力防御,這可是個大難題啊。如果敵人從背后偷襲登陸,那三寶顏留守的一個連隊,根本防守不住,咱們的退路也就斷了。”淡淡的聲音,不但讓下面的軍官們咂舌,也聽得羅二冷汗直冒。
“還有武器彈藥給養的供應,還有部隊思想工作,……”侃侃而談的大力,在眾人漸漸怪異的眼神里,思路拓展,把大陸上訓練的那一套,全數照搬,直講的羅二額頭青筋亂跳。
但是,只要是能把隊伍凝聚成一個拳頭,羅二也不在意過程,只要不出現政審一類的局面,他也就放任大力撲下身子大干,反正還有林濤在那里盯著,想也不會起了亂子。
現在各營連排的軍官們,至少都享用了一支燒刀子,這種昂貴的藥劑,副作用羅二比誰都清楚。李相這種奇葩的人物,他還沒看見第二個。
深夜,眾人散去,大力也和林濤去了指揮部,留下來陪羅二的,只有李相和巴西蘭島來的一個他加祿族老人,他倆是找羅二要撫恤金的。好在組建隊伍伊始,每名大兵都被強令隨身攜帶防毒面具,否則這回撫恤金的損失就能讓羅二痛不欲生。
好容易打發走李相,羅二獨自坐在椅子上,看著頭頂烏黑的天際,面色如冰;燈光明亮的院子里,一道黑影閃現,大灰碩大的腦袋,無聲地搭在羅二的肩膀上。
自打羅二登陸三寶顏,守在狄瓦沓山谷雨林里的打灰,就沒了往日的悠閑,它帶著自己的臣民在山谷里游蕩自在,也放任了陌生人闖入,給山谷里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自知自明的打灰,灰溜溜躲了一陣,沒看見氣急敗壞的羅二,遂也忘記了挨打的教訓,一挨聞見羅二身上的氣味,連夜飛奔穿過上百里山路,帶著一身螞蝗出現在羅二面前。
和以前相比,打灰油亮的毛皮,被濕熱的雨林氣候,打熬成了一副疲沓的粗糙模樣,骨架愈發高大,只有眼仁里的暗紅色,在夜里爍爍閃亮。
“你啊,”羅二閉著眼睛,伸手摸摸大灰腦袋上燥硬的毛發,“你的失職,也是好事,起碼讓我看到了突擊步槍的威力,”
手上被舔得濕乎乎的難受,羅二也不在意,點上一根雪茄,在大灰的陪伴下,獨坐了許久;凌晨時分,兩道身影閃出小院,直直向北方而去。
摩洛人突然拿出來的毒氣彈,讓羅二提起了十足的戒心,打擊反打擊,什么事都得有個限度,一旦放開了打,絕對會有旁觀者插手,打什么借口羅二也能想到。
警戒在嘴前沿的巴西蘭島一營哨兵,遠遠地聽見對面的陣地上,有零星槍聲響起,但緊張了一晚上,也沒見對面派過來一兵一卒。
比塔利指揮部里,蓄電池提燈已經關掉了,大力叼著香煙,披著一條軍毯,滿眼血絲地坐在彈藥箱上;和林濤聊了半夜,他實在想不通,那個軍田的分配制度,還有異常到極致的免稅,羅二到底想干什么。
哪怕是現在的大陸上,也不會如此寬容地分派土地。
“邀買人心,你今后會后悔的,”黑暗中長嘆一聲,大力倒頭躺在簡易床上,一肚子郁悶,有了軍田這個大殺器,自己要想掌握住這支隊伍,難吶。
清晨淡淡的霧氣消散前,羅二渾身泥土地穿過己方陣地,帶著一嘴血腥味的大灰,疲憊地回到小院;在他后腦發間,一張猙獰清晰的臉龐,嘴角左右蠕動,許久才漸漸隱去。
為了給摩洛解放軍一個深刻教訓,羅二摸過了對方的雷區,把相距五百米的兩道阻擊線上的敵人,刮風般掠過,一滴滴晶瑩飽滿的精血,奪進手心皮膚里。自然,沿途碰到的槍支彈藥甚至火炮卡車,也被他順手牽羊,不拿對不起自己晚上溜腿。
第二天,趁著濕熱的陰云滿天,摩拳擦掌的巴西蘭島一營,在二營三營的策應下,準備試探著發動佯攻,通訊兵卻接到直升機的電訊,敵人逃跑了,對面兩道東西長五公里的戰線上,已經看不見有人影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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