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蟲搖頭道!“我看著你就是閑著很無聊!
“我要是有事,你以為你一封書信,就能夠讓我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你?”我說道,要不是我最近正好真的閑的無聊,想要出門走走,加上又是袁瘋子介紹的,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我都應該走上這么一趟。
而且,我對于周蟲師父的怪病,也很有興趣。
周蟲把我吃過的碗筷收拾了,然后,又去煮茶,我看著他取出來的茶葉,竟然通體翠綠,裹著一種金黃色的絨毛,心中很是好奇,當年我跟著雁棲的時候,他富甲天下,什么名茶沒有吃過,卻也沒見過這等茶。
“這是什么茶?”我好奇的問道。
“這是周山的土茶,倒也算不上什么好東西,不過,口感還成,我自己采的。”周蟲說道。
“我本來還有興趣嘗嘗,被你一說,我感覺有些發毛了。”我故意說道“你誆騙我來,卻是家徒四壁,不會就準備那點土茶賄略我吧?”
“袁先生說,你這人有趣得緊,果然!”周蟲一邊說著,一般等著水燒沸了,然后把茶葉丟進去,看著水再次沸騰后,少頃,封了爐子,取出兩只細白瓷工筆荷花杯子,倒了一杯給我,笑道“你嘗嘗。”
我伸手接過那茶盅的瞬間,白瓷竟然溫婉如玉,觸手細膩之極,這絕對不是現在的工藝品茶盅,更不是普通的茶具。
我端起茶盅來,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果然,清香滿口,溫潤生津。
“好茶,好杯!”我笑道。
“茶倒不值什么,我自己采摘的,只是不是用明火炒的,而是用陰火炒的,和普通的炒茶大不相同,因此必須要沸水煮了才能夠吃,至于茶盅,那倒是真的好鼻西,是宋代汝窯出的本來有一套的,上次袁先生來,也是喜歡,我就送了他兩只,你要是喜歡,這兩只送你。”周蟲很是慷慨的說道。
“你可知道外面汝瓷的價錢?清代就有流傳縱有萬貫家產,不如汝瓷一片在手,何況是你這等完整的汝瓷?”我說道。
“那些躺在棺材里面的尸體,縱然有著再多的汝瓷殉葬,也抵不了無償性命。”周蟲冷笑道“西門先生是豁達之人,難道也被金銀俗器蒙蔽了?”
我聞言,不僅哈哈大笑,點頭道:“你說的對極。”
“我聽得袁瘋子說,你收集這些東西,竟然是為著一個已故朋友,真正稱得上的重情重義,所以,我才送于你,你如是用外面那些金銀俗器來衡器,豈不是也忒瞧不起人了?”周蟲反問道。
“嗯!”我聽了,忙著起身道“周先生勿要動怒,如此說來,我代那位故人謝過了。”
“這才對!”周蟲說著,轉身走了進去,很快,他取出一只竹筒來,拋給我說“給你看看一“我好奇,打開竹筒上面的塞在,從里面倒出來一卷畫軸,大概是為著怕防潮,還用油紙包裹著,我打開油紙,把畫卷鋪開,濃濃春意,頓時就鋪面而來,工筆彩繪海棠,加上兩只栩栩如生的鸚鵡,翠羽紅花,鮮嫩的海棠花葉子……
自然和諧,完美至極!
我在心中暗贊不已,雖然宋徽宗那個沒出息的皇帝,治國無能,卻是書畫雙絕,就這么一幅畫,果然稱得上是傳世之作了。
“這是屏風畫,共有四張,我還有一張牡丹孔雀圖,在我師父那里,你若是醫治好我師父,另外一幅也送你,這幅畫只是感謝你不惜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這份情,我周蟲領子。”周蟲說道。
“你說的這等慷慨,我都不好意思收你的畫了。”我一面在等下細細的觀賞那海棠鸚鵡圖,一面笑道。
“這等東西,算得上是國寶了,放石先生的私人書房中,比落在我等草莽之徒手中好,所以,我也算是放心。”周蟲說道。
“多謝!”我苦澀的笑了一下子,是的,放在雁棲的書房中,確實很是安全,也確實比放在別的地方好,至少,不用擔心被人變賣或者毀掉,更不用擔心子孫不肖,拿去換錢敗家。
“咦”我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張海棠鸚鵡圖上,剛才在燈光的投射下,鸚鵡的眼睛,竟然似乎是動了一下子?鸚鵡活了?宋徽宗的畫,居然傳神到這個地步?
“怎么了?”周蟲問道。
“沒事,我眼花了!”我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把古畫卷起來,不料,眼角的余光再次看到,鸚鵡的眼睛,似乎是動了一動。
畫的太過逼真,也不是好事,我在心中叨咕著。收好古畫,我看著周蟲的臉色,在燈光下,有著青色的陰影,加上長久不見陽光的緣故,透著一種死人般的蒼白。
“今天總不能夠去看你師父了,我就在你這里歇一晚上,你給我瞧瞧,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我說道“哦?”周蟲的眼神,明顯有些怪異。
“別婆婆媽媽的!”我拉過周蟲的手,手指直接扣在他的脈搏上。
周蟲沒有反抗,但是,我的眉頭卻是越州越深,周蟲的全身經脈,竟然大部分萎縮,這要是換成別人,只怕老早就縮成一團,成了一只卷曲的蟲子,活不了了。可周蟲居然還活蹦亂跳的。
“鼻只手。”我說道。
周蟲倒也配合,把右手伸了過來,我扣在他右手的脈搏上,半晌,才問道:“小時候就是這樣?”
“是的差點就變成蟲子了,所以,我叫周蟲。”周蟲說道。
我理解他的說法,大凡毛毛蟲之類的爬行昆蟲,在遇到危險或者抵御外界環境的時候,就會縮成一團,人有時候也會因為本能的害怕,收攏手腳,但那只是收攏,不像周蟲這樣,全身經脈內斂,如果不能夠舒展開來,就和一只煮熟的蟲子,沒什么區別了。
“病發的時候,應該很痛苦吧?”我問道,自古以來,錄皮抽筋都是酷刑,如今,周蟲這種怪病,就是類似于抽筋的酷刑。
“生不如死。”周蟲點頭道。
我從背包里面取下來一根銀針,拉過他的手指,對著他左手無名指上,刺了下去,然后,死勁的擠壓,我才擠壓出一點血液來一“啊?”我驚呼出聲。
我行醫多養,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血液顏色那是一種怎樣的觸目驚心?
周蟲的血液,竟然是一種鮮艷的碧綠色,和正常人的艷紅色,完全不同。
“一直如此?”我訝異的問道。
“自從那次以后,一直如此!”周蟲嘆氣道“當時我媽、爺爺找了醫生給我看病,醫生說要驗血,然后驗血的時候,抽血的小護士看到血液的顏色,當場就嚇暈了,從此以后,整個周村的人,都知道我不同于常人,被鬼怪附身了,也沒有大夫,愿意給我再醫治。”
我想了想,也是不得要領,就算中毒,哪怕血液的顏色變成暗黑色,我都能夠表示理解,可是,我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等碧綠色澤的血液?
萎縮的經脈,碧綠色的血液?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他都應該是中了陰寒之毒。
“這應該是一種寒毒!”我說“只是什么寒毒,這么厲害?奇怪,真要這么厲害,你應該活不久嗯,周蟲,我可不是咒你,我就事論事。”
“我知道!”周蟲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沖著我點點頭道“西門先生,你不用在我身上費腦筋了,還請你想法子醫治好我師父,周蟲就感激不盡。”
“你師父什么病?你在信上說的太過含糊,趁著現在有空,不如給我細細說說?”我說,不知道為什么,憑感覺,周蟲似乎對我隱瞞著什么,包括他這怪病,這碧綠色的血液……
他媽的,這就是一只大大的青菜蟲啊?想我小時候踩死的青菜蟲,可不都是一肚子的綠?
周蟲見我不在詢問他的怪病,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忙著說道:“不知道西門先生對于羽化,如何理解?”
“羽化?”我愣了一下子,想起剛才碰到的那只骷髏雪蟬,說道“有些昆蟲經過蛻變,可以長出翅膀,翱翔在藍天之下,蛻變和羽化,應該是聯系在一起的,嗯……好想還有一種說法,羽化飛升?”
羽化飛升只是說的好聽,事實上就是指人類死亡罷了。
我自以為,周蟲這個時候問我羽化,自然不會是同昆蟲界的那個蛻變,我只是一個大夫,可不是昆蟲學家,所以,他的羽化的含義,應該是指人?
“那西門先生行醫這么多年,可曾見過,人的蛻變?”周蟲問道“可知道羽化飛升的來由?”
我茫然搖頭,羽化飛升的來由,我還真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深究過,至于人的蛻變?小時候倒是聽得老人開玩笑的說過一些。如今被周蟲提起來,又想到袁瘋子曾經說過,周蟲這一門,乃是詭異的驅蟲師,外人根本就沒法子理解。
驅蟲,養蟲!
驅蟲我剛才已經小小的見識了一下子,把所有的蚊蟲都驅趕到一處,讓它們停息在一根竹竿上,而不騷擾人。
養蟲?怎么養?總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抓一只蜻蜓蝴蝶,養在玻璃瓶子里面看著好玩吧?
如果真是這樣,驅蟲師就沒有什么神秘了?
羽化?難道說,我小時候聽到的那個故事,也有些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