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結束,眾人各懷心思地坐了下來等待開飯。
依舊是開了兩桌,原本是想叫上徐師傅他們一起的,被他拒絕了,沈氏只得仍將飯菜分出來一部分送過去。
果然,田氏看到肉餅湯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老爺子倒是對砂鍋感興趣,都端上桌了還咕嘟咕嘟冒泡,說冬天吃這個不怕冷,準暖和。
曾瑞祥一聽自家老爹喜歡,趕緊說:“爹喜歡,等吃完就把這個帶回去,我們下次再買一個就是了。”
老爺子聽了沒推辭。
沈氏一看周氏的臉也有些沉,便給夾了一塊洋薯和一筷子洋薯絲,“大嫂,你吃吃這個看,這是我們今年新種的,產量特高,一會你撿點回去,明年開春也種一些吧,咱家的沙地就行,也不用很費勁打理。”
周氏一聽,立刻陰轉晴,忙答應了,又問:“我就兩畝沙地,要種麥子,又想種西瓜,正不知怎么扒拉呢,要不,我收完麥子就一樣種一畝,反正第一次,也不知道那個好種,我就一樣來一點吧。對了,弟妹呀,那西瓜是怎么種的?直接把籽種下去還是要育苗啊?”
“我家是晴兒育的苗,你問問她吧。說實話,一直是他們幾個小的打理的。”沈氏把難題推給子晴。
“大娘,我也是第一次種,怕把西瓜子浪費了,就先拿一些試試,埋到土里,沒想到還真發芽了,然后我就把剩下的都扔土里了,我哪會這個,我就是看我娘撒白菜籽,我就那樣跟著學的,看地要干了我就撒點水,不好意思,我就會這些。”晴晴不等發問就趕緊主動交代了。
開玩笑,當然不能全說,自家還等著用這個起步過上地主家的日子呢。
“那這個洋薯,也給春玉那拿一點吧。有了好事也不知想著點你妹妹,可憐他們一家人,連飯都吃不飽。”田氏說。
何氏聽了很不喜,當初女兒一家吃不飽飯的時候,也沒見她心疼過,想了想,何氏對沈氏說道:“玉梅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該早些給送點過去。這當娘的,都惦著自己孩子,你看你們一分家,知道你連米糧也沒有,你幾個哥哥就惦著給你送來了。”
子晴聽了沒等大人開口,忙把話接了過去,“外婆,第一茬挖出來我娘就給他們送了過去,第二茬我爹又挑了兩籃子送過去。”
這話一出,田氏臉上掛不住了,第一茬沈氏送過去時他們沒大往心里去,第二茬送去老爺子倒是特地提了一嘴,只是東西沒留住,轉身就給春玉那邊送了過去,因而田氏也就忘了。
虧得子晴還小,也虧得何氏厚道,沒再說什么。
可田氏過不去啊,“可不是送了,我竟然給忘了,這人老了是不中用了。不過親家姐姐,關于米糧一事,我還得說兩句,當初分家說好了,我們米糧也不夠,便給了兩個兒子一家一吊錢買米,我兒子媳婦可是同意了。”
這話子晴更不愛聽了,眼睛一轉,說道:“阿婆,上次去大姑家,我大毛表哥說了,阿婆家的糧食都送他們家去了,還說我去他家討飯吃,吃白飯都很香。”
“細伢子吵架瞎講,你也多嘴告什么狀,越大越不像話,還不給我閉嘴。”沈氏罵道。
子晴也知今天有點過分了,乖乖地閉嘴了。
她是閉上了,可又人不干了,子萍開口說道:“二嬸,子晴沒有瞎講,大毛也這么罵我了。”
周氏正要說什么,見田氏的臉已經很黑了,又看到對面坐著的何氏以及沈氏的兩位娘家嫂嫂,把話吞了回去。
偏這時秋玉又不開眼地說道:“二嫂,你們的日子可真是越過越好,這房子,這家具,這飯菜,嘖嘖,這輩子我要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就知足了,二嫂,我一會在這洗個澡,行嗎?子晴,還是你比姑姑命好啊,你有一個一年掙十八兩銀子的爹爹養著。”
“小姑,你搞錯了吧,我爹爹掙的銀子不是給阿婆了嗎?”子晴又忍不住開口了。
“給阿婆還不是養你們一大家子,你以為吃飯、穿衣不要銀子啊,不然你們怎么長大的?你阿公天天在地里田里忙活,你看他多操勞,多顯老,還不是為了你們能吃飽飯。”秋玉不高興地駁道。
“可是我們也沒吃飽飯,以前在阿婆家我天天都沒吃飽。”子壽在一旁小聲說道。
“那是你飯量大,別人怎么沒說吃不飽?”秋玉說道。
“我還沒三毛表哥吃的多呢,我吃不到一碗,他都要吃兩碗。”子壽也是個擰的。
“你表哥他們一年才來吃幾次飯,還不是喂了你們,別以為你爹的銀子都養我們了。”秋玉生氣地說。
“那分家了,不是還一年給十二兩銀子了嗎?這回總該是養你了吧。”子晴也生氣了。
憑什么自己吃虧還要忍氣吞聲的,看來想吃一頓安生的飯也不易。
“小孩子家家的,跟誰學的,張口閉口銀子長銀子短的,秋玉,你也是,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田氏憋不住了,罵道。
子萍沖子晴做了個鬼臉,嘲笑她挨罵了,子晴沒敢再生事了。
好在許氏忙著打圓場,一頓飯總算沒再出什么岔子。
因何氏他們在,田氏的脾氣發不出來,堵著一口氣吃完飯,放下碗筷就要回家,曾瑞祥領著子福等人送出去。
好巧不巧的,剛打開大門,迎面看到曾瑞玉過來了,說是地里的蘿卜該拔了,還能趕著種點小豌豆,麥子是來不及了。
田氏這才知道,曾瑞祥雇了曾瑞玉做短工,心里更堵著慌,不過看有外人在,委實不是找場子的時候,只得氣呼呼地走了。
蘿卜拔回來,家里又忙了一天,沈氏切了兩筐蘿卜條用鹽碼上,說要曬點蘿卜干,開春了沒菜吃還能頂頂,這個子晴幫不上忙,子祿在一旁幫著使勁揉著。
閑下來的子晴抱著子喜拉著子壽跑過去看徐師傅雕花,徐師傅的椅子都做完了,就剩雕花了,他徒弟在一旁打磨,子晴前世沒見過紅木,這回有機會認識,自然要好好感受感受了。
說是感受,可她也說不出什么來,只感覺光潤度很好,也比杉木櫸木什么的硬實些,別的就真不懂了。
徐師傅見子晴和子壽喜歡蹲在一邊看他干活,顯見得是真喜歡,盡管他有幾分不解,但也有一搭無一搭地回答兩個孩子的各種問題。
由此,子晴才了解到這紅木不只是一種,徐師傅現在用的是紅豆木,和他說的楠木都是從附近深山里尋來的,也說他聽師傅教導過,沒到年限的木頭不能采,所以好木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子晴聞著這紅豆木似有一種香味,也知這是好東西,便把徐師傅刨下來的碎塊都收起來,等自己有機會學學雕刻,看能否做點什么小物件。
因著這樣的好木材不用上漆,只需打磨光滑了上蠟即可,所以這兩天李師傅沒來。
子晴正帶著子壽收拾著碎木塊,曾瑞祥進來和徐師傅商議,說離過年沒幾天了,估計年前肯定完不成,不若挑幾樣急需的先做,又問:“廳堂的桌椅能做完吧?”
徐師傅說肯定沒問題,而且這些家具不用油漆,做完基本就可以用。
曾瑞祥又說讓徒弟先做兩個樟木箱子,年后要用,子晴以為是給二姑添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