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是最晚一批到達這里的人,他也是第一次來這里。但王堅去接他的時候發現他看上去并不太沉重,雖然腳有些跛,但精神頭還是很不錯的。
而他身后跟著的是他那個不相信封建迷信的女兒——小姚,這個曾經對父親那些奇怪理論不屑一顧的女孩現在居然也成了她父親的小跟班兒。
“這地方養老真的是個寶地。”泥菩薩伸展了一下胳膊:“準備飯了沒?我一路上可是滴水未沾。”
王堅笑著點點頭:“都是山里的野菜自家養的豬。”
泥菩薩瞇著眼睛看了看王堅,并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帶著女兒就朝王堅身后的屋子走了過去。
這一下,門派里的人算是到齊了,這個老村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熱鬧,突然增加了兩千多人的概念那可是非常嚇人的,如果不是一大部分人都自己在周邊的村鎮找落腳點的話,恐怕王堅這個小山村都能被擠爆掉。
而在王堅的老屋里,一張大圓桌周圍坐滿了人,就等著泥菩薩進來之后正式開席,看上去像過年,但氣氛卻著實有些緊張。
“我都說了不用等我了。”泥菩薩擺擺手:“你們先吃就好。”
無憂餓著肚子瞄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憤憤不平,畢竟泥菩薩雖然是說跟王堅和無憂同輩份,但王堅敢跟他老丈人稱兄道弟么?泥菩薩就敢,所以這無形的輩分就在這放著。而且等他是沒什么,關鍵他說那話就太氣人了……
“這豆腐當年我吃過一次,念念不忘啊。”泥菩薩除了評論菜的口味之外,其他一句雜言都沒有,單純的吃飯就是吃飯,只是時不時的用他那亮晶晶的眼神兒看著梁歡歡。
這一頓飯本身就是天然二設下用來套泥菩薩的話的,畢竟他在門里的資歷老而且管的就是這一塊,他這一系還從來不受門主節制。所以他就行想對王堅做出什么懲罰,是不是能輕一點,這可都是要探口風的。
“那個……”天然二看了看王堅,然后給泥菩薩和自己的老爹分別夾了點菜,并緩緩的開口道:“今天……”
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泥菩薩抬起筷子擋了回去:“今天大家很難得能坐在一起,來來,干一杯。”
無奈之下,天然二也只能跟著一起端起了桌上自釀的甜果酒,在一陣稀稀拉拉的干杯聲中一飲而盡。
“看來大家興致都不高啊。”泥菩薩笑吟吟的坐回了位置:“這好不容易的聚會本來應該是高興的事嘛,怎么都愁眉苦臉的。”
阿玲說話最直,而且說她是無遮無攔都沒問題,她把頭擱在桌子上,一臉悲切的雙手捂著腦袋:“我不要當這個屁掌門,我要談戀愛。”
正說話間,外頭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聲滾滾而來,王堅抬起頭看了看,但外頭太黑,并沒能看個真切,只是撓撓頭自言自語道:“這又是誰來了?”
還沒等他起身出去看看,外頭就有兩個人緩緩走了進來。這不是別人,分明就是阿狗和他媳婦……
“這都被逐出師門了,你咋還好意思叻。”
無憂不太喜歡阿狗,她總說阿狗喜歡耍帥裝酷,而且還拋棄了月姐……所以她說話相當不客氣,也沒打算留后路什么的,反正本身都是沒什么交集的兩個人。
不過雖然無憂說的這么刻薄,但阿狗卻毫不在意的自己從門后拿了兩個塑料凳子和一把看上去挺結實的椅子在人群中插了進去。
白牡丹的肚子看上去儼然是要生了,走路的時候都開始一搖一擺了,跟林亞萱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陣之后,林亞萱默默的往旁邊挪開了一點給她騰出了位置。
而阿狗并沒有坐在老婆身邊,反而一屁股坐在了王堅的身邊,朝無憂撣了撣眉毛:“吃了我的藥,還不許我來鬧,這不太好對吧。”
他這一說,無憂倒是無話可說了,這才想起今天要干的事是什么事,這些事又是因為什么而引起的。而引起這么多事的東西,說白了,可不就是屬于阿狗的么……
“大家都知道這個藥代表什么。”阿狗斜著眼睛看著王堅:“而也都知道私自用了這個藥有什么后果。”
正說著,泥菩薩從菜堆里抬起頭,一臉迷茫的問:“藥?什么藥?”
他此話一說,全場肅然。包括王堅在內,一下子都搞不清楚泥菩薩到底在想什么說什么了。
阿狗自然也是,他愣在那很久:“就是長生不老藥啊,王堅造出了一個長生不老的人啊。”
王堅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泥菩薩后頭的話,而泥菩薩臉色一整,正色問王堅:“是嗎?”
這還問……王堅頓時弄不清泥菩薩在賣什么藥了,但還是十分誠實的點點頭,可剛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腳被天然二恨恨的踩住了。但是王堅又不善說謊,所以只能默默的低下頭,一言不發。
泥菩薩長長的哦了一聲,面向阿狗說:“哪有什么長生不老的人?”
阿狗摸了摸腦袋,然后猛然看到自己媳婦兒正在給他使眼色兒,他愣了片刻,接著頓時明悟,呵呵一樂:“我也只是活躍一下氣氛,大家看上去都這么悶。”
“這唱的是哪出兒?”王堅湊到天然二耳邊小聲的問道:“怎么會這樣?”
天然二聳聳肩,就連她也搖頭表示不知道,而那些大輩分的都坐在那沒說話,自然也由不得她發言。
阿狗吃了兩口飯,抬起頭:“話說,這段時間聽說是妖風四起啊,大家怎么看?”
說完,他伸手往桌上一拍,拿開之后,上頭赫然是兩顆夜明珠,而從那瑩瑩的綠光來看,赫然就是華文強手上的那兩顆。至于怎么到阿狗手上的,其實并不難理解,畢竟他手上握著的能量可不小。
“這個,好像挺重要的哦?”阿狗眼睛瞄向了王堅:“我的藥丸呢,我們換。”
這家伙明白過來找事的……明明知道王堅把藥丸給梁歡歡吃了,現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這明擺著是要把王堅折騰到吐血為止。
不過似乎泥菩薩并不愿提這茬子事,只是伸手問阿狗把夜明珠要了過去,接著又沖王堅伸出了手。
王堅自然是很自覺的把自己身上那兩顆遞給泥菩薩,一時間四顆夜明珠讓整個屋里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喔哦……好漂亮!”阿玲大聲的呼喊著:“給我玩!給我玩玩!!!”
泥菩薩順手把四顆珠子遞給阿玲,然后看著王堅:“說說吧,你為什么要退位。”
“我……”王堅看了看天然二也看了看阿狗,苦笑一聲:“嚴重違紀。”
“違紀?哪個方面?”
王堅無奈的搖搖頭,指著正在旁邊埋頭苦吃的梁歡歡:“我給她吃了長生不老藥。”
其實這根本不用說,誰都知道的事,因為梁歡歡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紅色記號,不偏不倚正好是在額頭正中間,這就是體內的血氣和細胞處于一個交融期時出現的特征,永生是在這之后,一旦她額頭上的記號消失,那時候的梁歡歡可就成為了金剛狼……只要不把頭砍下來、不被炸成碎片,她就真的不會死。
而現在么……她這長生不老的過程和門派記載上的并無二致,所以誰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泥菩薩卻笑了笑:“證據呢?”
證據……王堅頓時蒙圈了,這玩意上哪找證據去?這就好比法院讓一個殺人犯自己找證據證明自己有罪,這事鬧得很逗。
“她……”王堅指著梁歡歡:“她算不算證據?”
“那你怎么證明她長生不老?”
“我……”
王堅能證明個球,長生不老這事就算能證明也最少得一百年之后吧,這里的人恐怕沒有一個能證明梁歡歡真是長生不老吧?
“既然你沒法證明,那我怎么知道你違規沒違規?”泥菩薩淡淡一笑:“那既然沒法證明,你憑什么要求退位?一派之主因為一些小挫折就打退堂鼓,你怎么才能給后輩做榜樣?”
泥菩薩這樣blablablabla的數落了王堅整整二十分鐘,就差說得王堅跪地說自己謊報軍情為了貪圖享受安逸是令人發指的罪行,以后保證不再犯,希望組織原諒了。
而在看到王堅不再執著于長生不老之后,泥菩薩滿意的點點頭,用手指了指阿玲手上的夜明珠:“我們的目的是這個,這里是門派的根基,不容他人覬覦!”
說著,泥菩薩把頭轉向阿狗和梁歡歡并從口袋里摸出兩張契約:“簽了。”
周圍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兩張紙,發現這玩意赫然就是類似火線入黨申請書,看來今天泥菩薩是算定了阿狗回來,所以一張準備給了梁歡歡另外一張給了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