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夜寂冷。
楚歡下半夜與軒轅勝才換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并沒有立刻躺下歇息,而是盤膝坐下,習練《龍象經》,這倒也不是楚歡時刻不忘記修煉武功,只是昨夜抽空修煉一番之后,楚歡卻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
《龍象經》照輪道已經突破,楚歡如今修煉的是第二道浮塵道,第一道照輪道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就被楚歡所突破,但是第二道浮塵道修煉了數月,卻沒有絲毫突破的跡象。
修煉照輪道之時,會出現胸口憋悶甚至窒息的感覺,當突破之后,楚歡卻可以屏住呼吸很長時間,進入不生不死的假死狀態。
浮塵道卻完全不同,修煉浮塵道,會導致全身骨骼酸疼無比,而且這種狀況越來越嚴重,但是當收工之后,那種酸疼感卻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失。
在沙漠中行走,即使是楚歡,也會感到十分的艱苦,每當駐營停歇之后,經過一日的行走,楚歡也會覺得身上的骨骼有些酸疼。
昨夜抽空修煉《龍象經》,收功之后,卻意外發現了一樁好處,那便是骨骼酸疼之感竟然全部消失,全身的關節竟似乎有一種煥然一新之感。
今日一天走下來,楚歡骨骼的酸疼之感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他此番在此修煉,只盼這一番修煉過后,骨骼關節的酸疼感又能消失。
不過修練到一半,楚歡已經聽到帳外有人叫道:“楚副使,楚副使!”
楚歡立刻收功,皺起眉頭,問道:“何事?”
“軒轅將軍請你過去!”外面聲音道:“馬家駱駝客那邊好像出了事情!”
楚歡急忙出了帳篷,找到軒轅勝才,只見軒轅勝才正望著馬家駱駝客那邊,見到楚歡過來,軒轅勝才已經道:“楚副使,馬家駱駝客那邊出了事,你瞧那邊?”
楚歡望過去,雖然兩處營地有些距離,但是借著月光,還是能夠瞧見馬家駱駝客那邊一片嘈雜,而且人影閃爍,更瞧見邱家駱駝客那邊似乎也被驚動,已經有駱駝客從帳篷出來。
楚歡沉聲道:“軒轅將軍,你留在這里,吩咐大伙兒小心戒備,我過去看看。”回頭瞧了一眼,只見孫子空和白瞎子也已經跟過來,沉聲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他快步往馬家駱駝客那邊過去,便瞧見馬家數名駱駝客圍攏在一起,中間卻盤坐著一人,此人肩頭竟然插著一支箭矢,一名駱駝客正在為他取箭,中箭之人滿頭大汗,呼吸急促,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楚歡皺起眉頭,正要詢問,聽得腳步聲響,卻見到邱英豪領著數人趕了過來,見到楚歡,向楚歡拱了拱手,隨即瞧見那中箭的駱駝客,也是眉頭鎖起,沉聲道:“出了何事?是誰傷了你?”握拳道:“難道是沙匪這么快就找上了?”
那人呼吸急促,搖了搖頭,顫聲道:“不……不是沙匪……啊……!”叫了一聲,卻是肩頭那支箭矢被取了下來,同伴又為他敷上了藥。
馬秀蓮也已經匆匆過來,見此情景,柳眉蹙起,問道:“孫鄶,出了什么事?”
邱英豪已經肅然道:“師兄呢?你們當家的在哪里?”
有駱駝客回道:“邱當家的,咱們找過當家的帳篷,當家的不見了蹤影……!”
孫鄶喘息著,抬手擺動:“不……不用找了,當家的……當家的被人害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豁然變色,馬秀蓮花容失色,上前去,一把揪住孫鄶的領口,急道:“你說什么?”
孫鄶已經痛哭顫聲道:“秀蓮,當家的……當家的被人害了……!”
駱駝客們面面相覷,驚駭之余,卻又都是不敢置信。
楚歡此時也是吃驚不小,鎖眉問道:“馬當家的現在在哪里?”
孫鄶掙扎著站起來,指著西邊道:“當家的……當家的應該就在那里,狼娃子還想殺我,這一箭是他所射,我要是慢一步,一定也被他所殺……!”說到此處,他臉上兀自驚恐一片,心有余悸。
“狼娃子?”馬秀蓮一怔,隨即失聲道:“這……這關狼娃子什么事?”高聲叫道:“狼娃子,狼娃子……!”
孫鄶搖頭苦笑道:“秀蓮,不要喊了,狼娃子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邱英豪冷著臉,有些泛青:“孫鄶,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孫鄶抬手摸著自己的傷口處,道:“你們……你們跟我來……!”快步往西邊過去,邱英豪回頭向一名駱駝客道:“回去通知大家,小心戒備,不要松懈!”快步跟過去,馬家駱駝客也都已經紛紛跟上,楚歡皺起眉頭,感覺事情實在有些詭異,也快步跟了過去。
風沙凄冷,眾人在風沙之中一路向西,走了好大一會兒,就見到孫鄶抬手往前一直,顫聲道:“那里,就是那里,你們看,當家的就在那里!”
眾人已經瞧過去,只見前面的沙地上,伏地握著一個人,一身皮毛衣裳,眾人快步上前,馬秀蓮率先沖上,雖然那人趴在地上,風沙一吹,身上已經蓋了一層黃沙,而且臉部還埋在沙塵中,但是馬秀蓮還是一眼認出正是馬正義。
馬正義的后頸處,一支箭矢穿透而入。
馬秀蓮身體寒冷徹骨,跪倒在旁邊,握起馬正義一只手,這只手她熟悉無比,捧在手中,已經是冰涼,頓時失聲痛哭起來。
邱英豪臉色難看,慢慢走到馬正義旁邊,頹然跪倒下去,將馬正義翻過身來,只見馬正義雙眼緊閉,口鼻之中滿是沙子,箭矢穿喉,死狀很是凄慘。
無論是馬家駱駝客,還是邱家駱駝客,都是無聲地站在旁邊,默默無語。
邱英豪眼睛已經泛紅,抓著馬正義一只手,輕聲道:“師兄,我本該聽你之言,否則你也不會在這里出事,都是我的錯,這趟活……我本不該接!”
馬秀蓮趴在馬正義的身上,傷心欲絕。
“你當日奪標,是為了阻止我接這趟活。”邱英豪苦澀道:“你勸說我不能壞了祖上的規矩,不能帶兵過沙漠,但是我卻覺得使團并非兵,接下這趟活并無錯誤。咱們要活下去,沒有銀子,在關外如何能生存?這趟活兒不接,會有人餓死的!”
“早知現在,我當時就該聽你的。”邱英豪七尺高的漢子,此刻竟然落淚:“師兄,你走了,我心疼,我真的好心疼……!”
馬秀蓮抽泣片刻,陡然抬起頭,看向孫鄶,嬌容如冰,厲聲道:“你說爹爹是狼娃子所殺?”
孫鄶也是抽泣道:“我沒有想到,狼娃子會對當家的突下殺手!”
邱英豪抬頭道:“狼娃子是師兄最器重的徒弟,待之如子,這些年來,狼娃子對師兄也算是敬重有加,他怎會殺害師兄?”
旁邊立刻有一名駱駝客道:“不錯。狼娃子性情憨厚,打小就被當家的收留,一身本領也都是當家的傳授,外人不知,但是咱們都是清楚,正如邱當家所言,當家的待狼娃子如子,而狼娃子也一直將當家的當做父親看待,他怎可能莫名其妙地對當家的下殺手?”
孫鄶搖頭道:“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肩頭傷口,苦笑道:“如果不是箭傷,我也不相信所見到的一切!”
邱英豪放下馬正義,緩緩站起身,問道:“孫鄶,到底發生什么事兒,你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孫鄶微一沉吟,才道:“今夜是我和狼娃子執勤,半夜的時候,我瞧見當家的忽然從帳內出來,也不和我們說話,一個人往這邊過來。我心中好奇,但是擔心當家的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和狼娃子一同跟了過來。一開始當家的也沒瞅見我們,當家的到了這里,就沒有繼續走,而且那時候終于發現我和狼娃子,便將我二人喊了過來。”
“我二人過來后,當家的讓我先到一旁去,他有話要單獨對狼娃子說。”孫鄶回憶著,指著不遠處道:“我自個兒到了那里坐下,也不知道當家的對狼娃子說些什么,只知道當家的一開始還心平氣和,過了片刻,就對狼娃子吼叫起來,狼娃子跪在地上,當家的踢了狼娃子好幾腳,我想過去勸,卻又不敢……!”
邱英豪握拳道:“后來呢?”
“當家的揍了狼娃子一頓,又罵了一陣,我聽不得清楚,但似乎是當家的讓狼娃子滾,好像是不讓狼娃子繼續留在馬家駱駝客中。”
馬秀蓮淚跡未干,銀牙緊咬道:“犯了什么錯,爹爹為何要趕他走?”
“我不知道!”孫鄶黯然道:“當家的罵了一陣,然后就背轉身,不看狼娃子。狼娃子跪了片刻,忽然起來,轉身要走,我以為狼娃子是真的要走,就想過去勸勸,哪知道狼娃子走出十多步,卻取了弓箭,我還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他就彎弓搭箭,從背后一箭射向了當家的……!”
駱駝客們都是神情肅然,不少人臉上肌肉抽搐,都是握起拳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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