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蓮傷痛欲絕之下,嘴唇已經咬住血來,顫聲道:“你看清楚,真的是狼娃子射的那一箭?”
孫鄶十分肯定地點頭道:“秀蓮,我看的很清楚,他射殺當家的,還想要殺死我,我看出事情不好,當時離的有些距離,就想著不能讓他得逞,轉身就跑。他在后面追著我,射了我一箭,射中了我的肩膀,若不是夜里,而且我跑得快,你們看到的恐怕只有我的尸體。”他心有余悸,臉上兀自充滿著恐懼之色。
邱英豪終是怒聲道:“那個畜生,他現在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孫鄶搖頭道:“一開始他還在后面追趕,后來就沒了蹤跡。他射殺了當家的,又被我逃脫,如今肯定是逃跑了!”
邱英豪沉聲道:“他應該還沒有跑遠,大伙兒回去騎馬,分頭去找,一定要找到那個無情無意的畜生!”
馬秀蓮卻忽然道:“且慢!”
眾人正要紛紛回去騎馬追拿狼娃子,聽馬秀蓮這般說,頓時都回過頭,卻見馬秀蓮盯著邱英豪,秀眸甚冷:“邱伯父,侄女有一句話想問你!”
邱英豪立刻道:“你說!”
“你今天找過爹爹,和他說過話!”馬秀蓮緩緩道:“是不是有這回事?”
這事兒倒是許多人看見,正午的時候,隊伍歇息,邱英豪確實找過馬正義,而且說了一會子話,但是到底說了些什么,卻是誰也不知道了。
邱英豪皺起眉頭,反問道:“秀蓮,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馬秀蓮一直握著馬正義的手沒有松開,聲音卻是十分冷淡:“侄女只是想問一問,你到底找爹爹說了什么?”
邱英豪嘆道:“秀蓮,你該不是覺得師兄的死與我有關吧?”頓了頓,點頭道:“不錯,中午的時候,我確實找過師兄,也說過話,但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馬秀蓮,緩緩道:“但是那些話并不方便對大伙兒說。”
楚歡一直在旁邊沉吟不語,此時終于開口道:“本官想弄明白一件事情,今夜風沙不小,馬當家一天辛苦下來,為何還要在半夜三更離開營帳,獨自來到這里?”
駱駝客們聞言,都是微微頷首,已經有人道:“不錯,當家的為何會獨自出來?”向孫鄶問道:“當家的出來時,你可瞧見有什么異樣?”
孫鄶想了想,搖頭道:“并無異樣,一開始我還以為當家的只是……只是找個地兒方便一下,后來走了這么遠的路,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如此說來,馬當家離開營地過來,有可能是要在這里見什么人。”楚歡鎖緊眉頭:“那么諸位是否知道他今夜是否有約?”
馬秀蓮盯著邱英豪,“邱伯伯,今日你找過父親,侄女就是想問你,爹爹半夜三更來到這里,是否是你所約?”
邱英豪臉色有些難看,聽馬秀蓮的意思,馬正義的死竟似乎與自己有牽絆,皺眉道:“我找過師兄說話,但卻并沒有約他出來。”
“你對爹爹說了些什么?”馬秀蓮目光冷峻。
邱英豪淡淡道:“秀蓮侄女,你當真要我將話說明白?”
馬秀蓮道:“無事不可對人言,你中午找過爹爹,爹爹晚上就獨自出營,事情是不是太巧了?”她悲痛之下,聲音也是無比的冷峻。
旁邊一名馬家駱駝客感覺馬秀蓮的態度有些不對,低聲勸道:“秀蓮,你可不要糊涂,邱當家……邱當家怎可能傷害當家的!”
邱英豪卻是搖頭笑道:“不妨。秀蓮,你既然問,我若不說,反倒是心中有鬼。”頓了頓,終于道:“今日我找師兄,是為了你和明道的婚事!”
四周眾人都是一怔。
馬秀蓮也是蹙起柳眉,邱英豪已經道:“秀蓮,既然你懷疑我,那么我就有話直說。你和明道的婚事,很多年前,我就和師兄定了下來,本以為這門親事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最近我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本來這事兒是想等到回去再談,但是這兩天我細細想了想,還是早些給師兄提個醒!”
馬秀蓮本來就蒼白的臉愈發有些蒼白,勉強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雖然你還沒有過門,但是我們邱家的聘禮早就送過去,生辰八
也都已經遞換過。”邱英豪臉上顯出幾分惱色:“說句直白話,你已經是我們邱家半個人,也是我半個兒媳婦,有些事兒,我自然不能裝作看不見。”叫道:“明道,你出來!”
邱明道自然也在人群中,苦笑著走出來,邱英豪已經指著邱明道,向眾人道:“各位兄弟,邱馬兩家的婚事,你們沒有一個不清楚。”隨即嚴峻地直視馬秀蓮,“秀蓮,我來問你,你可曾將自己當成是邱家的兒媳婦,你是否對明道謹守忠貞?”
馬秀蓮站起身來,夜風之中,秀發飄動,她又是悲痛又是憤怒:“我為何要將自己當成邱家的兒媳婦?”瞥了邱明道一眼,冷笑道:“我又為何要為他謹守忠貞?”
邱英豪淡淡道:“如此說來,那件事情是真的?”他盯著馬秀蓮的眼睛:“你已經許配給我邱家,但是私下里,卻與狼娃子有私情?”
此言一出,四周眾人表情頓時各異,有的頗有些驚詫,有的卻是搖頭輕嘆,驚詫者,多是邱家駱駝客,而搖頭輕嘆者,卻多是馬家駱駝客。
馬秀蓮與邱明道的親事,落雁鎮自然是無人不知,但是馬秀蓮與狼娃子私下有情,卻并非所有人都知道,馬家駱駝客中,自然有些人看出端倪,卻也不敢多說,今日邱英豪卻在馬秀蓮的緊逼下,將此事當眾說出來。
馬秀蓮卻毫無內疚之色,坦然道:“不錯,我就是喜歡狼娃子,那又如何?”
“事關邱馬兩家的臉面,難道這是小事?”邱英豪冷冷道:“落雁鎮老小婦孺,誰不知道這門親事?你卻私下與狼娃子有情,此時若是真的,讓我兩家如何在落雁鎮留存下去?”看著地上馬正義的尸首,緩緩道:“此事我先前一直不知,這次進了沙漠,才聽聞此事,我既然知道此事,自然要找師兄商議,以免你和狼娃子一錯再錯,釀出不可收拾的禍果!”
馬秀蓮咬著嘴唇,唇上的鮮血讓她的嘴唇殷紅可怕,終于道:“你中午找爹爹,就是為了此事?”
“那你以為還有何事?”邱英豪怒道:“以為我存了心思要害師兄?以為是我將師兄約到這里來?我邱英豪雖然不是聰明人,也不是愚笨之人,如果真的心存歹念,要約師兄出來,難道還會讓你們光明正大地看見?退一步來講,就算是我將師兄約到這里,那又如何?你莫忘記,殺害師兄的可是狼娃子,難道你覺得我邱英豪聯手狼娃子一同殺害師兄?”
旁邊眾人聞言,也都覺得這事兒說不通。
邱英豪揮手道:“大伙兒先往四周看一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眾人紛紛拔刀,四散分開,在附近搜找。
馬秀蓮此時已經頹然地做到在沙地上,看著馬正義的尸首一動不動,淚水不由撲梭梭地往下流,抓住馬正義手,悲痛低泣。
邱英豪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拍了拍馬秀蓮肩頭,輕聲道:“秀蓮,邱伯伯不怪你胡思亂想,你心中難過,我十分清楚。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要找到狼娃子,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邱伯伯向你保證,如果真的是狼娃子殺害了師兄,他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他回來,為師兄報仇!”
白瞎子湊近楚歡身邊,輕聲道:“大人,這事兒怎么辦?”
楚歡卻是盯著馬正義的尸首,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他對馬正義并無任何感情,馬正義被害,楚歡只是感到奇怪,狼娃子看起來憨厚樸實,他心中實在不相信狼娃子竟然是兇手。
但是孫鄶堅稱是狼娃子所殺,而且看樣子卻也不像撒謊,這中間到底是什么內幕,他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想不通。
他不知道這起謀殺是不是會對使團帶來影響。
這起謀殺,當然很怪,楚歡現在思索兩個問題,一個是狼娃子為什么會對馬正義下殺手,另一個就是馬正義為什么會在三更半夜來到這里。
這兩點最是詭異,也是最讓人想不通。
邱英豪見楚歡在旁默不作神若有所思,走近過來道:“楚大爺,你放心,出發前我就說過,駱駝客無論生死,都與你們使團沒有任何干系,哪怕只剩下一個駱駝客,也會帶著你們走出沙漠。”
楚歡微微頷首,便在此時,卻聽得西邊傳來一個聲音叫道:“你們來看,這里有東西……!”
聲音一出,邱英豪第一個反應過來,快步往那邊過去,楚歡也是一怔,跟著往那邊去,距離不是太遠,就見到兩名駱駝客正蹲在一塊沙地上。
邱英豪和楚歡靠近過去,只見在那沙地之上,卻是豎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樁子,在沙地之中異常的顯眼。
“邱當家的,你看。”一名駱駝客站起來:“我們到這里,就瞧見這根木樁子豎在這里,不知是什么東西!”
邱英豪皺起眉頭,兩只手握住那根木樁子,低聲一吼,已經將那根木樁子抽了出來,這木樁子被沙土埋住一大截子,竟是有一人之高,邱英豪已經吩咐道:“快挖,看看下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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