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聽說皇帝早已經派人前往安邑道,而且是安排神衣衛兩名百戶秘密帶人前往,倒也不覺得意外,反倒是覺得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帝雖然年紀老邁,但是陰謀算計起來,卻還是周密非常,在通天殿布下陷阱讓安國公一黨鉆入進去,便顯出其冷厲狡詐的手段,楚歡心中其實早就覺得,皇帝在京中對黃家動手,只怕在安邑那邊也早已經做了安排。
如果只是在京中下手,并沒有同一時間對黃家在安邑的勢力進行鏟除,那么必然會留下極大的隱患,安國公一黨雖然被誅,但卻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安國公在京中的黨羽完全連根拔起,直到今時今日,兀自有安國公的黨羽在京中活動,安邑那邊,在事發之后,也會很快得到京中的消息。
派出兩名神衣衛百戶,秘密帶人前往,這已經足以表明皇帝對此事的重視。
皇帝當然不會大張旗鼓從京中派人前往安邑,黃家在安邑的根基極深,消息靈通,如果明面上從京中派人去,黃天易必定是心存懷疑,悄無聲息派出善于暗黑行動的神衣衛,實行斬首行動,一舉擒獲甚至是殺死黃家在安邑的當家人,這才是皇帝最有效的手段。
楚歡吃驚的是,皇帝派出的人,竟然全軍覆沒。
神衣衛四大千戶,個個都是神秘莫測驚采絕艷,至若十二大百戶,那也一個個都是棟梁之才,至少在暗黑世界來說,這十二名百戶個頂個都是了不起的頂尖高手,兩名神衣衛百戶被派到安邑道,必然是悄無聲息,可是兩大百戶的首級竟然被送去總督衙門,這事情也太過讓人吃驚。
皇帝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
“大學士,這消息……是否確切?”楚歡忍不住問道,眉宇間的吃驚之色未減。
徐從陽點頭道:“是安邑道總督袁崇尚親自派人晝夜兼程呈上來折子,而且……兩名百戶的人頭也被送到了京城。”
“袁總督可將具體情況稟報上來?”事關楚歡接下來的行程,楚歡不得不問清楚一些情況。
徐從陽看了皇帝一眼,才道:“兩名百戶的人頭,還是在黃家叛亂之后,才被送到總督衙門。按照袁崇尚折子上的陳述,黃天易或許是知道了京中發生的事情,知道朝廷要對黃家下手,那黃天易率先發難,那天晚上糾結了好幾百人,直接殺入了總督衙門,那是準備直接占領總督署,在安邑造反。袁崇尚那天夜里在部下的保護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殺出了重圍,隨即調動了太原府禁衛軍,殺回總督署之時,黃天易已經帶人出城……!”
“黃天易出城之后,帶人去了玉鎖湖?”楚歡前番剛剛從郎毋虛的口中知道,那玉鎖湖乃是安邑道第一湖泊,方圓好幾百里,安邑本就是山多湖廣之處,在大秦十六道之中,安邑道的土地面積甚多,有山有水,資源也算是極其豐富,在眾湖泊之中,玉鎖湖冠絕其中。
徐從陽肅然道:“剿滅黃家,本是極為機密之事,安邑那邊,圣上派出了神衣衛,按照布署,先由神衣衛兩大百戶率領他們手下的十名神衣校尉施行秘密行動,在黃天易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第一時間抓住黃天易,得手之后,立刻派人通知袁崇尚,調動禁衛軍,對黃家宗族一網打盡,這一項計劃,圣上事先經過周密部署,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以兩名神衣衛百戶加上十名神衣校尉的能力,足以抓住黃天易,而袁崇尚部下的禁衛軍,也足以在最短時間內給予黃氏嫡系家眷以毀滅性的打擊,這一切,本該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但是結果卻出乎朕的意料。”皇帝聲音冰冷:“朕的兩名得力百戶,竟然喪生在安邑,甚至還搭上了十名神衣校尉,嘿嘿……看來這安邑的水,似乎比朕想的還要深。”
楚歡明白皇帝的慍怒。
神衣衛乃是皇帝最得力的暗黑機構,哪怕是區區一名神衣校尉,那也是經過嚴格的選拔再經過嚴酷的訓練才培養出來。
這一次卻一下子損失了兩名神衣百戶加上十名神衣校尉,也怪不得皇帝心中震怒。
更為緊要的事,皇帝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他以武立國,行伍出身,對于軍人來說,失敗本就是難以接受,更何況他貴為一國之君,這一次對黃家的打擊,那也是久經算計,周密部署,在京城和安邑同時下手,京城可謂是盡在皇帝掌握之中,一旦安邑那邊一切順利,皇帝這一次的謀劃堪稱完美。
可是安邑那邊的變故,就等若皇帝的謀劃出現了大大的漏洞,對于心高氣傲的皇帝來說,這無疑是對他智慧的一次玷污。
“袁崇尚領兵殺回總督署,黃天易已帶人離開,他得知黃天易率眾逃出太原府后,立刻派人去黃家,那時候才發現,黃天易實現早已經將家眷轉走,而且已經運走了大批的金銀細軟……!”徐從陽神情肅然,緩緩道:“袁崇尚派人追查黃天易的下落,得知黃天易已經糾集了
千人退往了玉鎖湖,他立刻點兵準備圍剿,尚未出發,便收到了兩名百戶的人頭。”
“是黃天易派人送過去?”
徐從陽搖頭道:“這一點,連袁崇尚也不得知,兩顆人頭包裹在一直包裹里,那天夜里一匹快馬從總督衙門之前飛過,丟下了包裹,總督府的人沒能追上那人,包裹送到了袁崇尚的手中……!”
“袁總督何以判斷那兩顆人頭便是兩名百戶的首級?”
“包裹之中,除了人頭,還有兩名百戶用來證明身份的神衣令。”徐從陽道:“袁崇尚正是由此得知了兩名神衣百戶的身份,除此之外,里面還有一份沾血的信函……!”
說到這里,徐從陽看向皇帝,皇帝已經微微頷首,徐從陽這才從袖中取出一份信函,遞交給楚歡,楚歡皺起眉頭,伸手接過,卻見到這封信函的外面果然沾著血跡,血跡已干,微微發黑,楚歡取出里面的信件,見到那信件之上甚至也帶著發干的血跡。
“昏君不仁,蒼天不寧。神衣獵犬,盡入幽冥!”
信函之上,只有這十六
表明所有前往安邑的神衣衛都有可能遭遇到了不測。”
皇帝頷首道:“若是還有一個人活著,必然已經傳回了消息,到今時今日,只有袁崇尚的奏本上來,并無神衣衛的消息,他們已經是兇多吉少。”他神情陰冷,“這些人行事隱秘,沒有必勝的把握和絕對的機會,不會輕易出手,只要不出手,對方絕不可能洞悉他們的行蹤,可是一旦出手,也就是找到了必勝的機會……朕現在很想知道,他們怎么可能被人一網打盡?”
楚歡沉吟片刻在,終于道:“圣上,如果按照常理推測,只有兩種可能!”
“哦?”皇帝撫須道:“你的意思是?”
“其一,便是對方早已經知道了神衣衛的行蹤。”楚歡神情嚴峻,“對方對神衣衛潛入安邑的行蹤了如指掌,神衣衛螳螂捕蟬,對方卻黃雀在后,早已經布下圈套,等著神衣衛鉆入進去。”
皇帝搖頭道:“這雖然有道理,但是朕卻并不覺得他們的行蹤暴漏。兩名神衣百戶前往安邑,朕是秘密下旨,在白樓之中,甚至并沒有記檔,便是神衣衛內部也不清楚他們的行蹤……對于他們的忠誠,朕從無懷疑,而他們的能力,朕也從沒有懷疑過,他們絕不可能自己暴漏行蹤。”
“那就只能是另一種可能。”楚歡緩緩道:“神衣衛遇害,與黃天易有關,在黃天易身邊,有足以抵擋神衣衛的高手。”
徐從陽道:“直到如今,神衣衛們被誰所害,尚不能完全確定。黃天易固然是最為可疑的兇手,但是在沒有撥開迷霧之前,不可輕易下此結論,否則反倒是忽視了安邑存在的真正兇手。”
馬宏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終是忍不住道:“圣上,安邑總督袁崇尚的奏本,是否……!”頓了頓,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皇帝何等精明,道:“你是說袁崇尚的奏本未必是真?”
馬宏忙道:“臣不敢。”
皇帝搖頭道:“袁崇尚當年是朕身邊的親隨,朕南征北討,袁崇尚一直跟隨在朕身邊,擔任朕的貼身侍衛,朕在沙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