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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小爺森森后悔了,他怎么就沒把他的小紅馬牽來!就算是祖母說沒誰上門做客,牽著小紅馬去的,他真不該聽話的!
別的不說,蔣澈看到那滿滿一書架的書就眼紅了,他才不是羨慕有這么多書呢,而且他一看到書就頭疼,那些黑漆麻黑的團團有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出去爬樹掏鳥蛋玩呢!再看福久認真寫字的樣子,蔣澈鼓著包子臉,才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結果一屋子的丫鬟外加蔣澈的奶娘就看到蔣家小哥兒又是握拳頭又是跺腳又是鼓著腮幫子外加不屑的冷哼,紛紛面面相覷,這是怎么了?
蔣澈總算正眼看向坐在小書桌后面的福久,見他正認真寫字,見福久沒有主動搭理他的意思,扭捏了半天還是自己噠噠的過去。書桌對于成年人來說不算高,再說了福久的小書桌還是特意定制的,比一般的書桌還要矮一些,但對于一個四歲的小豆丁來說還是高了些。蔣澈把小肥手擱在桌沿上,踮起腳尖就像湊上去看福久在寫什么。
福久扭過頭來就看到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提溜溜轉,再看看原本潔白的宣紙上一團黑黑的墨跡,皺了皺秀氣的眉,春酌有點心疼的把這張宣紙撤下來,重新鋪了張新的,這下小少爺又得重寫了。
“你來干嘛?”就在蔣澈還在糾結要不要讓奶娘搬個凳子來的時候,軟軟嫩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蔣澈本來小霸王一枚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家里連嚴厲的祖父的胡須都敢拔的,一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睛就癟了。“怎么,我就不能來啊?”
杏月用烏梨木雕小茶盤端著幾碟糕點和兩只青花白瓷碗進來,添香見狀就道:“瑜哥兒,都寫了小半時辰了,不如歇歇?澈哥兒專程來找您玩,太太讓您招待呢。”
蔣澈本就是好玩愛動的年紀。又見杏月端來的甜點他沒見過,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就覺得好吃,不過添香的話讓他撅嘴。“才不是,專程呢,我是順路,順路懂嗎?”
添香心道您是主子,當然您說了算,不過就跟太太說的無差,這蔣家小哥兒真是好玩。瞧瞧耳朵還紅了呢。
福久想想娘的話,又看看紅成蘋果臉的蔣澈,點點頭,把手中的羊毫紅木白牛角湖穎放在硯臺上,從凳子上下來,春酌連忙從仲月手里接過溫熱的毛巾給擦了手,整了整衣衫。
那邊春醉已經將長榻邊的小炕桌收拾出來,幾碟糕點和核桃酪已經擺上了。添香見了還要回去和太太復命,遂對蔣澈的奶娘并丫鬟們道:“澈哥兒和我家小少爺在這兒玩,幾位不妨到偏房吃茶去。讓小丫頭們沏上好茶,擺上些果子。”
奶娘和丫鬟們臨來時都是受了蔣太太和大奶奶吩咐的,奶娘也不敢拿大,倒是蔣澈這個小祖宗不耐煩了,她們也就順著添香的話去了耳房。偏房也暖和,因福久在書房讀書寫字,身邊不需太多人伺候,所以當班的都聚在偏房里說話。見奶娘和丫鬟們過來,忙站起來招呼,又挪了位置出來。倒了茶,一會兒上了果子來。
這邊兒添香就回去和安寧回稟去了,就春酌、春醉并幾個二等丫鬟伺候。蔣澈吃著拔絲蘋果,覺得好吃,見福久曼斯條理的喝核桃酪,顛顛道:“福久。你去我家唄,我讓你騎小紅馬哦。”大概在蔣澈小蘋果的認知里,就該把自己最寶貝的給朋友分享,那他最寶貝的就是那匹小紅馬了,所以就很熱切的想讓福久見識見識他的小紅馬。
福久鼓臉,道:“娘說明年也給我一只小馬。”
“啊――怎么這樣啊?”蔣澈還以為福久沒有,就會羨慕他呢,誰知道人家明年就能有了,好可惜。
“我給你看小喜和小順。”福久果然是聽話的小孩兒,安寧說什么就是什么,還讓麗月去把兩只雪貂抱來,兩只雪貂挺有靈性,從麗月懷里跳下來蹦到福久的懷里,看起來和福久很親昵。蔣澈一邊兒想著不稀罕,一邊兒又看著兩只毛茸茸的雪貂心里癢癢,湊過去紅著臉道:“讓我摸摸唄。”
玩鬧完之后小蘋果覺得福久這是認同他這個朋友啦,看都把最寶貝的雪貂讓他玩了喲!蔣澈天生力氣大,家里又是武官出身,射箭比福久還厲害,當然了用的還是力量小的弓箭,這讓福久覺得這個太吵的小孩兒還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勉強答應交這個朋友了。
結果蔣澈小盆友回到家,破天荒的跟蔣大奶奶要求他要讀書要寫字,這可讓蔣大奶奶驚詫了,要知道她這兒子好武不好文,整天上樹掏鳥捕蟬的,一說讓他讀書認字那還不是一哭二鬧就是不愿意的。他們蔣家嫡支里這幾輩就大伯父家的二堂叔子是科舉入仕的,蔣大奶奶本身也識文斷字,自然是希望自家兒子也能多讀書,就算將來咱不考科舉,做個儒將也行啊!現在一聽兒子要求讀書認字,蔣大奶奶立馬喜笑顏開,行,怎么不行啊?這答應完就覺得好奇了,就問道:“澈兒,跟娘說你怎么想認字了啊?”
蔣澈瞪大眼睛,撅嘴道:“我就愿意了,我去找爺爺啦!”說完一溜煙就跑了,把蔣大奶奶氣了個仰倒,一邊迭聲讓丫鬟們跟上,一邊兒又問跟著去的奶娘,奶娘琢磨了下,就道:“大奶奶,奴婢覺得許是哥兒瞧見那張家的小少爺寫字,就覺得新奇了,想學學罷。”
“哦,”前日婆婆領兒子去那張府赴宴去了,臨回來還帶了一竹籃水靈的蘋果來,要說現在蘋果不稀罕,只那一竹籃蘋果卻讓自家兒子稀罕的不行,就不舍的拿出來兩個給公公婆婆,剩下的就是相公要兒子都不給,氣的相公舉巴掌就要打屁股。幸虧沒打下去,不然這小崽子一溜煙去和公公告狀,受難的不還是相公自個。這一問卻是他自己摘的,倒是沒想到那張太太的院子不是花紅柳綠,也非繁花似錦,卻是拾掇成了花果園。她倒是有些羨慕張太太的,不說別的。就是兩個兒子九歲就有了秀才功名,她家這兒子把書本當仇人似的。所以聽蔣澈要讀書認字她還真吃了一驚,又聽奶娘解釋,蔣大奶奶倒有些釋然了。原來是自家兒子交了朋友,朋友會的,他也得會,被刺激了,不過這倒是好事啊,先趁他新鮮的時候學多少是多少,一口又吃不成胖子。
十月二十是安寧的生日。原本就和一家人說好要去京郊的田莊,得巧是張致遠、景曜和景佑都是放旬假,正是休沐的日子,天公作美,這日藍天暖陽。安寧笑的純良,這日子趕巧了么,張致遠看了景曜和景佑一眼,讓他們兄弟倆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這誰惹父親生氣了?
車轅聲聲響,出了城門又行了一個多時辰才算到了田莊。京郊的景色便就和城內不同,多了幾分淳樸的氣息,青灰石墻青瓦房頂的屋子,屋外或是籬笆環繞,或是黃泥筑就的矮墻,或田野小道,安寧時不時的掀開簾子去看外面的景色。空間里的景色美則美矣如仙境桃源般,但缺少那股兒人氣兒,人是群居動物,她一個人在空間里呆個幾天倒還行。但若再長久些她都會覺得無聊和孤單了,雖然有吉祥那個二貨在,還有天外島上的那些靈獸除了白鶴倆還活躍些,其余的靈獸各有自己的洞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如同老僧坐定一般。而白鶴載她還是要報酬的,如此一想,她這個主人未免太失敗了些。
福久也好奇的往外看,指著那籬笆里雞鴨,安寧摸摸他的小腦袋,笑道:“福久不認識了?畫冊上不有么?莊子上的佃戶家有養的,到時候再就近看看,還有那些個農作物,也讓福久認認。”別長大了連小麥和水稻都分不清,那可就到笑話嘍!
出了城,張致遠就從馬車里出來換成了馬,景曜眼紅不已,回頭就求安寧,“娘啊,您答應給我們兄弟的馬兒呢?”
安寧笑的明媚,道:“這事兒如何能找到我頭上來,你們倆愿意騎就去騎,咱家又不是沒有馬兒的,何苦眼紅了就來找我撒嬌。”
景曜睜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道:“娘,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沒說話不算啊,不是等明年嗎?”安寧笑盈盈道,景曜哀嚎一聲,哀怨著出去和景佑坐在一塊兒當車夫去了。
沒一會兒莊子到了,本來這邊兒是那熱荒地,貧瘠,若不是山林里還有些出產,莊戶都沒法生活下去,不過如今變廢為寶后,莊戶的生活得到改善。冬日里莊戶無事,只吃不做,大棚蓋起來也多多少少補濟下冬閑的莊戶。待到大棚搭建成功了,開春后這才修建起來莊子,就像是安寧和張致遠說的那般,莊子取天然、自然之意,少有人工雕琢的造作痕跡,并不像都城里的宅院規格齊整雕梁畫棟,也不似江南莊園的美輪美奐精致雅韻,但勝在有天然之秀,有幾分野趣。
自從這莊子修好后,安寧還真沒來過,頭回兒見也透著一股兒淳樸氣息,還是先問了莊子管事幾句,賬冊她是看過的,也派幾名管家來查過,莊子管事行事也算有分孫,待莊戶還算不錯,反正比起以前,莊戶的生活有所改善。
景曜和景佑對暖房不感興趣,在安寧跟前擠眉弄眼的,知子莫如母,安寧笑道:“這會兒已經入冬了,山上萬物蕭瑟,你們到山上去也沒什么意思。別到時候你們倆細皮嫩肉的,讓那餓極的狼銜了去。”
“娘――我們不是三歲小孩子啦,您嚇唬嚇唬福久可以,我們有分寸的啦。娘可別從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小喜子和小順子可是我們從太行山的雪洞里救的呢,當時老雪貂已經死了,就剩下那兩只嗷嗷待哺的小雪貂。”景曜拉長音道,安寧知道他們倆在國子監被拘束了好久了,如今好不容易跑出來,自然得去玩玩。
“娘讓你們去,不過讓莊子上的有經驗的獵戶帶你們去,看你們倆還能獵些野味不,那咱中午吃火鍋或是烤肉都行。”回頭又吩咐莊里管事,不白讓獵戶們去,若是景曜和景佑獵到了,不管誰逮著的都折錢給他們,還有要是有什么山貨也可以送來,給報酬。
那莊子管事娘子忙笑著答應了,只贊太太仁厚,讓莊子里的佃戶多增加些額外收入,忙不迭的下去了。
安寧便是牽著福久,問了大老爺的意見,一家子到暖房里去了,暖房里的菜蔬都是碧靈靈的顏色,還有幾畦草莓,紅艷艷的,看起來十分誘人。
張致遠并不是頭回兒見這大棚,揚州的溫泉莊子里也有幾個,今兒進了這里的暖房卻又有不同,只見窗戶不同于普通,而是從房檐處幾乎通到地面。因為是白日,用稻子、麥子等的秸稈混合蘆葦編制的草簾被推到房檐上,內搭暖墻,很明顯的感覺到呆在這棚內溫度比外面濕熱,遂將大氅脫下,轉頭看那母子倆已經手牽手,拎著小竹籃去摘草莓去了。
安寧摘了幾顆見頭頂一片黑,抿著嘴偷笑,看大老爺這幅樣子也不像要蹲下來摘草莓的,倒是福久就很認真,一顆顆的將紅艷艷的草莓摘下來放到小竹籃里。安寧就道:“老爺,自已動手,豐衣足食啊。”
至于到底有沒有自己動手,等一家子出了暖房,大老爺一身干凈整齊,再看安寧和小福久弄了半身臟兮兮的泥才出來,小竹籃里擱著碧靈靈的蔬菜,就知道了。
景曜和景佑興高采烈地回來了,說是打到了兩只野雞,一只野兔還有一只袍子,衣裳上還沾了泥和落葉,說是給娘當生日禮物,安寧倒不嫌禮薄,挺高興,就打發了人去處理,準備中午涮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