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澈虎頭虎腦的,仰著頭問景曜:“曜哥,你爬過樹啊那咱可以一塊兒掏鳥蛋嘞!”
掏鳥蛋那都是小爺玩剩下的,景曜笑的純良,低頭道:“掏鳥蛋算不了什么,騎馬打獵去過沒?”
景佑將蘋果遞給福久,他算是知道了,娘這是把他和景曜當孩子王了,領著一撮小鵪鶉在玩摘蘋果的游戲。雖然有點樂趣,但景曜也太沒臉沒皮了點,這些小鵪鶉也識人不清,這才多大會兒,曜哥曜哥的就叫上了。看來看去,還是自家弟弟可愛乖巧,哪像這個蔣澈完全就是個小霸王,還敢在他們哥倆的地盤霸王,功夫還練不到家呢。這會子聽到景曜的話,翻了個白眼,還騎馬打獵嘞,你自己試過沒?說的一本正經,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蔣澈完全被景曜收服了,聞言嚷嚷道:“我爹說等明年,就教我騎馬,我還有匹小紅馬呢,曜哥你有嗎?”
景曜被噎住,哀怨了,瞧瞧人家四歲的小子都有小紅馬了,娘我都九歲了,卻沒有......咔嚓咔嚓幾口把蘋果吃干凈,伸手一彈將果核彈到地上放的空籃子里,收獲了蔣澈小朋友的崇拜“好厲害啊!”
景曜眉毛一挑,道:“也不看看小爺是誰。”
景佑捂臉,景曜你還好意思和四歲的小孩兒較真,真是丟我的臉。蘋果樹摘的就那么七八顆,也讓幾個小子跑動跑西,就覺得這個紅蘋果.那個蘋果肯定更好吃,所以在安寧她們幾個過來瞧的時候,就是這么一副熱火朝天的境況。
范太太笑道:“家里沒有同齡孩子,他們幾個在一塊兒玩倒是挺開心的。”
蔣太太見自家孫子還挺乖巧的,有些詫異,笑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家蔣澈在家就是個小霸王,誰都得讓著他,膽子潑天.誰都治不住他,沒想到這會兒倒是乖巧,我還不敢相信呢。”
古大奶奶帶了自己的兒子和侄子來,見他倆玩的開心,額頭上都冒了汗,一旁的奶娘想過來給他擦汗,還被拒絕了,看了看人家小竹籃里的蘋果,不甘的想要去找更大的,倒挺好玩。
安寧噙著笑.道:“我看都差不多了,別累著孩子們了,要是覺得好玩等明年桃子、櫻桃熟了再過來玩也是可以的。
幾個孩子都被教導的很好,就是小霸王蔣澈也乖乖的拎著自己的小竹籃,還湊到一直沒上去摘蘋果的福久身邊,看福久小竹籃里的蘋果,再看看自己的,鼓著包子臉,道:“你的是佑哥摘的,不算!”
福久還沒有和他同年紀的小孩兒接觸過.不過蔣澈雖然四歲了,但虎頭虎腦的看著比福久強壯,被福久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竟然臉紅了,哼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哦!”說完又覺得不對,想他是曜哥的弟弟,肯定也和曜哥一樣厲害,他們倆要是打架的話,他要是打不過他怎么辦啊?不甘示弱的抬起小腦袋來,揚聲道:“我才不怕你呢!哼!”旁邊的奶娘想來給他提小竹籃.蔣澈嚴詞拒絕了′福久不就是一個人提的,他要是讓奶娘提.那多沒面子!
一個四歲虎頭虎腦的炸毛小孩兒吭哧吭哧的提著一小竹籃子的蘋果,其實說是一竹籃.但也就五六個,多了他還真提不動福久也學他鼓著包子臉,看了看自己的小竹籃,白皙滑嫩的臉蛋繃著,平穩道:“我的多。”真的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的果果是哥哥們摘的,他提得動。
蔣澈聞言登時炸毛,以為福久這是在炫耀,把小竹籃往地上一放,哼道:“我的多才對!”
福久歪了歪腦袋,也把自己的小竹籃放在地方,蹲下來數了數,再數了數蔣澈小籃子里的,軟軟道:“我八個,你六個,我多兩個。”
這兩娃完全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抿嘴忍著笑,看他們倆的互動,蔣太太吃吃的笑,低聲道:“我還是頭一回兒見這小子吃癟呢,真是太有趣了。”
安寧黑線,不過她看向蔣澈的目光里就充滿了鼓舞,沒想到哎,這虎頭虎腦的小子還挺好玩,能讓自家寶貝兒子搭理他,真是不容易啊!蔣家小子,我看好你喲~
蔣澈雖然有些霸道,但也并不是不講理,見自己的蘋果比不過福久,昂著脖子道:“我有小紅馬,你有嗎?”
福久搖頭,他扭了扭手指,以為蔣澈是說玩伴,就在蔣澈驕傲的時候,說:“我有小喜和小順。”
蔣澈瞪大眼睛,鼓臉道:“小喜和小順是什么東西?有我的小紅馬厲害嗎?”
福久一邊兒把小籃子挎起來,一邊說:“它們是雪貂,你知道嗎?”去年景曜和景佑回來的時候帶回來兩只雪貂,說是在長白山遇見的,就拿給福久玩。這兩只小雪貂還挺有靈性,挺乖巧的,至于這小喜和小順的名字,是作為主人的福久起的,還挺喜慶的。
雪貂那是什么,才四歲妁澈小盆友表示他不知道,但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來,有什么不起的,回去就讓爹給他弄一堆,哼了一聲,追上去。“我會射箭,你會嗎?我還會上樹哦,還有我敢拽我爺爺的胡子,你敢嗎?還有還有……”
蔣太太捏著帕子,心道:乖孫子喲,拽爺爺的胡子這種事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嗎?
景曜走在最后,突然低聲道:“蔣家那小子還不賴嘛。”
景佑一愣,做恍然大悟狀,同樣低聲道:“我就說怎么看那蔣澈有點順眼,他和你一樣,臉皮可厚啊。”
景曜嘿嘿笑:“多謝夸獎。”
景佑捏臉,我不是在夸你好不?說起來那小老虎似的小家伙還挺可愛的。
等回到房間里,幾個小家伙讓奶娘幫著凈了小臉小手,整了整衣裳。蔣澈那孩子就黏著福久不放了,福久不和他說話,他就坐在福久旁邊巴拉巴拉的說自己的趣事,順便把糗事也說出來。滿屋子的人全都在抖肩膀,在忍笑,蔣太太只覺得自家這小孫子太欠教育了,不過倒是覺得自家孫子能說會道嘴皮子利索,這點隨她。
醉雨和染翠端了早就準備好的果汁和點心過來,幾個小孩兒都圍過去吃點心喝果汁了。景曜和景佑就沒過去湊熱鬧,實際上他們倆順路去了一趟小廚房,先吃了。
安寧笑盈盈道:“孩子多了也熱鬮,也不知玫兒她們幾個去哪兒了?呆會兒咱們吃鍋子如何?廚房有新鮮菜蔬,我讓人做了鍋子端上來,熱熱的吃下去,還有好酒。幾個哥兒另外坐一桌,讓丫鬟們伺候著吃。”
范太太笑道:“那感情好這天吃鍋子也好。”蔣太太和古大奶奶也點頭同意了,幾個孩子的意見忽略不計,熱火朝天的吃了鍋子,又嘮了會磕,幾人就提議說告辭了。安寧讓丫鬟把每人摘的蘋果小竹籃拿過來,笑道:“自己摘的蘋果自己吃的也格外甜,這小竹籃也送給你們啦,等下回兒果子熟了再邀請你們來玩。
蔣澈抓著福久的手,哼哼道:“你等著,下次我騎小紅馬來給你看!”福久點點頭這家伙才喜滋滋的往馬車跑去了,奶娘本來還想抱他上去,他非要逞強要自己上去要知道馬車并不矮,雖然加了矮凳,但到底小豆丁才四歲,手腳并用吭哧吭哧臉都紅了還沒能爬上去,見旁邊的小丫鬟捂著嘴吃吃的笑,瞪了她一眼,很有威嚴道:“還不把小爺扶上去!”小丫鬟被瞪了一眼,忙過來將蔣澈抱上馬車許是覺得他在眾人跟前丟臉了圓圓的蘋果臉紅的像那小竹籃里的紅彤彤的蘋果。
景佑在一旁憋笑,低聲道:“景曜這小子學話學的挺快的,小爺都出來了。”
景曜贊許的點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景佑嘴角抽了抽,這廝真的是他兄弟么,臉皮都快趕上那九曲十八彎的城墻了。
安寧倒挺喜歡蔣澈的,性子活潑又不是太調皮,關鍵是自家寶貝小兒子看樣子還挺中意,不然也不會一直都搭理蔣澈,小福久能有個玩伴也不錯。
古靈月家離這邊近,和張玫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和安寧來請辭,一徑的恭順霽月般,安寧對她的好感挺高。景曜和景佑下午約了朋友,他們倆和安寧說一聲,下午就出去了,還許諾會帶小吃回來。
安寧揮手捻蒼蠅似的把倆大兒子趕走,景曜耍寶上癮,拽著景佑的胳膊,直說:“我就知道沒人喜歡我,娘她也有了小兒子忘了老兒子,嗚呼悲哉!”
景佑嫌惡的把他甩開,道:“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行了,在家里這幅憊懶樣子沒人說你,到外面可別還如此,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景曜立馬裝成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撫平沒有褶皺的衣角,立馬光風霽月了,道:“景佑,走吧。”
安寧見他們倆一唱一捧的,趕上說相聲的,樂不可支,叮囑了讓他們倆早些回來,回頭攬著小福久,問道:“福久喜歡蔣澈嗎?”
福久點點頭,安寧摸摸他的頭頂,笑道:“那娘下次再請他過來和你一塊兒玩,好不好?”
福久皺著清秀的小眉毛,想了會,道:“他太吵了。”安寧一聽,樂了,她也沒想到蔣澈這個四歲的娃這么能說,嘴皮子還挺利索的,說話口齒清楚,還挺有條理,雖然愛炸毛,但還是挺好玩的小家伙。范太太的孫子范哲明有些害羞,古青玉七歲了已經開始讀書了,自然沒那么多時間,而古靖玉五歲,但聽古大奶奶說身體不大好,想來想去還就蔣澈挺好,長得虎頭虎腦的,圓圓的蘋果臉,性子活潑又不會太調皮。
安寧把福久抱在腿上,親親捏捏“那福久是不想和他一塊兒玩咯?”見小兒子鼓著包子臉,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小孩兒小大人道:“他說給我看小紅馬要玩。”
“那福久可以拿你的小喜和小順給蔣澈玩,還有福久的玩具也可以和他分享,還有啊別人粞你說話的時候,你也要適當的說出你的想法來,才他知道哦。”這孩子不止性清淡,連動作、反射神經都要比別的小孩兒慢半拍,好在腦袋瓜兒聰明。就像是之前蔣澈跟他‘攀比,的時候,小孩兒繃著白皙的小臉蛋很正經的在回答蔣澈的問題,反而是讓蔣澈覺得他這是在炫耀其實這小孩兒真的是在陳述事實,還把蔣澈堵的耳朵根兒都紅了。其實她家小孩是個芝麻陷的小湯圓吧,白皮黑底,腹黑的小天然呆,而那個蔣澈是個有點二愛炸毛正太,屬性都挺萌的啊,呵呵。
“可以嗎?”福久晃了晃小腿兒“可我讓他閉嘴,他都不聽。”
“…...”小孩兒噎人的功力倒是挺強,安寧親親他的臉蛋決定不要教壞小孩子了,讓他們自己磨合去吧。到了午睡的時間,福久很自覺的脫了火焰般的紅色小朝靴,鐮好自己的被褥,要拉著安寧一塊兒睡午覺。幾個小孩兒作息都十分有規律,以前景曜和景佑在家的時候,午覺從來都是他們倆一塊兒睡的,倒是福久比倆哥哥受寵,向來是安寧帶著睡,說到底小福久周歲也才三歲在安寧眼里更是小孩子了。
沒曾想隔一日,蔣澈就氣勢洶洶的上門了,說來蔣府離張府并不遠都同在仁清大街,怪道蔣家還敢讓他一人出門。來正房給安寧見過禮后眼睛就滴溜溜轉,安寧見狀笑道:“福久這時辰正描紅呢。”和添香吩咐:“去把小少爺請來,就說他的小朋友來找他玩了。”
蔣澈從椅子上下來,很有禮道:“太太,我可以跟著去嗎?”安寧點頭,讓嬤嬤和丫鬟好生照顧著,她也沒跟過去拿起賬冊倚著靠枕歪在炕上炕邊茶幾上放了一只白玉香爐,淡淡的青煙從香爐頂上的鳳凰嘴里裊裊吐出隨即便能聞到一陣淡淡素雅的幽香,聞著只覺得甚是舒泰。
屋子里的丫鬟們皆是輕手輕腳說話也細聲細語的,過了一刻添香含笑的從西廂房過來,進來里間跪坐在炕邊兒,細細和安寧講了。安寧聞言輕笑,道:“澈哥兒教養好,又不會太調皮,如此和福久倒也投契,你且去送些新做的點心去。”
添香忙道:“哪里用太太吩咐,早送了新做的糖卷果、拔絲蘋果和蜜汁地瓜去,還有小廚房里新做的核桃酪。”
原來蔣澈隨添香到了西廂房,雖時值初冬,院中的hua木大多凋零,只院中種了幾顆松柏樹,在風中愈發蒼翠,還有東邊挺立的假山上,上面不知名的青藤蔓繞。安寧住的這院子著實大,想原本一座四進的院子加上兩座偏三進的宅子加起來才建了座五進的宅院,再說了府里正經主子少。安寧這院子,除卻正房外,左右廂房,廂房若是獨立起來也可成個小院落。西廂房是給福久住的,原本就闊郎,是一明兩暗的格局,正中是起居室,另外兩間一間是臥房,一間被改造成了小書房,廂房兩側還有兩間耳房,小院兒布置的極妙,讓人一看便覺得高低有致,視野開闊。
蔣澈看到被隔出來的空地上的靶子,便問:“福久也會射箭嗎?”其實按輩分來說,蔣澈比張家幾個孩子還小一輩,結果前天他叫景曜,曜哥的時候,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反正孩子還小,按照輩分來叫未免太拘束了,蔣太太說了他,他只得改口叫曜叔,畢竟景曜年紀大,在蔣澈看來又十分厲害,讓他叫叔叔也十分甘愿的。可福久就不同了,軟綿綿的跟團子似的,還和他一般大,這廝是死活不愿意叫,后來折中就讓他叫福久的小名兒。
添香笑著回道:“小少爺喜歡,太太就專程收整出一片兒空地來,平時是曜哥兒休沐時教導小少爺的。”
蔣澈扁扁嘴,有什么的,沒他家的大。進了小書房,靠西面是一排書架,諸子百家,歷史雜記,山海國經等等無所不包,先不說小福久能不能任全,能不能理解,但有些都是他現在正在讀的。書架旁是一張小書桌,其上筆墨紙硯筆洗硯臺等一樣不少,包括書桌無一不是玲瓏可愛。靠北的地方有扇雕hua小門,側立著一架六扇繡牧童騎牛的蘇繡屏風,更妙的是坐在大水牛背上吹笛的牧童和福久的面容相仿。南面壁懸一整面仿山水畫壁掛,東邊靠窗下擺了張長榻,榻邊置著香幾,上有瑞獸鎏金銅香爐,角落里雕hua鑲玉大hua幾子上養著常綠富貴盆景兒。在另外一邊兒還一只青hua白瓷手繪彩帶帶木底座,立式大魚盆,里面裝著幾條金魚,嬉戲擺尾,水面上飄著一片蓮葉,水底還擺著幾枚色彩鮮艷的鵝卵石和幾根綠色的水草,魚戲蓮葉間,襯著青hua白瓷底,煞是好看。
蔣澈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