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婉穿著鵝黃色牡丹花凈花褙子,外面穿了層杏紅色羽紗氅衣,頭上戴著金盞花嵌玉分心,打扮的很是講究。
和琳怡說著話就親昵地一起坐了馬車。
“沒想到爵位真的能還回來,”琳婉低頭笑著,“這下好了,在旁人面前也榮光。”
好像真的很高興。
馬車到了陳家,琳怡、琳婉下了車,才知道二老太太董氏帶著兒子們也來了。
都是陳家子孫,祖宗的爵位能承繼了,就算再不情愿也要擺出一副萬分歡喜的樣子。長房老太太還要裝作高深莫測,二老太太董氏是與有榮焉,這里面最輕松的當屬小蕭氏,因為平日里就直率,遇到好事就算滿臉掛上笑容也是尋常啊。
到了吉時,禮部和內官送來丹書鐵劵,長房老太太和二老太太帶著陳家子孫跪拜隆恩,接著是陳允遠接下鐵券和圣旨表明了忠于大周朝的決心,最后好禮將禮部、內官送走。
長房老太太讓人將宗祠打開,陳允遠將鐵券擺放去了原來的位置,看到這一幕,長房老太太的眼前模糊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先夫和兒子的牌位上去,好半天情緒才穩定下來。
祭拜完祖先,大家回到念慈堂說話,長房老太太吩咐小蕭氏明日請陳氏族人來吃宴席,二老太太董氏笑著打斷長房老太太的話,“明日正好是四丫頭成親的日子,雙喜臨門,干脆一起熱鬧熱鬧。”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好,就這樣安排。”陳家女兒出嫁,擋不住陳家族人去看熱鬧。既然二老太太提出來,她也沒必要拒絕。
吃過晚飯送走了賓客,小蕭氏拉著琳怡去內室里說話。“這幾日瘦了不少,是不是太累了?要尋個好郎中補一補,”說著問琳怡。“小日子來沒來?”
琳怡想起那天早晨小日子的風波就覺得好笑,“來了。”
小蕭氏臉上明顯有些失望。
怎么也不會一成親就有孕啊。琳怡去抱小八姐兒,小八姐兒的臉肉嘟嘟的粉嫩,剛剛還四處看的小八姐兒,不一會兒就被琳怡抱著睡著了。
琳怡將小八姐兒放回搖車里。
小蕭氏吃了幾杯酒,臉頰有些微紅,笑著看琳怡,“這下子我能將福寧的院子賣了。”
原來福寧的院子一直沒有賣。
小蕭氏不好意思地說:“前些日子你父親總是抱怨京官難為。我想著說不定哪日你父親還要外放,也就沒急著賣院子。”
小蕭氏總是一心想著陳允遠,不管陳允遠是做個委屈的小官也好,現在是廣平侯也好,小蕭氏對陳允遠的心思總是不變的。
就因為小蕭氏不會謀算,琳怡才會覺得在娘家的日子過的最舒坦。
琳怡記得小蕭氏有一箱子的雨具,搬家過來時祖母就讓小蕭氏將雨具送給下人,在京里可是用不著這些的。
“母親那些雨具不會還留著吧?”
“還留著呢,”小蕭氏笑著,“這次也該讓顔媽媽搬去下斜街胡同去。還有你的羊皮小靴,京里下雨都喜歡穿木屐現在是用不著了……”
琳怡想起那兩雙紅色的羊皮小靴,低頭靠在小蕭氏肩膀上,“福寧的院子還是不要賣了吧!”反正也賣不了多少銀錢。
小蕭氏想到這個也頗舍不得。“說的也是,就不賣了。”說完伸手整理琳怡的發髻,“以后就能常回家來了吧?你父親得了爵位,你在宗親里的日子也會更舒服些。”
“是啊,”琳怡笑著安慰小蕭氏,“廣平侯家小姐嫁給康郡王,我們家也不算太高攀。”
小蕭氏也被逗笑了。
母女兩個又說了會兒話,小蕭氏看向沙漏,“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郡王府,我讓門房準備好車馬。”
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真有些不愿意走。
琳怡吩咐橘紅,“去前面看看宴席什么時候散。”
不一會兒功夫橘紅折返回來,“郡王爺醉了,讓人扶著去了東側院歇著。”
小蕭氏皺起眉頭,“老爺也真是……怎么讓郡王爺醉了,這可怎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門禁回去。”
周十九怎么會醉,就算是醉了也能撐到家里再睡下。
“我去瞧瞧。”琳怡吩咐橘紅幾個打著燈籠去了東側院。
院子里很靜,只有幾個小丫鬟伺候在外屋,桐寧在內室門前候著,見到琳怡來了忙上前行禮,“郡王妃。”
“郡王爺怎么樣了?”琳怡邊問邊往里走。
桐寧道:“大約是酒喝的急些,風一吹就醉了。”
琳怡拿起桌上的醒酒湯,坐在床邊。
矮桌上的燈光照著床鋪,周十九平躺著,兩只手搭在身上,臉頰微側呼吸均勻綿長,和平日里睡著時一樣。
真的醉了。
琳怡將醒酒湯放回桌上吩咐桐寧,“你回去一趟和老夫人說,郡王爺吃了些酒,晚一些再回去,叮囑一下胡桃將郡王爺明日上朝穿的官服熨燙出來。”
桐寧應了忙退下去。
琳怡讓橘紅打了熱水來,親手擰了帕子要給周十九擦臉。
帕子才落下去,周十九就睜開了眼睛,“怎么不和娘再說會兒話?”
周十九是看穿她的心思。
“我們才成親不久,不好回去太晚……”
周十九微微一笑,“不差這一兩個時辰,每次都是匆匆過來說幾句話就走,以后趕在門禁前回去也就是了,你給長房老太太熬的梨膏不是還沒好?”
她是擔心祖母的身體,才幾日不見祖母咳疾就嚴重起來。
周十九伸手觸碰琳怡的額頭,“等過了半年,我們常回來住幾日。”
看著周十九暖暖的笑容,琳怡伸手拉起薄被蓋在周十九身上,“好。”若是將心中的雜念摒除在外,其實此時她心里是覺得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