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怡看向小蕭氏,“母親讓家人守住前院,讓帶兵的人將文書拿來我們看過之后才能搜查。”
小蕭氏長吸口氣穩下神來,叫來管事婆照琳怡說的吩咐下去。
眼見著管事婆一陣風似的跑出去,小蕭氏和琳怡去了長房老太太屋里。
白媽媽將長房老太太扶坐在椅上,長房老太太臉上是一貫的冷靜,看到小蕭氏問,“怎么樣?他們要抄查什么?廣平侯又是什么罪名?”
小蕭氏慌張道:“還不知曉。”
長房老太太看向琳怡,琳怡頜首。這樣的不測之禍只有可能是被皇后之事牽連,宮里開始有人動手了。琳怡吩咐聽竹去端熱茶來送到長房老太太手上,白媽媽送來鎮驚的藥丸給長房老太太吃了。
琳怡緩聲問白媽媽道:“有沒有法送信出去?”
白媽媽回話,“咱們侯府的大門已經被關上,旁邊有官兵把守,后門也是如此,想出去只有躍墻,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那就找利落的家人去……”長房老太太淡淡吩咐,“從西院走,想法將消息送給郡王爺。”
可是即便現在出去送信,等周十九趕到……大門緊閉著,周十九總不能闖進來。就算是抄檢也沒有哪家是將大門關緊了搜查。
長房老太太一掌拍在矮桌上,“就是故意欺負我們一屋婦孺才這樣安排,他們若是想在其中夾雜書信陷害廣平侯倒是容易的很。”
琳怡安撫長房老太太,“祖母安心,我和娘去垂花門迎看文書。”拖延時間不一定奏效,也要試試,說不得能順利將消息送去給周十九,周十九能想出法來幫忙。
小蕭氏沒有了主意,只得一切聽琳怡的。
長房老太太用手握住扶手。“去吧,看仔細了別讓他們糊弄了去,若是他們不肯說清楚,咱們宗祠里還有丹書鐵券。”
怕只怕這些人已經是油鹽不進。
琳怡和小蕭氏到了垂花門還不見官員送文書。小蕭氏手里帕不停地抖動,“會不會不跟我們說一聲就……去前院搜查?”
“不會……”琳怡道,“他們不敢,廣平侯府從大周朝開國以來就有了,誰敢隨便闖進來拿東西,無論是誰都要遞交文書。父親就算是犯錯也沒有被奪爵,我們家依舊是勛貴。”有意陷害他們也要將前面的戲做足。
上次陳允遠是在衙門里就被抓了。小蕭氏還沒經歷過抄檢之事,聽到抄檢兩個字難免就失了方寸。琳怡上次在長房時,因被袁家牽連經過一次抄檢,加之這次早有了心里準備,片刻就冷靜下來。
現在琳怡害怕的是周十九竟然也沒有聽到半點消息,不知曉陳允遠到底出了什么事。
片刻功夫,已經有官員跟著府里管事進門,見到琳怡和小蕭氏。官員簡單行了禮,就將手里的文書遞了過去。
小蕭氏乍逢驚變整個人如置夢中,現在看了正式文書心慌的更加厲害。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白看不清文書上面寫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只是轉頭求助地看向琳怡。
琳怡抬起頭看那官員,那官員立在一旁目光只落在小蕭氏手里的公文上,眼見著小蕭氏手抖著將公文合起來,那官員才道:“下官秉公辦事,還請康郡王妃、廣平侯夫人多多包涵,”說著伸手去指公文,“公文上寫的清楚,我們只搜查文書,但凡財物一律不動分毫。除了要搜查前院,還有后院廣平侯的書房,還請康郡王妃和廣平侯夫人去旁邊稍避,下官等會盡快辦事。”說著不等琳怡和小蕭氏說話,轉身就要走。
琳怡不徐不疾地開口,“大人是在都察院任職吧?”都御使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既然來抄檢,定是都察院所屬。
那官員只得又重新答話,“正是。”
只應付琳怡的問話,卻不報名姓,可見是不想談交情。
琳怡道:“我父親是都察院六科掌院……到底犯了什么過錯,要都察院出面來抄檢文書?”
那官員仿佛早知會有此問,只是應付道:“下官官職低微只知按命行事,不敢問緣由。下官等查檢之時,廣平侯府內所有人不準踏出府門,請廣平侯夫人務必管制家人。”那人躬身又準備挪步。
果然像琳怡想的那般,無論怎么詢問都是滴水不漏,若不是抱著定能抄檢出東西的心思,不會有這般篤定的神態。眼下這樣的情勢,若是周十九在這里,至少都察院的官員不會這樣有恃無恐,怪不得這些人要等周十九離開才進府來。
小蕭氏眼看著那官員離開,眼淚頓時流下來,拉緊琳怡的手不知所措。
琳怡吩咐白芍,“將席帽拿來,我去前院門上。”
小蕭氏聽了心一陣怦怦亂跳,“這怎么行?前面都是佩刀的官兵,怎么能出二門。”
就算不能去前院盯著,至少也要走去門口留意看仔細,將來向周十九說也能說清楚,“母親放心,不會有事的。”
白芍取來席帽給琳怡戴好,主仆兩個還沒有動步,就有官兵進門來圍小蕭氏院里的書房。
官兵排站好,小蕭氏再也支持不住,身重重地一晃幾乎摔倒,琳怡忙伸手將小蕭氏扶起走到一旁,剛要勸慰,只聽外面傳來兩聲呼喝,“什么人。”
琳怡心里一驚,難不成是出去報信的家人被發現了?
接著是一聲慘叫,聽音調是出自剛才呼喝的官兵之口。
琳怡和小蕭氏面面相覷。
院里的官兵登時臉色大變,帶頭的官員飛快地瞧了小蕭氏一眼,現在會和官兵起沖突的唯有廣平侯府的家人,官員那一眼如同警告,這時候絕不會再給廣平侯府留臉面。
官員帶著人往外走。
琳怡將小蕭氏扶坐在山石上,也緊隨更新著官兵去看。
琳怡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二門上人影一晃,迎頭直上的官兵似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抽刀、阻攔,可是片刻功夫,手里的刀就被人打落在地上。
都察院的官員滿面驚詫,小蕭氏怔愣著說不出話來,一時之間周圍極為寂靜。官兵被逼的步步后退,連滾帶爬跌下臺階,眾人這才看到官兵背后的人。
石青色繡著蟒紋的錦緞官服,烏黑的頭發上束著金冠,一雙眼睛光亮有神,嘴角雖仍舊含笑卻比往日多了幾分嚴肅。
還是琳怡先回過神喊了聲,“郡王爺。”
周十九踱步進來,一只手扭著身邊官兵的肩膀,臉上的表情飄忽不定,掃過滿院的官兵,突然一皺眉毛,“這是做什么?”說著一把推開手里的官兵,官兵踉蹌地摔在一旁。
周十九迎上那官員的目光,“五城兵馬司朱指揮,怎么會在廣平侯府。”
朱定川臉色一陣難看,上前給周十九行了禮,“下官是奉命收檢廣平侯府中文書。”
周十九仿佛異常驚訝,抬起頭看看朱定川帶來的官兵,“這么說,廣平侯府大門是朱大人守的。”
既然能想法進門,必然是得了消息,朱定川道:“正是,都察院抄檢,府內所有人不準踏出府門,下官便命人關守大門。”
周十九嘴角的弧度讓人看到心中冰涼,“都察院查檢……怎么還要緊閉大門,我還當廣平侯府內有異,這才躍墻而入,這么說……我不小心誤闖進來,現在也是出不得了,”說著緩慢地抬眼看朱定川,“朱大人,你說是不是?”
琳怡沒想到周十九會這樣闖進來,按照都察院的律例,只要沒有抄檢完就不能放任何人出去,朱定川不敢冒著犯錯的危險將周十九請出去。
琳怡看向周十九。
周十九慢騰騰地回望琳怡。
康郡王夫妻對望間,朱定川的表情僵在臉上,千方百計要避開康郡王,沒想到一個不查到將康郡王關在了廣平侯府。
琳怡將都察院的文書遞給周十九,周十九邊看邊問朱定川,“朱大人不在意我看看文書吧?”
周十九一目十行,不等朱定川回話,已經將文書看完闔上,“朱大人,廣平侯是都察院六科掌院,依律就算是要抄查文書也要大理寺協查,怎么只見朱大人五城兵馬司的兵馬。”
朱定川看著周十九腰上的宗室帶,垂下眼睛,“事出緊急,上面等著回話,下官也是沒有法,待到檢查文書的時候大理寺會出面……”
空氣里氣氛一窒。
周十九皺起眉頭似是思量了半晌才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礙朱大人,”說著伸手,“朱大人查抄之前別忘了先要查官兵身上攜帶,大理寺的人不在,我就與大人做個見證如何?”
昨天有點事所以沒更,以后晚上八點左右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