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著看過三位美人,鄧恒悠然的坐下,端起杯茶抿了抿,開了口,“雖說夫人尚且未與我圓房,我這房里就添了人,實在是對夫人的不敬。”
眼看盧嬤嬤要說話,他又緊著道,“但你們都是老太太作主,當著夫人的面送來的,又有勞嬤嬤費心,領著人送到我屋里來,我若是把你們全退了回去,未免辜負了嬤嬤的美意,也是傷了老太太的心。”
聽他這話上道,簡直都說到自己心坎里,還格外的拔高到薛老太君那地方,盧嬤嬤甭提有多得意了,頭也高了幾分,笑成朵花似的,“就知道大公子是個明白事理的,老太太給您挑的人,那還有錯?也是為了給您開枝散葉,這可是好事。”
鄧恒含笑點頭,抬眼看向香巧如眉紅葉三人,“我瞧著三位姑娘都好,但嬤嬤也說了,今晚只能留下一個。不如你們自己說說,誰該留下,也省得將來為了這些事生嫌隙,可好?”
聽著這話,三女皆是怔住了,讓她們自己說?那肯定是都希望留下的,可這話要怎么說?
盧嬤嬤也覺意外,“大公子喜歡哪個就讓哪個留下唄,她們若敢有什么嫌隙,那就是她們沒規矩了,嬤嬤代你收拾她。”
可鄧恒卻道,“嬤嬤誤會了,我只是一時難以抉擇,所以讓她們自己來說。這樣吧,每人說一句自己留下的理由,說得好的就留下。”
盧嬤嬤還待再說,可閔公公不知啥時候也進來了,望著她微微一笑,“嬤嬤,這些事就由爺來作主,爺要咱們伺候的時候,咱們再來吧。”
啊!盧嬤嬤忽地會過意來,原來鄧恒就是要玩這個調調。那她還在這里礙什么眼?他自己也說了,今天是肯定會留下一人的,那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何必站在這里討人嫌?
于是,盧嬤嬤頓時笑瞇了眼,“還是公公說得是,我們就先退下。”轉頭對三女意味深長的道,“你們幾個。可得好好伺候著。”
幾女明白了她的意思,臉紅紅的答應了。于是閑雜人等退下,三女再看向鄧恒的眼睛里,都多了一層柔媚與討好。就算鄧恒不是世子了,但俊美儒雅的外表足以迷倒任何女子,能服侍這樣的夫君,有誰不愿意?
“好了,眼下沒有旁人,你們幾個可以說了。要不就按年紀大小吧,你們三人之中最年長的是誰。由她先來說。”
香巧紅著臉上前半步,“奴婢年紀最長。雖不敢說自己就如公子的意,但總愿意凡事領個頭兒,學著服侍公子。”
旁邊頓時有人嗤笑起來,紅葉很不忿,“這種事情有什么好領頭的?難道你學了,回頭還愿意教我們不成?”
這話有些粗俗了,聽得香巧頓時紫漲了面皮。才要發作,卻聽如眉道,“公子面前哪容你放肆?既然公子說了按年紀來。那第二個說話的應該是奴婢吧?”
鄧恒似是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你說。”
香巧紅葉心中一緊,沒想到平日規規矩矩的如眉此時會突然冒出來,瞧這意思,她似乎要拔頭籌了。
“奴婢既蒙老太太指給大公子了,就是公子的人,一切但憑公子吩咐。”如眉的回答恭順無比,卻完全的表明了她的心跡。
紅葉尚未知覺,香巧卻是心中一驚,如眉這個態表得很關鍵啊。盧嬤嬤是奉老太太的意思把她們塞來,如眉卻表示自己只會一心向著鄧恒。孰高孰低,只怕鄧恒心中立見分曉。
果然就見鄧恒看著她的眼光又有不同,卻仍是要問紅葉一句,“你說呢?”
紅葉眼光左右閃爍,自覺此時再說什么都比不上旁人了,她把心一橫,一把扯開腰帶,將上衣脫了下來,貼身一件鮮紅的肚兜,越發襯得她肌膚如玉,青春飽滿。
香巧如眉沒想到她如此大膽,羞得粉面通紅,看也不敢看,只在心中暗罵。而紅葉已經撲到鄧恒腳邊,拿柔軟的廝磨著他的膝蓋,拿出百倍的溫柔嬌媚道,“奴婢只求公子垂憐。”
現下連鄧恒也怔了怔,“這……這可怎么說的?”
見他眼中隱有笑意,并未真的惱了自己,紅葉只覺大事已成,頓時更加撒起嬌來,“公子,您就讓奴婢留下吧。”她回眼再看僵立著的二女,媚笑著道,“二位姐姐,你們就讓妹妹一回吧。你們在這里,妹妹都不好意思了……”
你有種!眼看紅葉還要再脫,香巧和如眉受不了了,臉漲得通紅,“奴婢告退!”急急出去。
紅葉心中得意,再看向鄧恒,眼里似燃著兩團火,“公子,讓奴婢服侍您休息可好?”
“好。”干脆利落的一個字,鄧恒坦然接受她為自己寬衣解帶,等到上了床,看紅葉含羞帶嬌的要往被子里鉆,鄧恒忽地一根手指頭把她戳住,“你去架上隨便拿本書來,念給我聽。”
啊?紅葉笑容僵在臉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公子……這時候還要看書?”
鄧恒奇怪的看她一眼,“不行?”
紅葉哪敢答應?忙道“不是。”去給他取了書,“可奴婢識字有限,念不了多少書。”
“沒關系,你講個故事也成。”鄧恒自打著哈欠睡下了,“連日趕路疲乏得很,你講講話,爺也睡得好些。”
“可是——”紅葉急了,“奴婢是來服侍您的!”
“你現在不正是在服侍爺嗎?”鄧恒笑得淡然,“把帳子放下,省得有蚊子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進來,好好在外頭守著。等爺睡著了,你也可以歇著了。但不許離開這屋子,晚上爺要茶起夜的,得有人服侍。”
紅葉這回真的急了,顧不得臉面,再問,“爺不讓奴婢進來服侍么?”
鄧恒在帳子里枕著胳膊笑看著她,“你進來干嘛?這里又沒蚊子,用不著你來趕。啊!我懂了,你是想讓爺疼愛你,是也不是?”
紅葉臊得臉通紅,卻道,“這……這不也是奴婢的本份嗎?”
帳子里的聲音突然變得清冷起來,“你若還記得本份二字,就該知道,爺高興了想疼愛誰就疼愛誰,可不是你想讓爺疼愛,爺就得疼愛你的。就是老太太在這兒,也做不了這個主。好好在外面伺候著吧,別讓爺生氣。”
他很快的睡著了,可紅葉枯站在帳外,只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直想鉆進地縫里去。早知如此,她來爭來做甚么?平白讓人看一場笑話,等到明日,又是更大的一場笑話了。
可很快,紅葉連這些尷尬的心情也沒了。
九原天冷,晝夜溫差極大,她進來時穿得那么單薄,而這屋里除了鄧恒床上,再沒有御寒之物。紅葉很快凍得直哆嗦,她看鄧恒睡沉了,想偷偷鉆他床上去,說不定在睡夢中會生米煮成熟飯?可才動這心思,想往床上爬,就聽門外傳來低低一聲咳嗽,嚇得她幾乎魂飛魄散。
閔公公在外間悄聲道,“姑娘還是安分些吧,何苦惹惱了爺,自找些不痛快?”
紅葉不敢動了,可憐巴巴的問,“那請問公公,我能回去嗎?這里實在太冷了,要不您給我拿床被子來?”
“姑娘是在說笑了吧?爺讓你留下,誰敢讓你離開?我們做奴才的,不就是個吃苦受罪的命?你放心,一晚上很快就熬過去的。冷一點其實也好,正好不容易睡著,可以警醒著聽爺的吩咐。再說你還年輕,怕什么?倒是我這樣年紀大的,可就熬不住了。不過我會叫人進來,一直在屋外陪著你的。”
閔公公很“體貼”的交待完,走了,換來一個小廝,死活不跟紅葉說話了。他們是每個時辰就換一班,只可憐屋里的紅葉,又不能爬上鄧恒的床,又不能離開,只能在屋里搓著肩膀走來走去,生生的熬了一夜。
到得天明,鄧恒終于睡飽起來了,還要凍得烏青嘴唇,慘白臉色的紅葉伺候他穿衣洗漱,等他帶著彩禮出門去老丈人家了,才輪到蓬頭散發的紅葉回房休息。
看她這樣子,盧嬤嬤很是詫異,她在大戶人家也算是見識不少侍寢完的模樣了,唯獨沒見過這種象是被人抽干了精氣神,跟鬼似的模樣。那是她家的大公子太厲害,還是這丫頭太不中用?可還來不及細問,紅葉已經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了。
盧嬤嬤只好暫且按捺下心中疑惑,倒是和紅葉做鄰居的蝶舞磕著瓜子兒,一語道破天機,“瞧,這就是出頭鳥的下場。”
程雪嵐也看到紅葉的模樣了,回到屋里就開始深思。
程夫人這一路上可也累壞了,她確實是病了,程雪嵐也確實請了大夫來瞧。可這一早上光給她喝了藥,沒吃西,胃里難受得很。程夫人幾次想要開口,卻怕驚動了女兒,生生的忍著不敢吭聲,只能歪在床上這么捱著。
鄧恒到了錢家,整肅衣冠把彩禮送了進去。錢家人倒不為難他,只是把他請到廳中,關了門,石氏取出一張紙來,面沉似水的遞上,“你若當真想跟我們靈犀成親,先把這個簽了。”
鄧恒定睛一瞧,不由得暗暗叫苦。
丈母娘不可怕,就怕丈母娘有文化。特別是書香門第的丈母娘,可真不是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