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好奇的要命,但阮云絲卻聰明的沒有問出來,這種事情,問也沒用啊,除非將來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自己厚著臉皮打聽打聽,或許還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因當下來到樓上坐了,丫鬟奉上茶來,言掌柜這才感嘆道:“造化弄人莫過于此,當年姑娘去我那店里賣布的情景,還如昨天一樣,沒想到一轉眼,你竟成了忠信侯府的三姑娘,唉!這……這真真是讓人想不到,我和五公子聽到信兒的時候,下巴都差點兒掉了下來啊。”
阮云絲苦笑道:“是啊,我也沒想到,今生還會以這樣的身份回來。”因也感嘆了一回,又道:“從我回了京城,在就沒來過布莊,事情一直忙亂,好容易今兒倒出點空兒,過來看看生意怎么樣。還有件事要和掌柜的和五公子商量。”
素流云笑道:“是,前日南哥兒過來送貨時也說,姑娘這兩天能過來,讓我們今日和你親自結賬。恰好我這里也有事情要和姑娘說。”
阮云絲笑道:“那公子先請吧?”
素流云自然不肯,謙讓了兩回,阮云絲便道:“我沒別的事,就是如今我身在京城,原本想著,若是侯府里的事情能脫開身,我仍然要回小王村,可現在看來,這卻是不可能了。但云溪織染廠是我的第一家廠子,如今又已經有了點規模,我也是不能舍棄的,好在南哥兒還能在那邊打理,樓蘭黃鶯她們又都是可靠的人。又有李家人幫襯著,倒也不用我操心。只我在京城,倒也不能被困在那侯府中,把自己的志向盡付給瑣事和爭斗。前陣子我從五公子手里買的那塊地皮,原本想著沒用了,就賣出去。可巧兒還沒賣出去,我想著不如就順其自然,在這里再開一家廠子,看那地皮,規模可以比云溪織染廠再大幾倍,五公子和老掌柜一直嫌棄我步子太慢太穩,所以今日我也激進一回。只是若真的蓋廠子。我現在手里資金太少,怕力有未逮……”
不等說完,素流云已經驚喜道:“這是天大的好事,姑娘放心,如今快過年了。各地的收入就要報上來,我給你留出資金。也不用姑娘打什么借據了,我相信姑娘為人,何況你那廠子規模越大,賺的錢就越多,流錦跟著得的利潤豈不就越豐厚?這事兒我看就這么定了吧。”
阮云絲不由得失笑,在這方面,素流云和言掌柜簡直比自己還急切。因點點頭道:“好。但不知公子是有什么事情?”
素流云道:“是這樣的,如今已經入冬了。姑娘從前就說過想織一些酡絨姑絨等高檔布料,不知如今怎么樣?
阮云絲笑道:“這真是怎么說?恐怕要推后一陣子了,等這邊的云溪織染廠建起來再說。唉!我當日廠子剛建的時候,只覺著雄心萬丈,不但要織錦,舉凡哆羅呢。姑絨,酡絨,金絲絨,仿紗緞,各式各樣的紗料,我都想織。誰知事到臨頭才知,就是錦緞,都供不應求了,哪里還有余力去織其他式樣的布料,所以也只能放放了。”
素流云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姑娘步子太小了,姑娘你還不信,如今怎么樣?知道了吧。放放也好。唉!我們布莊目前就是這些高檔布料也缺貨,織這些布料,對人才的要求極高,染色花紋等等也不好弄,。”
阮云絲苦笑道:“可不是,流錦布莊這方面的人才少,就算我將來要做這些,人才也是少啊,這不是說像那染方或者織錦的花樣,很難創造出來,一旦造出來,指點一番,就能培養出一批工人來,這樣的工人,確實不好找。”
素流云黯然點頭。又聽阮云絲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五公子不必著急,那些布料就是因為稀少才格外名貴,不但咱們不多,就是貴云綢緞莊和江南織造,又能生產多少?真正占據市場主導地位的,還是錦緞和印花布,有了這兩樣,流錦布莊愁什么?”
素流云笑道:“正是,俗語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如今卻也貪心起來。”
幾人又隨便說了幾句閑話,阮云絲便起身告辭,言掌柜和素流云苦留她用了飯再去。卻聽她笑道:“不成,離開府里這么久,也該回去看看了,何況我如今在侯府中,還怕我吃不到好東西?其實我卻不愛吃,只想著鄉下那大鍋飯菜,燕翅鮑魚什么的,不過是人們給了個八珍的名兒,就顯得珍貴,其實哪里有什么味道?”
言掌柜和素流云這才作罷,親自將阮云絲蕓娘芳草送到大門外,見沒有馬車候著,言掌柜便驚奇道:“姑娘怎么沒坐馬車過來?”
阮云絲笑道:“我故意不坐馬車,便是要出來走走,透透氣。”說完卻見老頭兒正色道:“姑娘身份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何還能這樣隨性?大毛,你去把咱們的馬車架上,送阮姑娘回去。”
大毛答應了一聲,阮云絲想到來的路上差點兒和張靈信碰了對面,因此也就同意了。大毛直將人送到侯府角門,看著她們進了府中,這才趕著馬車離去。
阮云絲和蕓娘芳草就打算從花園中穿行到枕香閣,只是剛走到一半,便聽到隱隱的哭聲和吵嚷聲,三人面面相覷看了一眼,芳草便皺眉道:“這是怎么說的?姑娘在的時候,這府里一切井井有條,如今姑娘不過出去了這么一會子功夫,便要翻天了么?大奶奶委實軟弱了些。”
阮云絲嘆氣道:“不管怎么樣,先去看看。”說完三人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顧氏的聲音無奈而焦急,忽然有人看見阮云絲,便大聲道:“三姑娘回來了,三姑娘回來了。”
一聽見這句話,那哭聲就停了下來,接著便見圍著的人猛地分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沖出來,一下子就沖到了阮云絲的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來,拽著她的大氅痛哭道:“姑娘,姑娘,念在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份兒上,念在你們好歹有一點兒血肉親情的份兒上,你萬萬要救明如一救啊,嗚嗚嗚……我那苦命的女兒……”
阮云絲被這個瘋婆娘一樣的女人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竟然是云姨娘,她連忙伸手扶起,驚訝道:“姨娘怎么了?有什么話盡管說,怎么……怎么這幅模樣?”
一邊說著話,便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旁邊那些圍著的仆人。
于是芳草立刻會意,踏前一步冷笑道:“怎么?這兩個月府里風平浪靜的,敢情是大家伙兒又閑了?連姨娘的熱鬧也敢看了?”
話音未落,圍著的下人們便鳥獸一般散去,云姨娘這才發現自己真是活活成了個笑柄,竟然讓下人們看了一場戲,只她此時卻也顧不上了,緊緊抓住阮云絲的手,抓的阮云絲都痛得要命了,好不容易才安撫下這位云姨娘的情緒。
“姑娘,求你行行好,萬萬要救救她啊……嗚嗚嗚……她縱有不對不懂事的地方,是我這個娘沒教好,跟她沒關系……我寧愿自盡謝罪,姑娘你救救她吧……”
奈何云姨娘神智似乎不是很清醒,翻來覆去就這么幾句話,讓阮云絲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辦法弄清楚。
無奈之下,她只好抬頭看向在一旁默默站著的顧氏,小聲道:“嫂嫂,姨娘這是怎么了?聽起來好像是如妹妹出了事,只不過前幾日不是還說她都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么?全府上下當做寶貝一樣的看待著,這還能有什么事?”
顧氏嘆氣道:“一言難盡,妹妹,我們回屋里說吧,這件事情,還真是要從長計議。”
“好了姨娘,別哭了,我們先回枕香閣再說,府中這么多人,姨娘好歹也是個主子,萬萬不要讓下人們看了笑話。”
阮云絲連拉帶勸,好容易將云姨娘弄進了屋,又將她安撫在椅子上坐下,芳草上了茶來,她這才溫和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姨娘現在可以說了。”
“那個喪盡天良殺千刀的啊,是要活活害死我那苦命的女兒……”
卻不料云姨娘一張嘴,就是一陣哭嚎。阮云絲只好對芳草道:“把姨娘扶進里屋歇一歇,你帶著兩個小丫頭好好照看著。”
芳草連忙叫了兩個小丫頭,總算把云姨娘弄進了里屋暖閣,這里阮云絲才看向顧氏,卻見她嘆了口氣,輕聲道:“今日妹妹剛走,劉家就遣人送了一封信來,說……唉!說如妹妹心思歹毒,竟將自己腹中骨肉打掉,只為了嫁禍另一位剛剛受寵的姨娘。劉家那位正室奶奶本要將如妹妹發賣,念在她總歸是忠信侯府女孩兒的份上,讓咱們家派人去接,若是明日午時前還沒有人接她回來,就說明咱們也不想要惹麻煩,那就是任憑那正室奶奶發落……”
顧氏不等說完,阮云絲便猛然一下子站起,面色陰沉沉地,似是眼看就要爆發的樣子。。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