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襲占稽古之后不久,渤海的天耳便傳來了得自許攸的袁紹動向,劉毅與幾位軍師的猜測雖不中矣,亦不遠矣。與其對應的軍師調整立刻展開,賈詡去了黎陽城下徐晃營中,郭嘉則隨趙云鐵騎營而動,至于戲志才,本來劉毅一心將之留在南皮城下高順營中,可他卻堅決要求跟隨主公,如若不然,劉毅與高順的角色便要互換,無可奈何之下朗生只得與戲志才同率北平營于夜間繞過南皮城開往渦水之側迎擊渤海出動的袁紹大軍,此舉也是對甘寧飛虎軍的呼應。
北平營在劉毅軍中屬于新編的部隊,半年之前方才成軍,全營上下五萬人馬,以各地抽調的老兵為基干輔以幽州郡縣的郡國兵加上新招募的士卒編練而成,首任統領乃是原親衛營統領翎軍將軍太史慈。和另一支新編練的主力遼東營一般,這半年來子義在士卒的操練上不知花下去多少心血,幾乎天天都扎在營中,使得呼延小朵對劉毅這個大哥都很有意見,不過苦練出強軍,此次大戰作為攻擊南皮的主力之一,北平營的表現稱得上可圈可點,實戰也使這支年輕的隊伍迅速成長起來,是以劉毅才會在太史慈增援甘寧之后親自統領此營。
當然說起戰力高順的遼東營也絕不在北平營之下,論道攻城還要稍勝一籌,但北平營也有著自己的特點,其中將近四分之一的新兵都是來自燕郡,那里可是劉毅起家的地方,百姓對他征兵的響應尤其強烈!隨著屬領的不斷繁榮和生活的提高,劉將軍在百姓之中的聲望還要勝過天子,這一點在燕郡表現的又是更為充分,除了這新編的兩營,各營之中也都有著很多的燕郡士卒,他們可是以將軍子弟自居的。
繞過南皮之后,劉毅下令全軍減緩了進軍的速度,并在廉山之側安下營寨,冀州大戰之中,幽州軍的兵力是處于優勢地位的,可隨著曹操兗州援軍的加入,這個優勢已經幾乎不存在了,且袁尚兵出鄴城之后,戰場的重心也開始向黎陽一帶傾斜,劉毅之所以讓甘寧率軍進逼渤海與自己遙相呼應也是為了讓渤海的袁軍難以加入黎陽戰場,局部上幽州軍一定要形成優勢才能更好的消滅敵軍有生力量。
廉山雖名為山,其實也只有數百米的高度,方圓亦不過十數里,劉毅讓北平與親衛二營士卒于山腳下扎營,自己與戲志才則把帥帳安在了半山之上,此時大帳之外的空地上戲志才正在案前看著各地傳來的軍情,管亥與劉六劉七則是寸步不離劉毅身邊,而朗生卻是仰首向天,并手搭涼棚以避日光,周圍的護衛都在百步之外。
渤海位于廉山的東南面,即使要登高遠望也該面朝東南才是,如今看去并不見任何塵煙,顯然還沒有袁軍人馬的動靜,卻不知將軍此舉又為何意?很多親衛營士卒心中都有著這樣的疑問,當然他們相信將軍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身為親衛他們也絕不會多言。
今日天氣極好,陽光燦爛,云彩亦是極少,湛藍的天空下偶爾只見飛鳥掠過,一些展翅高飛的猛禽在眾人眼中更是只能看見小小的黑點,此時劉毅所觀察的正是天空上一個幾乎難見的黑影—獵鷹飛羽!亦知有他那般野獸一般的眼力才能將高處的動靜看個詳細。
敵軍的動向對于統軍者而言是無比重要的信息,早一刻得知便能占據一線先機,對于勢均力敵的對陣雙方而言,這一點先機便可能造成很大的優勢,此時靠人來傳遞軍情肯定是來不及的,除了根據地理登高遠眺之外劉毅最大的利器便是這只在高空展翅飛翔的雄鷹,一旦發現大隊的人流出現,飛羽便會利用自己滑翔的身姿通知主人。
為了訓練這只獵鷹,劉毅耗費的心血可謂不計其數,當年他身在虞山為群狼之首,與飛禽走獸之間溝通的能力要遠勝于常人,這個本領給他的征戰生涯也帶來了很大的便利,奔狼之戰大破匈奴很大一部分便來自與他這個天賦,這一點便是草原上那些一輩子熬鷹的獵人也為之嘆服!往往他們要花上數月時間才能完成的項目到了劉毅手上卻只需十余日,當然這其中與獵鷹本身的素質也是分不開的,除了飛羽之外,直到今日劉毅也未能訓練出第二只如此合格的獵鷹,好在此次出征之前飛羽已經有了兩只后代,正受到熬鷹人極好的照顧。
看著高空中的飛羽盡情的翱翔并未作出任何反常的動作,劉毅便能認定渤海袁軍離此地至少還有一日的路程,他與這些動物之間的那種聯系非常微妙,非筆墨可以描述。前日剛剛上山扎營之時曾有一只兩只猛虎出現在眾人面前,當時一眾親衛營士卒顯得極為緊張,個個張弓搭箭意欲將之射殺,可劉毅卻阻止了麾下的動作并不動聲色的緩步上前,奇怪的一幕出現在了親衛營將士的眼前,那兩只山林之王在劉毅面前溫順的便如兩只小貓一般,任其撫摸頭頂之后就回身而走,遁入山林之中再未出現過,戲志才當時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時候問起主公卻言是他們占據了猛虎的領地,這個消息在士卒之中傳的極快,無形中也大大增強了他們的信心,就連百獸之王在將軍面前都要俯首帖耳,如今眼前的這一戰他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不要說是普通士卒,便是戲志才與管亥等人也是心中震撼,難以理解這一幕的他們只能將其歸為天命!可對于劉毅而言就是司空見慣了,當年虞山狼王在山林之中可是威風八面,嘯聲一起,獅虎熊豹莫不聞風退避,這樣的感覺已經多年未見,那種親切也讓劉毅放過了這兩只猛虎,虞山!他已經有多年未曾回去過了。
“哎枉我一心迎接遠客,本初兄卻來得如此緩慢,太不給劉某面子了。”低下頭來揉揉有點發酸的頸項,劉毅沒好氣的言道,自從兗州大戰之后他已經有近兩年的時間未曾親上戰陣搏殺,這對常年戎馬的他來說是一件極為憋悶的事情,現在他恨不得袁紹的大軍立刻就能出現在眼前,好讓他橫戟立馬,沖鋒陷陣!
“呵呵,該來的總會來,如此心境與主公過往卻是不合,這袁本初來得雖慢可于文則卻是行動迅速,以其人之能加之冀州各地的配合,二將軍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了。”戲志才聞言依舊俯首與書案,頭也不抬的說道,不管主公如何感嘆,想要親自上陣他都是不會允許的,現今劉毅下轄四州(遼東與高句麗去年已經并為平州),帶甲數十萬,怎能再為匹夫之勇?他這次跟來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于文則雖有良將之才,可興霸亦有稽古在手,加上臧宣高的泰山軍雖難以勝之但坐守卻是不懼,況且于禁此來未必就能全力以赴,孟德兄很少會做吃虧的買賣,若是冀州戰局與袁紹有禮,這錦上添花落井下石之舉他不會錯過,可一旦我軍得利,恐于文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撤軍,此戰之重還在文和與公明那里。”劉毅坐下言道。
“何止于文則,此戰確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子才那兒與主公這里某不要依時而動,不過以眼下軍力而言,興霸的飛虎軍最為不利。”戲志才此時方才放下手中絹帛,喝了一口杯中之茶又道。
“志才之言亦是我憂心之處,興霸拿下稽古,奇襲之策業已完備,我不愿讓他再臨險境,因此才會揮軍來此迎接本初,若能在廉山渦水之間將其擊潰,或是將他大軍逼回渤海,便可讓興霸放棄稽古全軍北上與我合兵一處,如此也對臧將軍有個交代。”劉毅接道,不過他心中知曉僅憑自己現在手上的兵力想要正面擊潰袁紹難度極大。
“渤海向為袁家要地,此番袁紹率軍而來必是軍事雄壯,以主公之能雖是不懼可要勝之卻也不易,以志才觀之兩軍形成對峙的可能極大,于禁既然出兵,稽古絕不可輕言棄之,否則若是青州軍轉而加入黎陽一線對奉孝文和而言極為不利,向日文和有言兵家之事以利為先,其余一切不在話下,袁本初梟雄之姿,又有智能之士輔佐左右,主公若是顧忌太多,反為其算,不可不慎啊。”戲志才正色道,他深知劉毅與甘寧趙云之間的情意,可兵家之事卻是容不得這些的,眼下形勢袁軍必定全力以赴,主公心有掣肘則三軍難安。
“志才說的是,劉某省得了,子平,下令我軍斥候再往前多探三十里,且個個方向都要兼顧,每隔半個時辰派出一批,不要在乎傷亡。”劉毅聞言頷首斷然道,戲志才雖未明言可語中之意已極為明顯,如今戰局紛繁,自己還要一心一意用兵才是!一旁管亥聞令便要安排,此時卻有一陣鷹嘯傳來,那嘯聲穿云裂石,聲震長空!